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越是美丽的地方越是充满杀机,此话不假,上天永远都是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个物种,而我们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我们经历过数百万年乃至上千万年的不断进化才有今天的诸多成就。而人类之所以充满距离,亦是因为我们所处环境不同,因经历不同所以成就不同,所以形成了千差万别的江湖,还有千差万别的角色。
不管身处哪里,即便是最熟悉的地方,万事小心总是不会错的,世上之暗杀,多半是因栽至最寻常的事情上,越是没有防备,敌手也是越容易得手。蒋婕闻着花香,感觉格外的清心,仿佛有灵丹妙药之益处,而且香气自然,未带邪气,倘若做成香囊……
她闻着花香,找到源头,是一种纯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生长着,吸引着许多蝴蝶。她笑道:“秦嘉哥哥,这种花有去火凝神,安心护脑之效,你帮我去采一些,还有,记得这种花,越多越好···”
秦嘉“嗯”了一声,并未多话,直接去采花。
日落西山,二人意犹未尽,但也是应回去的时候了。看这一包袱的花,蒋婕颇为满意,而秦嘉虽说是埋怨之色,不过看蒋婕起身,楚楚动人,却真如花仙子一般,心里的气头也没了,反而对这个妹妹,充满着心甘情愿。
上去可没有下来这么简单,秦嘉只好背着包袱,先行一步向上面爬去。
等到他爬上去,蒋婕也准备往上爬,可是,一声惨叫从上面传来,接着,一个人就落了下来,包袱里的小白花在空中散落,在夕阳的折射下显得格外耀眼。花香飞舞在谷中,显得更加清香,突然又是‘扑通’一声,不偏不倚,秦嘉又掉进了小溪里。
秦嘉浮出水面,惊恐的表情,显示被什么东西吓着了,蒋婕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秦嘉神魂未定,突然从上面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之声。蒋婕想道: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恐怕要在此地留宿一夜,等待明日再回去。
秦嘉又一次泡在溪水里,第一次主动接触溪水,感觉对于修身十分的有益,以前横云子传授过一些心法,对修炼内力,应是十分有好处;再说是二次跌入,也是一种缘分,何不尽情侵泡,以顺天意?
秦嘉把感受告诉蒋婕,怎奈蒋婕决意不肯下来,她顾及的应时男女之羞,虽是兄妹,毕竟已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年龄。秦嘉对男女之事亦是不懂,因而以为蒋婕怕冷,便不勉强,自己一人便在这刺骨溪水中静修。
秦嘉全身泡在水中,全身上下格外放松。此时,他也没有用师父传授的心法,只是心随神动,神随意动,闭目养神,像是品赏、又像是在享受。感觉着体内的变化,欣喜之意尽于脸上,幸好此时已是黑夜,蒋婕也没有发觉。
蒋婕躺在那落脚石上,回想起以前的点滴:爷爷总是悉心教导医术,将秦嘉哥哥抓来的兔子做针灸,虽说是不忍心,可是在爷爷的监视之下,也只好如此;秦嘉哥哥练武好快,爷爷传他什么,他总是一学就会,自己却像个笨蛋;不过话说回来,他除了认穴精准,对于医术也是一窍不通···
人都是在慢慢成长,因而即便是忆起同一件往事,也总有不同的感受。这便是成长,经历的多了,想到的事情也多了,顾忌的地方也多了,因而逐渐深思熟虑、深谋远虑。只是也有些人不愿如此,浑浑噩噩之中,也是别有一番怡然自得。
想着想着,蒋婕就睡过去了,只有泡在溪水中的秦嘉,还在若有若无的飘着,除了野兽的嗥叫,连这座山也睡了,唯有一轮明月圆圆满满,如玉盘横挂于天上,月华普照,似是照亮夜的孤独···
蒋婕清醒的时候,天都亮了,太阳初起,照在她疲惫的脸上,秦嘉还躺在溪水里,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
蒋婕揉着朦松的眼睛,想道:一夜没有回去,不知道回去了爷爷会不会生气···既然都生气了,那就多玩一会,再采一些花再回去···
于是,她自己亲自摘花,不管躺在水里的秦嘉。
秦嘉一夜未睡,但丝毫没有睡意,甚至是感觉充满精力,从溪水中再次落到落脚石上。回想昨夜那个白虎,个头还真够大的,直接就给吓下来了,现在,那野兽应该不会在了罢。
