当晚,乌云遮月,天光黯淡。
月黑风高夜偶尔也会有人去做好事,比如陆雪漫。她悄悄把车子停进路边的低洼地带,然后与司徒信摸到来到国际刑警临时总部外围。
缓缓驶来的警司座驾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盯着牌照看了又看,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辆车是欧阳川的专车之一,虽然出镜率不高,四连7的数字让她印象深刻。
莫非权慕天的计划被欧阳川识破了?否则,他怎么会深夜回总部呢?
关键时刻掉链子,离过婚的男人果然不靠谱。
正在暗暗埋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了一条短信,“到了吗?我就在门口西边。”
糊弄谁呢?
我们就在大门口对面,除了一辆越野车,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好吗?
动动手指,她打算发一串嘲笑的表情过去,司徒信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把人拉住,她压低了声音,“外面是欧阳川的车,你这么走出去成心让他把你抓走是不是?”
他满脸黑线,指着降下一半的车窗,“我拜托你看看清楚,坐在车里的明明是你家的冰块脸。”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陆雪漫果然看到了那张无懈可击的侧脸。
欧阳川的车为什么会落在他手里?难不成他只是个诱饵,后座里藏着埋伏?
不可能啊!
如果他真的被人胁迫,绝不会发那么没营养的短信,至少会留下点儿蛛丝马迹。
她心里犯嘀咕,一街之隔的男人早已把她和司徒信手拉手的情景看在眼里,紧接着扔过来一条短信,命令的口吻中带着几分愠怒。
“你和司徒信在路边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
丫丫个呸的,神马态度?
撇撇嘴,她拽了拽司徒信的袖子,猫着身子钻进了车子后座。看到里面铺着黑色的帆布,她不懂了,“你干嘛弄块黑不溜秋的帆布放在车里?”
“只有一张门禁卡,你俩想混进去,一个人要钻进后备箱,另一个躲在帆布下面。不然的话,谁也进不去。”
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司徒信,他秒懂了对方的意思,忍不住腹诽。
这厮一如既往的鸡贼到没话说,连这时候都不放过任何一个整我的机会。
你这么小气,漫漫知道吗?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司徒信阴阳怪气的反问,“欧阳川呢?你弄来了他的车和门禁卡,是不是顺便把人扔进海里喂鲨鱼了?”
怎么说话呢?
冷眼望向男闺蜜,虽说陆雪漫也很想知道车子是怎么来的,可他的问题太尖锐了,明显是没事找茬的节奏!
伸手把司徒信英俊的脸推去一旁,她紧声问道,“话说,这车不会是你的偷的吧?”
此刻,准拿督的侧脸紧贴着车窗玻璃,面部表情已然扭曲。看到他被虐的那么惨,权慕天顿时心情大好。
“也是,也不是。”
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紧张兮兮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撬车了?”
“车是欧阳川撬开的,我只负责开过来而已。”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究竟是欧阳川的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这厮的脑袋抽风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试了试男人的额头,陆雪漫确认他没有发烧,“我还是不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自行毁掉车锁?”
“为了友谊。”
噗……
这种时候你说基情似乎更为恰当!
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后座的两个人有种揭穿真相的快感。
万分鄙视的扫了他一眼,司徒信冷冷讥诮,“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敢做不敢认,可真有出息!你偷得是车,又不是偷人,何必那么急着撇清关系呢?再说了,谁不知道欧阳川喜欢的是女人?”
这明显是欠抽的节奏啊!
嘴角抽搐,某女示意男闺蜜少说几句,“以他和欧阳川的关系,不会把一个车锁当会儿事的。”
“这个我明白,只是瞧不上他敢做不敢认的德性!”
话音未落,后座车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打开,等司徒信回过神儿来,已经被权慕天拽下了车。
嘴巴立刻变成了o型,陆雪漫紧跟着跳下车,“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冲动。”
狭长的凤眸中寒芒浮动,抬起眼帘的一瞬随即缓和了语气,“放心好了,我现在非常以及特别冷静,只是单纯的想让他闭嘴而已。”
“让我闭嘴,你也配!”
