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逐渐被黑暗吞食,黎园内多盏灯笼陆续点亮,映照着梅林中韩谨苦练舞步的身影。一阵冷风拂来,梅香幽然四处飘散,花瓣如雨般飘落,韩谨踏步轻转身体,花瓣顿时跟随着她翩翩起舞,围绕在她身体四周。
韩谨正陶醉在舞步中,突然从暗处闪来一人。韩谨用眼角余光瞥见来人,舞步缓缓地停住,惊问了声:“是谁!”
借着惨淡的灯光,韩谨确定对方是个女子,因为距离有点远,一时看不清长相。待其走近,才看清是白天跟着诸楚安一同进王府的女子,想到此人是诸楚安的人,韩谨不禁多了几分提防。
只是,诸楚安的人怎会出现在黎园内?而且黎园只有她一人住,虽然各处都有侍卫巡逻,韩谨还是有些担心。见她向自己靠近,韩谨忙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盯着对方。那女子见状没有再上前,轻声安慰道:“姑娘别怕,薇儿并无恶意,只是想跟姑娘聊几句罢了。”
她自称薇儿,难道是诸楚安口中所说的亦薇儿?韩谨心里琢磨着,睁大双眸紧盯亦薇儿,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她也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她们诸国的公主?
亦薇儿让韩谨感到一丝亲切,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亦薇儿见韩谨的情绪稍缓,便再次试探着走近,灵动的眼睛仔细打量了韩谨一番,接着她低声问道:“不知姑娘是何许人士?”
许久,韩谨仍未开口,只是一味地盯着亦薇儿。
亦薇儿见状有些着急。她咬了咬唇,有些鲁莽地问:“不知姑娘是否可以告诉我,你背部有没有一块朱……”亦薇儿还没说完,忽闻一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忙停了话,站在原地警觉地四处察看。
韩谨顺着亦薇儿的视线凝望了过去,只见雅阁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缓步朝这边走来,当韩谨看清了那人的脸时,身子不由得一颤。
诸楚安怎么也在这里?赵蜀风到底搞什么鬼?
韩谨有些慌了手脚,她闪躲着目光低了头。诸楚安远远望见亦薇儿与韩谨站在一起,不由加快了脚步。此时亦薇儿已后退几步,与韩谨保持了一段距离。
“亦薇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诸楚安走近,瞪着亦薇儿冷冷地问了句。
“太子!”亦薇儿上前行了礼,答道,“奴婢刚经过这儿,见韩姑娘舞姿优美,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欣赏了片刻。”
“嗯!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诸楚安横了亦薇儿一眼,冷漠地说着。
亦薇儿转眸与韩谨对视一眼,便行礼告退。韩谨见亦薇儿要离开,一怔,也加快脚步匆匆跟过去。不料诸楚安却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韩谨瘦弱的身体随之一阵旋转,白色丝带仿佛云绸般飘舞,最后她毫无反抗地跌进了诸楚安的怀中。
“你要去哪儿?”诸楚安迅速贴了过来。
“太子请自重。”韩谨的眼神有些游离不定,她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诸楚安。虽然黎园内有巡逻侍卫,但是凭着诸楚安的性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韩谨思索着,突然感到耳畔一阵燥热,这才发现诸楚安的脸与自己仅一掌之隔。韩谨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不料诸楚安手一松,顺势把她搂进了怀中。
“诸楚安,这里是晋王府,请你自重。”韩谨知道用软的对诸楚安是没用的,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诸楚安大吼了一声。
韩谨的吼声丝毫没用,只见诸楚安微微地笑了笑,说:“你以为你这样就会有人来救你?呵呵,若真是如此,赵蜀风就不会刻意地安排我住在黎园了,你说是不是?”
果真是赵蜀风搞的鬼,他到底想怎样?诸楚安戏弄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平息心里的怒气?赵蜀风啊赵蜀风,你也太卑鄙了吧!如此看来上次她在小镇上逃跑,然后巧遇诸楚安,也可能是赵蜀风安排的。对付自己一个弱女子,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他一直不杀她的原因,就是想让她去迷惑诸楚安?那么赵蜀风知不知道她与诸国二公主长得相像呢?