还是早点回去为妙,好像肚子也饿了···
茅草屋里,那老头甚是着急,他发须花白,眉头一皱,似有难事于身,两个孙儿一夜未归,如今又将日落西山···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爷爷,我们回来了。”人未到,音先到,先是蒋婕娇滴滴的声音,不禁让横云子的怒气消了一大半,然后看见跟随蒋婕身后的秦嘉,顿时火气又冒了上来。
他一掌朝向秦嘉的右胸打来,秦嘉毫无防备,硬生生地接了一掌。横云子虽说只是用了一成的掌力,但怒从心生,不知不觉,掌力提到了四成,这次即便是秦嘉大难不死,也会脱了一层皮。
一旁的蒋婕吓呆了:看来这次爷爷真的生气了,后悔该早些回来的···
只见秦嘉接了一掌后,后退数步,并无什么大碍,横云子觉察到他体内有一股自然之气。想道:这股内力虽并不强大,但是却能抵挡得住自己的内力,可见也是难得的心法,此深山只有三人,即使诡踪派的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他体内的内力也不像邪魔歪道,难道是他自己学会的?可也仅仅是一个晚上而已,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罢,武学奇才自己也遇到过,可是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否则不仅伤身,而且折寿···
秦嘉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接师父一掌,看来溪水真有古怪,自己没受内伤,只是胸口有些疼痛,自己揉了一下,排除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感觉好了许多。
一旁的蒋婕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变化,还以为是师父突然收手,受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秦嘉和蒋婕也不知道在山中又度过了多少春秋。只是秦嘉在那深不见底的小溪中如鱼得水,不知不觉中似乎学会了一门上乘武功,即使背着蒋婕,也能施展自如;蒋婕的银针和医术也得到了横云子的点头,认穴之准亦让秦嘉十分惊恐。两个人在这里嬉笑打闹,也为那位老头减少了不少寂寞。
又是一日,秦嘉来到小溪旁,看着清澈的溪水,疑惑在脑海产生:“为何溪水终年冰冷?为何四时因时而变?人生在世,是要如同溪水,永恒不变,还是像四时那样,因时而变?”想着想着,不由得发呆。
蒋婕看着发呆的秦嘉,二话没说,心中一计,银针飞过,正中秦嘉痛处,一时不稳,秦嘉直接钻进了水中。
这下他回过神来了,但并未浮出水面,这溪水让他倍感亲切,寒溪就像是他的床一样,躺着越久越舒服,吸收溪水的寒气,随意而动,却忘了上面还有一个妹妹。
本来蒋婕就是开玩笑,没想到惜华下去这么久也不上来,一时间心里着急,也没办法,自己也不会水,而且大声呼喊也没有回应,急的都哭了。无奈之下,心一横,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她只知道溪水很凉,却不知溪底之水更是冰凉,眼看支撑不下去,张开嘴溪水灌入嘴中,更是连喝几口溪水,就在此时,被一个人拖了上来。
秦嘉听见“扑通”一声,看见蒋婕已然落水,一片水花后,看清她在何处,周天封闭,游过去后就把她拖了上来,想道:不知道这个搞怪的妹妹又在搞什么花样。
放在那个似曾相识的大石头上,蒋婕全身湿透,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秦嘉看着她,心中好像是很心疼的样子,这个妹妹,是她唯一的牵挂。
一声咳嗽,让她睁开了眼睛,看见毫发无伤的秦嘉,也是欣慰了。
“蒋婕。你不会水,为什么要跳下去啊?”秦嘉问道。
本来蒋婕想要如实所说,但看到秦嘉这茫然之色,就随口说道:“本姑娘想要学水,不行吗?”话未说完,就一阵咳嗽之声,看来,似乎是着凉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咱们早点回去罢,要不爷爷他老人家又要担心了。”秦嘉说道。这次蒋婕没有插嘴,默认了他的话。
秦嘉背着蒋婕,一个起势,沿着树藤凭空而起,便翻了上去。