一拳直逼男人的面门,司徒信想借机逃脱。身法极快,某男滑到他身后,闪电般再次出手。虽说对方松了手,腰带却被大力扯住。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束缚。不仅如此,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肺都咬气炸了,他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狮子,疯狂的低吼,“有种你就放开我,咱们重新打过!”
你说放就放,当我是谁?
“今天我们是来办正事儿的,没空搭理你!”
不屑的哼了一声,权慕天打开后备箱,试图把人塞进去,谁成成,他一只脚蹬着车屁股,死活不肯就范。
“司徒信,你别找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冷冽的眸光带起浓浓的肃杀之气,陆雪漫森森觉得下一秒司徒信就会死的惨不忍睹。
然而,男闺蜜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依不饶的继续叫板,“我很想知道怎么样才算是不客气?”
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又是什么?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她一个箭步窜过来,拦住权慕天高高举起的右手,“我说,他要是闭嘴了,谁给我打下手呀!”
“我来呀!”
男人不以为意的口气让她满脸黑线,“可他是专业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专业人才。而且,也从没打算真把他怎么样。只不过,这小子五行欠揍,命里犯贱,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就不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顿了顿,权慕天本打算借坡下驴,可司徒信接下来电话让他瞬间火冒三丈。
“听见了吗?漫漫说我是专业的,专业的,专业的!你个白丁还不赶紧把爪子拿开?”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跟夜佩慈的死脱不了关系,我怀疑他会在验尸过程中动手脚。所以,他不能进验尸房。”
这厮真会找理由!
明知他故意跟司徒信过不去,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可真行!
“凭什么?验尸房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知道里面有多少仪器,那些仪器该怎么用吗?”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跟我叫板,活腻了是不是?
碍于陆雪漫在场,某男强忍着没有发作,“我又是法医,没必要知道这些!”
“你神马都不知道,还有脸给漫漫打下手?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脸嫌弃,司徒信尖锐的指责令陆雪漫一阵心塞,恨不能甩一人一个大耳瓜子,让他们都清醒清醒。
都什么时候了,他俩还有心思争风吃醋,敢不敢再幼稚一点儿?
把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压回去,权慕天似笑非笑的威胁道,“你还是多为你的下场担心吧。”
“你敢!”
“……”他正准备还击,却被某女的话打断,“你不是信不过他吗?就由你负责全程监督他。这样一来,他就彻底没机会了,而我也能专心验尸。”
小女人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原本,他就不放心某女跟司徒信单独相处。故意找茬正是为了让这个碍眼的家伙有所收敛,现在好了,他再也不用为他们的革命友谊担心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欣然应允,司徒信的态度却截然相反,“我可不要这样的跟屁虫。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还顶着一张扑克脸。大半夜看见他,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白无常到人间来度假呢!”
一群草泥马在心中呼啸而过,陆雪漫勉强扯动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反正咱们进的是验尸房,他长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权慕天长得很困难?
我一定没理解错。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嘴角扬起明媚的浅笑,他心满意足的爬进了后备箱。
后备箱的盖子没有完全闭合,而是留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她后退了几步,确认从外观看不出异常,便向后座走去,而权慕天却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这厮是怎么了?
“不是要用帆布把我蒙起来吗?你愣着干嘛?”
慢吞吞的走过来,他双臂抱在胸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沉沉开口,“我哪里长得像黑白无常?”
额……
这厮又傲娇了!
“我没有这么说过呀!你不要想太多了哦!”拍拍他的脸颊,陆雪漫拉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
啪的扣住车门,他眼底闪过邪魅的光泽,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后果你懂的。”
自动脑补了一下往昔说错话的后果,陆雪漫立刻红了脸,掀开黑色帆布,遮去满脸尴尬。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儿……”
她本打算说些什么挽回一丢丢面子,可是霸气的话扔出来没有半点儿气势,简直弱爆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今天是周五,国际刑警总部周末休息。”小心翼翼将帆布盖好,权慕天看着紧挨着车门的一团,低低的笑了。
男人缓缓发动车子,她终于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欧阳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