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六合大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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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损刚益柔赶来往

第八十三章损刚益柔赶来往

来日方长,既然认识了后边就好说了。凤吟一一拜会,又回到外院的席上。武云贤很是欢喜地与凤吟一路并肩地走,显得非常亲近。看来定是从陈岩虎或者什么人那里听到了凤吟好的名声。也应了当初感觉凤吟跟青面是个可造之材,不妄以身相与地成就二人。

武云贤在众人里是年纪最大的了,功高莫测又宅心仁厚,数十年江湖路上行走颇有威望。因为又会伤科,黑白两道都有求得着的地方,所以虽然守业艰辛,但是朋友趟上颇是方便。这里也是高兴,自告奋勇为凤吟引荐一些同道中人。

许多人开始重复着“感谢袁兄弟舍身相救”、“方才不是袁兄弟,我等就难料了”之类的话,凤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道:“惭愧,各位是我请来的,如果在我这出了事情,我以后就没脸做人了,感谢各位没有义气用事。”

也有前辈道:“诶,凤吟,出息了。以后再不敢叫你纯阳了。岁月不饶人啊,我等都是一把老骨头了。”

“来,这是袁叔叔,当初我见你袁叔叔的时候,还没有你大呢。知道今天带你来做什么吗?”

“拜祭三爷爷。”

“对喽。”

死者已矣,生者自励,一辈一辈,就是这么赶的来往,“来往来往”,必须来往才能亲,“走亲戚走亲戚”,不走动不亲依。

凤吟一一道谢,客店里的人今日也跟着沾光,都可以下来喝一杯。凤吟看到了白发苍苍的张文治,张文治将窖藏的陈年老酒开了封。凤吟看到他已经驼起的背,感觉一阵心酸,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很多年,年轻人的成熟逐渐将一辈辈老人比老开来,确实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人也都期盼着子侄儿孙的长进,出息。

凤吟没有多说什么,将杯中酒一仰脖干了。张文治报以会心微笑,也干了。捋着洁白的胡须表达着认可与欣慰,眼中隐隐泛出一星泪花。

凤吟感谢这个老人,多少个没事的下午,凤吟就坐在这个老人身边,默默感受着一种超脱的智慧,逐渐地形成了自己。这是一位话语不多的恩师,但是心里又总是害怕,怕突然有一天,就再也见不到这位老人了。不免就多看了几眼,身子定在那了。张文治也似乎是故意静下来,满足凤吟内心要把自己影像留住的yu望。

如同这般,凤吟真心问候,一一回味了过去或长或短的记忆。确实是感慨颇多。其中竟然有个人很像头年春天卖骨头那个大哥,但是不敢确认。

酒也有点多了,眼睛就朦胧起来,话也有点跟不上,自己说的什么自己都有点听不清想不清。

最后是到了裴秋实的身边,实际最后到的却是最亲的兄弟。但是裴秋实不太高兴了,道:凤吟你都喝成这样了,咱弟兄俩也没法说个话儿了。

凤吟道:说个说,说。

裴秋实道:青面哪去了,兔崽子不是能蹦么,我今个就想跟他再试试。

凤吟道:试试,试试,你试试就试试就行了,怎么还打老远跑来试试。

裴秋实道:我就是要当着众好汉的面打服他,让他见见我的长进,我要让他知道,他哥哥死在我收下一点不冤枉。

凤吟道:不冤枉。

然后就再也不想说话了,裴秋实就一直缠着问,凤吟你不是有个什么生死擂么,还有没有了?打完了?

凤吟迷迷糊糊听着,脑筋使劲捉摸着,还是想不起来,问伯芳道:“孙先生呢?”

伯芳道:“跑了。”

“妹子呢?”

妹子说的就的向楠了。“在家呢?”

“打擂怎么回事?”

“是,你为了给丁头领个台阶下,说打擂,她们要逃就逃,不逃就单挑,别说欺负他。”

“我没这么说。”

“是,而今不是官兵来了么。”

“他们人呢?被抓了?”

武云贤感觉不对,道:“后生,你该歇息了。”

裴秋实也一脸烦躁:“凤吟你歇着吧,舌头都打转了,你也有今天。”

童安祺上前问:“伯芳,方才我见你引着他们来了?又哪去了?”

凤吟道:“想起来了,锁上了,放出来!”

伯芳不知道凤吟说的是醉话还是真话,犹犹豫豫道:“放?”

“放,我有话要讲。”凤吟还从来没有这么晕乎过。

童安祺道:“让你放你就放。”

伯芳看了看凤吟,凤吟已经趴那了。裴秋实道:“都什么人?犯了事的兄弟?”

伯芳道:“就是发请帖带信讲的啊,我师父家宅被毛猴占了,这才请各位来帮忙啊。”

“你是他徒弟?”裴秋实就关心打啊打,谁高谁低这些,其他根本不感兴趣。

伯芳道:“我等着放出来你自己问吧。”

伯芳去放人,凤吟却含含糊糊地道:“各位——前辈,兄弟,大家念着我三叔的交情。来了,这么多人,给了晚辈面子,我在这谢谢各位了。

都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咱武行的不一样,打得头破血流,那是功夫的事情,感情依然是血热的。我三叔有点不着调,他自己说的,也得罪了不少兄弟。但是我三叔的得罪,不过是拳脚上得点失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各位感旧情而来,我太谢谢各位了。当然了,也有记旧恨的,巴不得我三叔出事。可好,终于如愿了。如愿了也就罢了,都是爷们,咱就一码归一码,从我这,咱从新开始,敞敞亮亮的,有话说在当面。”

