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一直都没开口,站在原地,视线数次落在鹫尾兰辛子身上,发现这个弟弟看中的女孩果然如情报上说的那样,只是普通人。
他没有回答干柿鬼鲛的话,眼中猩红瞳孔中三勾玉静然不动半分,没有邪恶的气息浸染出来,但空气中全是压抑。
宇智波佐助将目光回到兄长身上,多年不见,两兄弟甫一见面,缄默以对。
鹫尾兰辛子听宇智波佐助提起过当年的事情,毕竟已经是夫妻,而且宇智波佐助对当年之事已谈不上刻骨铭心或者执着憎恨,对她没什么隐瞒。
她感受到宇智波鼬的目光,十几米外,那个容貌跟佐助很相似的年轻男子身上有着拒人于外的深刻冰冷,但目光其实很礼貌,给人感觉也亲和。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气质,偏偏出现在宇智波鼬的身上。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同一时刻开口又同一时刻闭嘴,两兄弟对视片刻,都没打算再开口,气氛尴尬之下鹫尾兰辛子硬着胆子怯怯的遥遥对宇智波鼬喊了声哥哥。
这是跟着宇智波佐助的辈分喊的,女孩喊完终于觉得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下子轻松不少。
宇智波鼬有些意外,沉敛间点了下头。
宇智波佐助将目光再次落到漩涡鸣人身上,见那金发小子昏迷不醒被扛着就知道是出了事,语气有些冰寒,霸道开口:“放了他,我放你们走。”
这句话说得没有半分客气,神情间也不似外强中干的诈谋,干柿鬼鲛当即阴冷一笑,洒然道:“鼬,你弟弟真狂啊!”
他话未完,直视着宇智波佐助眼睛的双眼陡然一疼,如被白光蛰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站在异空间!
这片空间有着单一的色彩,干柿鬼鲛放眼四望,发现整个世界都像是相机拍出的负片!
干柿鬼鲛看到了当初自己孤身一人,战斗、杀人、受伤、默默舔呧伤口,为雾隐清理同门,为水影杀死老师,从忍村英雄到逃亡叛忍,一幕幕清晰展现。
他看到了自己的孤独,看到了自己的悲郁,看到了自己的疯狂,视线抖落,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被绑缚双手跪在荒野大地上!
时间在这个世界好像凝固不动,天地猩红到发黑,鼻端全是人血的腥臭!
无数个他跪在荒野大地上,漆黑不见底的一条条地面裂缝汩汩冒出滚烫熔浆,硫酸气味刺鼻,肌肤被熔浆淌过当即嗤的一声被烧焦,刺痛深入神经细胞!
无数个他猛然全都想起什么,一站而起躲开脚下大地汩汩窜动的暗红熔浆,抬头望去,果见高远天空上一轮血色巨月悬挂!
有三颗漆黑勾玉在血月上巍然不动,猛一看,血色巨月似要坠落下来砸陷大地!
干柿鬼鲛转目四顾,发现千万个自己被地下汩汩冒出的滚烫熔浆给包围了,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熔浆中窜出了一个个毒蚁般的黑点!
干柿鬼鲛头皮一阵发麻,连连倒吸冷气,双手用力一挣可竟完全挣脱不出双手,就这么一会,全身已爬满了黑色蚁虫!
切入骨髓的痛楚与酸麻,如万蚁噬心!
现实中干柿鬼鲛猛然浑身一软惨倒在地,肩上扛着的漩涡鸣人尚未跟着坠落就哗啦一声悬在半空,随即被一股无形力量拖回宇智波佐助身边。
宇智波鼬剑眉紧锁,耳边干柿鬼鲛那句你弟弟真狂的话尚在回响,一切竟已风云变幻,速度之快有种恍在梦中之感。
错不了,自己的弟弟刚才用了瞳术。
宇智波鼬看着自家弟弟那双深邃清澈犹如黑曜石般的俊美漆眸,根本没从其中看到猩红瞳孔与黑邪勾玉,似乎,他的眼睛发生了变异。
宇智波鼬视线下移,落在脚下的干柿鬼鲛身上,发现干柿鬼鲛已浑身痉挛双眼意识涣散,症状跟中了幻术月读如出一辙。
俊美高大的年轻男子启唇问:“你对他用了月读?”
语气冰冷之余透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波动,似乎惬意似乎遗憾,言语之际往前走了一步,薄唇半抿。
宇智波佐助在向他走去,漩涡鸣人被无形力量拖回后仍未苏醒,鹫尾兰辛子把金发小子搀扶着靠在墙边,一抬眼就见佐助与兄长宇智波鼬交了手。
她不明白明明都对对方在意的两兄弟为何一见面说了没两句话就剑拔弩张,不过倒听佐助说过要把兄长宇智波鼬揍趴下。
想来自家丈夫对当初兄长宇智波鼬亲手杀了父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以前宇智波佐助说过一次,鹫尾兰辛子听他骂了好几句宇智波鼬蠢之类的,她耳边听到金铁交击之声,可视线根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宇智波佐助的肉体太过强悍,数次直接打散宇智波鼬的火遁之术,兄弟俩都没用上瞳术,忍法、战技、遁术的狠辣与华丽碰撞出绚烂。
当最终停手时,宇智波佐助一身黑色莲衣仍纤尘不染,手中倒拖秋水战刀,站立得渊渟岳峙,神色癝冽似天地冰川般昳丽!