晚上祖孙三人在一间茅草屋中吃饭,横云子亦是觉得特别奇怪:今天这两个孙儿竟然没有吵嘴,不禁摇头,出奇的冷清让他似是不适应一般,他仔细打量了两个孙儿,突然发现,秦嘉不再是那个惹祸淘气的小顽童,蒋婕也不是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岁月横流,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晚上,山中很安静,仅有此处一盏油灯,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明亮。
秦嘉依旧是每天都到这个山坡的高处,等待着太阳初升的那一刻,不知道他是在等待太阳,还是在等待光明的到来。
不过,到了上面,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面孔,没想到那老头儿也在。
“爷爷,你怎么也在这里?”秦嘉十分惊慌,同时又十分拘谨。
横云子看着远方,说道:“秦嘉,你可知道,太阳升起的那一边是什么吗?”
秦嘉十分惊奇,如果他没有记错,十几年来,这是爷爷第一次主动谈起外面,便说道:“那边应该是繁华的集市罢。”说完,看了看爷爷的表情,为刚才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横云子似乎不想要这个答案,淡淡的说:“繁华是梦,本就是空;道本无物,无始无终。”说完,走了下去,留下了疑惑不解的秦嘉。
此时,已是艳阳高照。
饭后,本该是两人修习武艺的时间,横云子叫住了正要外出的二人。
横云子一改往日严肃的样子,神色十分安详,倒是让秦嘉感到不适应。
“秦嘉,蒋婕。你们二人是孤儿,我把你们二人带到此处,已经有十六年了,你们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横云子说道。
秦嘉接着跪下,蒋婕也跟着跪下,说道:“爷爷的教养之恩,秦嘉和妹妹万死难报。”秦嘉显得十分紧张。
横云子扶起他俩,微笑着说道:“哈哈,既有此心,爷爷也就安心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你们也都长大了,爷爷也感到欣慰···”说完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虽然教会了你们医术和武功,但是,还有一点你们没有学到,而这一点,却是最致命的。”说完后,看着疑惑的二人。
秦嘉心想,“两人对决,不是武艺高低,会是什么?”心生疑问,连忙说道:“爷爷,秦嘉认为,二人对决,若想取胜,必技高一筹,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横云子说:“孙儿,若是有一人想和你以命相搏,虽技不如你,却依然全然不顾,你该当如何?”
“秦嘉哥哥可以打他阿,不管怎样,他都是打不过秦嘉哥哥的。”蒋婕调皮的说道。
“若是这样,孙儿不管他有何本事,但求不伤自己便好,但他真不怕死,我也不怕他。”秦嘉说道。
“你认为靠这些就够了吗?,你们错了,秦嘉,蒋婕,你二人身处深山之中,不知江湖之险恶。在江湖上,有一种叫做人心的东西,有好有坏,有奸有善,亦有诡有踪,虽说武功决胜负,但人心决生死。”横云子缓缓的说道。他认为说的愈慢,就可以让这两个少年记住了。
秦嘉确实记住了,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蒋婕不知在想什么,竟走神了。
“爷爷,若身处江湖,孙儿该当如何?”秦嘉问道。
“爷爷知道你非池中之物,爷爷也告诉你,不管身处何方,但须记住一句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智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横云子说完后,叹了一口气。
秦嘉虽然聪慧,却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他更认为:爷爷的言语,比武功更能让他接受。
蒋婕在一旁,心神不一,也是附和的点点头,却不知为什么要点头。她认为哥哥说对的,便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