“啊!你要带我去哪儿?”韩谨还在思索,突然被诸楚安腾空抱起,她刚惊呼出声,诸楚安已施展轻功跃上了楼顶。
皓月当空,迤逦了一地铅华。
韩谨从昏迷中醒来,顿时在黑暗中看到一双闪烁着异光的眼睛。她环顾四周,借着月光,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处树林中。
察觉到自己坐在诸楚安腿上,韩谨慌忙要起身,不料诸楚安的双手却紧紧地搂在她的腰间。韩谨不由得怒道:“你要做什么,为何带我来此?请你马上带我回去。”
诸楚安并没有被韩谨的怒吼喝住,反而把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道:“你为何要从客栈逃跑?”韩谨一怔,竟不知如何对答。
“你居然跟赵蜀风勾搭在了一起,难怪当日你会躲在赵蜀风所住的客房内,想必这也是赵蜀风一早便安排好的。那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诸楚安怒视着韩谨,黑暗中他闪烁的眼眸逐渐汇成了两道杀气。
韩谨急道:“我躲在床底下被你发现,这只是一个巧合,与赵蜀风无关。”
“你在为他辩护?呵!居然还敢说与他无关,好一对浓情蜜意的良人!”诸楚安越说越尖锐,手上也越来越用力。
韩谨明白,若不解释清楚,恐怕诸楚安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只好又辩解道:“其实我与他之间并非你想的这样,恐怕你真的误会了。”
诸楚安根本不相信韩谨的话,他猛地拉近与韩谨的距离,在她耳边低吼道:“还敢说是误会,那白天我在梅林中看到的又是什么?不要告诉我那只是一场游戏,也不要跟我说那是你在戏弄赵蜀风。”
“对,你说得对,的确是场游戏……”
“呵!你还敢骗我!”诸楚安冷笑一声,猛地擒住韩谨的下巴,邪恶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听说,昨晚你去他房里伺候他了。那么今晚你就伺候我,你记住,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所以你可别厚此薄彼哦!”
韩谨怎会不知诸楚安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而且她与赵蜀风是清白的,若不想办法解释清楚,恐怕这次诸楚安不可能再轻易放过她了。
眼看诸楚安的脸越来越接近,韩谨赶紧道:“你真的是误会了,昨晚我虽去了赵蜀风房间,可我们……”
“啊……”
韩谨话刚要出口,已被诸楚安撕烂了衣衫,她不由得惊叫出声。
诸楚安又伸手探进了韩谨敞开的衣衫,韩谨猛烈地挣扎着,抓住他的手想要拽出来。她的手很冰,冰得像块石头。忽然那张从小就一直刻在心里的笑脸在诸楚安脑中一闪而过,她抓着他的手为自己取暖的情景犹在昨日,诸楚安心中一暖,失望地一把推开了韩谨……
黎园梅林中,赵蜀风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小溪边,银白的月光伴随着他面部的抽搐而慢慢斑驳不堪。冷风肆虐,赵蜀风的身影随风轻颤,心口犹如被利刃划开般流淌着致命的鲜血,甚至连空气也全部拥堵在喉咙里,无法顺畅地吸气呼气。
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赵蜀风被这些他从没有过的感觉弄得快要发疯。他自责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感觉,他认为他该开怀大笑,难道不是吗?这是他给诸楚安的机会,而诸楚安也确实中了他设下的套,可为何自己却如此矛盾,如此气恼,甚至心中还有想杀人的念头。
韩谨的那张笑脸不断地在赵蜀风脑中浮现,还有白天她主动的亲吻,温婉的话语,柔美的眼神,都在他脑海里不断徘徊。他当然明白那些温柔都是她装出来的,此刻他好想把那抹站在晨曦的光晕下看着太阳升起的身影抹去,可他越想去遗忘,却越清晰。
“晋王!他们回来了!”身后一人轻声提醒。
“嗯!”赵蜀风冷冷地应了声,听着轻盈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抬起阴冷的眼眸遥望了过去。
在小溪的另一端,诸楚安抱着韩谨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微笑。
“太子这么晚还带本王府上的舞姬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吧!”赵蜀风疾言厉色道。
诸楚安看见赵蜀风向自己走来,一笑,上前说道:“只因王府内景色甚是迷人,诸某一时兴起邀约韩姑娘夜游赏景。诸某确有唐突,还望晋王见谅。”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照顾,不必再麻烦太子,还是让本王来抱吧!”赵蜀风伸手夺过韩谨,转身快步往雅阁方向去。
诸楚安面露不悦,沉了脸也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韩谨,你只属于我。”
赵蜀风盯着怀里的韩谨冷冷地说道。看到韩谨身上衣衫破碎而凌乱,熊熊怒火顿时从赵蜀风体内燃起。他到底带她去了哪里?他们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他要杀了这个女人,彻底毁了她……
“啊!疼!”身体像被重型车碾过般,痛得韩谨从昏迷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