宇智波鼬俊脸上数道淤血乌青,黑袍被割开两条长口,里面伤口狰狞血肉外翻,坏死的黑血丝丝缕缕渗出。
果如情报上说的,弟弟不仅肉体强悍无比,而且刀术恐怖兼喜好用毒。
就算他最不为人知的忍法与遁术都有让人耳目一新之感,脱胎于家族秘传,火炎竟被直接在手中凝成长刀,翻卷斩落,伸缩如意爆烈如龙。
自家弟弟根本不需要结印与口叱去沟通查克拉运转就能发动忍法与遁术!
怪异的现象,恐怖的战力。
宇智波鼬看着十几米外站立如岳的弟弟,看着他收起战刀,看着他冷意的神情,体内查克拉涌动如滚滚潮汐将伤口内不断要渗入的剧毒逼出。
坏死的黑血丝丝缕缕流出伤口,湿透了网状紧身衣,顺着腰肋与大腿,最终滴落到地上,溅湿土尘。
他知道弟弟留了手,否则腰肋伤势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最让他侧目的是弟弟的怪异遁术,火炎被凝练聚变,雷电被凝练聚变,如千鸟流似乎就脱胎于旗木卡卡西成名忍术——雷切。
但雷切少了一份可控与变化,对施术者的细胞也会造成严重负荷,佐助的千鸟流则不仅转瞬即成而且或生或灭随心所欲。
他没看到弟弟有半分不适,用完了千鸟流甚至手上都没有半点伤势痕迹。
旅社被毁坏严重,处处是战斗痕迹,烧焦的、龟裂的、炸开的,坑坑洼洼,远远有恐慌的平民投注过来惊魂不定的目光,窃窃私语。
整间旅社就只剩下一半,前半截被打烂,钢筋扭曲水泥袒露,尽显冰冷,有一个旅社服务员被波及,躺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宇智波鼬看到宇智波佐助转身跃上二楼,从破开的墙壁中将干柿鬼鲛扔了下来。
到了这个程度,相见不如怀念,宇智波鼬明白弟弟已经不需要任何别人的庇护,他对当初父母的死也从未忘怀,兄弟俩各归于苦涩缄默。
宇智波佐助曾以为见了兄长会选忘父母的死会念朴于兄弟情义从新开始,可当真的再次相见,没有愤怒与憎恨的时候,就剩下冷意萧索。
宇智波鼬也曾以为当见面也不过是逼弟弟更恨自己,当初弟弟托人给自己捎口信要求见面,他没去,也没将火之佣兵会北部区控制权交给弟弟,他不希望弟弟做出对木叶忍村不利的事,不希望弟弟以卵击石,不希望弟弟野心勃勃。
可目前来看,弟弟的路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干扰的,他也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
当初中断波之国计划时,宇智波紫月告诉自己说,弟弟还有点青涩的装着冷漠,但现在来看,才两个月不到,弟弟已然像换了个人。
宇智波鼬伫立半响,早晨九点的阳光暖熙而明亮,天空碧蓝如洗,可不知为何,发自内心的泛起冰冷,寸寸包围了身体。
他提起干柿鬼鲛,结印瞬身之术,随着一阵风卷落点点尘埃,身影就此消失不见。
在他离开时,被打烂了半栋的旅社内宇智波佐助转头看了一眼兄长离开的方向,目中隐略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沉入心底。
鹫尾兰辛子没有受伤,在她身边一直有怪异的磁场萦绕着,挡开了两三次碎石溅射过来的战斗余波,倒是漩涡鸣人脸上肿了个包,淤青严重。
不过以金发小子体内封印的九尾妖狐散逸的力量,这点伤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宇智波佐助帮他解开幻术,没一会他就醒了过来。
正在此时,狂鬼自来也赶到,看到半个旅社被打成一片废墟的种种战斗痕迹,只一眼足以顷刻间明了之前战况惨烈。
宇智波佐助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果然自来也证实了宇智波鼬所在的晓组织已在准备猎捕尾兽。
狂鬼自来也明显对宇智波佐助的战力更好奇,但这种事既非亲眼所见自是不好开口询问。
简单救治了下那个被战斗波及到的服务员后,一行人才一块离开。
宇智波佐助赔了店家百万印花纸币,包括旅社重建修缮费用与那个服务员的医药费之类,这才带着自来也与漩涡鸣人回到自己住宿的那家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