正说着,那边伯芳将人带来了,十号二十位的。边走边询问方才怎么样了,自己的人都哪去了。

凤吟这边还接着讲:“……有误会,更得讲到当面了,想出气,别人我不管,但我认死理,如果是我错了,任何人,即使是个孩子,找着我评理,想出气,我听人处置。因为咱干的都是字号买卖……”

正瞅见那边毛猴来了,凤吟道:“这些人,明大明的占我家,不管是什么恩仇,我敬佩他有胆色,总比那些偷偷摸摸的强,那都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你越怕我,我越不怕你,不信就试试。

今天请各位叔伯来,没别的,有误会的,咱说开了,从此画杠,有没来的,各位也给我扬扬名,是恩是仇我担着。

这个擂台,是我给有旧怨的朋友最后一擂,因为我也听说了,有不少人要搞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那么多人。今个在这擂台上杀了我,我身后的人没二话。要是错过这机会,要再行不义,休怪我心狠手黑,今日,我就立立这门户。”

然后凤吟对方才的毛猴道:“你们一定心里在打鼓,在揣测,比如官兵怎么回事。我明告诉你,活该。你们这些败类,好事不干,妖言惑众,而且一个个猪脑子,明知道曾大帅左大帅在此驻军,还敢在眼皮底下闹事,就不知道速战速决之理。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还不走,还耗着,看来真是活腻歪了。

你们的兄弟也大半被抓了,估计就是个杀身警世,冤不冤?谁害的?你们咎由自取!

我这个擂本来是给你们摆的,还请得这么多朋友来压阵,让你们知道,天底下我到处一朋友!可惜,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如今我再次救了各位,各位这气势汹汹的是来兴师问罪呢,还是苟活了一条性命来感谢我的呢?”

凤吟上前一步,盯着其中一位提着大棍子的小伙子,道:“瞧你这德性,我方才就该一把火把你们烧死在里面!”

凤吟这套话儿弄的可以,不软不硬话里有话。貌似后生无知,说了些没用的,但实际听者有心会感觉到其中沉实的分量。特别这些毛猴,本来还疑神疑鬼,让凤吟一骂,反而感觉自己太过卑劣了。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又被人利用差点搞得别人家破人亡。

而凤吟又给足了某些人面子,点到为止,踩线不过线。指桑骂槐的一通掰忽,还真骂到一些人心里了。谁都不想承认自己是弱者,越是弱者越不想被人识破,这才请刀客请杀手,让凤吟一顿骂,感觉即使得手了,自己依然出不来气,还是个懦夫。

心中无愧的那些兄弟开始感觉奇怪,这后生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三魁死的不明不白,想干点什么吧?这个时间谁都不想冒被怀疑的风险提这个头,就这么听之任之。

经历过生死的人,意识跟没经过生死时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就看开了,看明白了。而方才,恰恰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再看这阳光时,就感觉更加美好起来,很多怨仇似乎在这光芒里烟消云散了。

凤吟根本没管这些人的反映,道:“各位叔伯,其实小侄另有一事相求,所谓请各位帮忙不过是个幌子,这点小毛贼,不在话下。各位前辈冒险而来我非常感激。

今日在座,我都记下,这恩情,我同心相报,特别这些孩子,这都能来,我高兴!”

凤吟的话软中带刺,硬中透暖,细心体味下感觉有一种难言的魅力与魄力,如同刀尖碰击。让人感觉有一种久违的豪情,自己这些年活的太他妈憋屈了!

“我求各位,是想借各位的威名,武艺,品行,因为我三叔一去,给我留下一个摊子要支撑。事都是人干的,没人不行,所以求各位能给我推荐些帮手。即或不便,也求道了各位前辈宝地,见我‘瑞昌、六合’,也行个方便。”

费这大周旋,其实原因就一个,凤吟想去漠北,但是真不放心家里啊,如今若立得门户,得了众相与关照,也就踏实了。很多事情都是做样子,但又必须做,这就是游戏规则,既然入了局,就得守这规则,发挥潜质。

“嗨,凤吟,你这说得哪家话?怎么这么见外,听着怪吓人的,小孩子脾气。”

“我说纯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叔叔讲,叔叔别的没有,双手还能持刀。”

“袁哥!咱既然走在一条道上,咱就得趟出咱的威风,如今世道乱了,但越乱越显真男儿,我知道怎么回事!你支撑门面不容易,有话你言语一声,小弟代劳!”

“凤吟,你这人也是,早言语啊!”

“后生,我们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也算落叶遍地,咱交情到这了,别的不敢说,但到哪也有你一碗饭,到哪也有你一条路!”

“纯阳!我听出来了,你别怪叔叔这些年没来看你。你不知道,不光你这,哪都有畜类!但是从今以后,咱一个锅里吃过饭了,咱就是一家人了,一方有难八方呼应!不够格的,弃之唾之!”

“袁哥!擂还打不打,你看我够不够格儿,我要够了,你带上我!”

凤吟这套弄的行,立了门户,得了人心,但这也是以心换心地拼出来的。《易》中有言,损刚而益柔。

凤吟目光扫视群毛猴,就有人激动起来,上前道:“袁当家!是我等不是人,操******,银子丢也丢了,不然那我给你送回来!”

“袁当家,我有眼无珠,没打听清楚就跟着起哄,蒙多次搭救,这命就是你的了!”

说什么的都有,但也有不说话的。

“袁当家,蒙你搭救,我感激不尽,但是你既然摆了擂,也吆喝了,这也是堵得我众兄弟下不来台,今儿个要不跟你见个高低,怕我等以后也不好再江湖里行走了,既然话也说到这了,我今日成全了你。当然了,你若真能立起门户,我也愿意送这份大礼!”

说着话的是那个麻脸的汉子,说道最后这一句,用手一指脑袋,猛地甩向地面,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