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上世纪90年代末,我作为《星火》文学杂志的副主编,兼看小小说。通过作品,对孙守仁先生有些了解。因为他的一些作品短小有趣,很有特色,有的还适合儿童阅读。于是,从那时起,在我兼职的《聪明泉》(有中学版、小学版),就开始与他有联系了。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尝试着写儿童小说了。没想到,他一发不可收拾,十几年在全国各地少儿报刊发表百余篇小说和童话。他主要从事成人文学创作,出版过四本小说集(报告文学集、长篇童话),还有长篇小说《爆胎》,其中有的作品还被多家刊物连载过。现在要出版儿童小说集了,作为从事30年儿童报刊编辑的我,着实非常高兴。有不少人从儿童文学开始,后来从事成人文学,把儿童文学丢了;有的人从儿童文学开始练笔,捞到“第一桶金”后,慢慢转行当官去了,经商去了,或者干别的去了。但像孙守仁从成人文学转到儿童文学,两者都不误,坚持下来的人很少。作为儿童报刊的老编辑,我感动了,并应邀写下我的一些感受。
孙守仁是个老顽童,做爷爷了还童心不泯。其实,童心是儿童文学的基本特点。不能想象,一个没有童心的人如何创作儿童文学。他爱儿童,辅导中小学生作文;他爱好儿童文学,自费订阅儿童文学报刊。他说,他的素材取决于他辅导作文的中小学生,从他们举止言谈中,像细嚼津唾一样,吸取精华,并且注意发现孩子们的闪光点,塑造新时期儿童形象。于是,他笔下的儿童,生动活泼,富有朝气。他在创作实践中领悟到:儿童小说不能成人化,需要揣摩儿童心理,捕捉儿童的特点。他认为,儿童小说不能假,要有灵魂支撑,活灵活现,人物要立得住,不能像凉锅贴饼,稍一碰就溜下去了。我以为这种认识是可贵的。孙守仁的儿童小说,篇幅虽不长,但他能在很短的篇幅里,恰到好处地挖掘人物灵魂深处的东西,塑造出个性鲜明的形象。比如,《找鲁迅先生评理去》中的“我”,是一个很有典型性的人物。现实生活中,刻板的、教条的甚至毫无道理却要学生坚决遵循的教学方法,给学生的压力太大了,对学生的心理伤害太大了。作者刻画的这个人物是很典型很有现实意义的。“我的目光被《故乡》给粘住了,好像我去了一趟鲁迅先生的故乡,一个旧中国破败的江南水乡,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豆腐西施’杨二嫂的说话声,我似懂非懂。”这是写“我”做梦的情况,实际上也是人物的心理活动。他的许多小说都是这样的,比如,《别太在意自己》、《喜桥》和《知心朋友》等,都是靠心理活动,推进情节发展,塑造人物形象,而不是概念化、脸谱化,把人物写死了,没有一点生气。
除了童心,童声也很重要。童声就是儿童语言。童声是儿童文学又一个特点。儿童小说的语言切忌成人化。小儿说大人的话,这种不符合身份,不符合心理的语言,听起来别扭,令人恶心。有的人为了深化主题,人为地进行拔高,把大人的思想强加在儿童身上,借儿童的嘴说出来。其实,这种做法非常拙劣,往往适得其反。儿童的灵性,很多表现在儿童的语言上。在这方面,孙守仁作了有益的探索。在他的作品中,无论白描还是叙述,或者议论,都具有童声,是“这个”儿童在特定环境下对特定事物发出的心声。比如《阳光的味道》里的小学生英子的语言,是很形象很生动的。文章开头写她“尖着嗓子嚷:‘准是爸爸来我屋里抽烟了!’”可以看出父母对她的宠爱。当她在儿童节前夕到矿井端茶送水,慰问矿工叔叔时,她一会儿是“甜甜地叫着”,一会儿是“骄傲地说”,一会儿又是“怯怯地说”。她在为矿工叔叔做好事的同时自己也受到了教育,回家后她在作文里这样写道:“爸爸,你长年累月在没有阳光的地层下挖煤,可下班回家,仍住在北屋,得不到阳光,我准备跟你们换屋……”最后,作者写她“拿着琴谱,冲着爸爸妈妈一笑:‘爸爸,我到少年宫练琴去。’说着,丢下一串音符,一蹦一跳下楼去了。”这些很有人物特色的语言,形象生动地写出了英子的淳朴、天真、可爱,也写出了英子的成长和懂事。可以说,孙守仁对人物语言的把握是比较准确的,这得益于他对生活的积累,对各种人物的细致研究,在创作中,各种人物的独特语言随着情节的展开和人物的活动突显出来。而且,他往往仅用三言两语,画龙点睛,人物就鲜亮起来了。
孙守仁先生喜欢儿童,爱跟儿童交流,从儿童身上汲取营养,反过来用于儿童文学创作上。尽管他的语言不是很前卫,没有网络上哪些时髦的“网语”,但打着作家个人的烙印,带有浓厚的地域文化特色。我作为编辑,向小读者推荐他的小说。他结集的62篇儿童小说,像蒲公英一样,色彩斑斓,仿佛听到丁丁、毛毛、圆圆、樊生,还有高虹在嘀咕着什么?亲爱的小读者,你听到了吗?
刘孟沐
2012年7月5日于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