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芝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①。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注释”
① 阁定:含着未流下来。“含泪”也叫“阁泪”。
“语译”
离情就像游丝萦绕不定,离人恰似飞絮一去无踪,眼中含着泪珠,彼此相看也枉然。溪边烟濛濛的杨柳垂下金丝千条万条,也不能把这离去的木兰舟系住啊!
斜阳里有大雁飞过,水中小洲上似烟的芳草已迷茫一片,眼前的愁绪已不知有多少了。明朝的事暂且别去想它罢,我都不知今晚这一夜将如何才能度过。
“赏析”
这又是一首离别词。上片写离别之时,下片写离别之后;时间上是连续的,都在同一天。以“游丝”比“情”,取其柔;说它袅袅不绝,依依萦绕,都无不可。以“飞絮”比“人”,取其散;随风而去,难觅踪影,是应有之义。“泪珠阁定”,说悲来难遏。“相觑”,形容难舍难分;但百般依恋,又有何用,到头终须一别,故着一“空”字。“烟柳”多种植水边,又是离别之景;“一溪”是“兰舟”的去路。柳者,留也;丝者,思也。纵有情丝万缕,也难留住离人,犹柳有“万丝垂”,却“无因系得兰舟住”。
兰舟既去,俯仰唯见“雁过斜阳,草迷烟渚”。“斜阳”,是易生愁绪之景;“雁”北去南归有期,且传说能传书,见“雁过”也会想到行人又将如何。春“草”常被比作相思离恨,故选用“迷”字来言其多。说“烟渚”,是不离行舟之水。这些都为“愁无数”而写。前加“如今已是”四字,其意谓刚见人离去不久,就已经不胜其愁了,语气犹有所待,必定还得说往后就更不堪了,意思才完足。于是就有最后两句。本来有“如何过得今宵去”一句,似乎也可以了,作者偏于末句前再用“明朝”句一垫,仿佛说以后的事管不了那么多,且顾眼前怎么办要紧。这样就不但把离愁难熬说到了极点,且又留有“明朝”以后景况如何的想像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