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四目相对,露倩说了一声“晚安”,便消失在门外,夏夜的幽会即告结束。
共筑爱巢
日月更新,人事世事也皆不同,许多事物也随之有所改变。婚外情者之间的关系与初度巫山云雨时有了明显的改变。其中之一,就是女方开始主动要求与男方见面了。当然也不是说她以前对两人见面的事情消极,但形式上总是男的这边开口邀约,女方则被动答允。但是现在,后者要求对方每天一定要打电话给她,接电话的时候她还会主动提出“想见面”。
叶昕和舒朗
从过去的被动变为积极主动的态度,依舒朗谨慎的性格来看,可以说是变化相当大。而这变化,确实与年初三见面时她宣称“从今以后我只想和你见面的事”有关。姑且不论事情的好坏,舒朗似乎已经决定随着新的一年到来在恋爱方面也要积极进取。配合着舒朗的这种变化,两人幽会的地点也跟着有所改变。
过去多半在市区大饭店或近郊的观光饭店,偶尔也会去时髦的爱情宾馆,但这种地方只为做爱而去的印象太强,心理上难免排斥。因此去的最频繁的还是市区饭店,但不能过夜就回去,总觉得有点遗憾,而半夜退房也不太好看,加上去饭店时每次房间不同,心情不易平稳,更现实一点地说,每次去饭店的费用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与其这样还不如租间房子,既可以自由相会,经济上也能节省一些。跟舒朗说了租房子的事,她当场表示赞成。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拥有一间只属于两人的秘密房间,一直没提,是因为对于如此深陷其中感到有些不安。不过现在舒朗既表示赞成,叶昕也就下定决心租屋。
找了许多地方,最后终于选在了西南方的莘庄。这里无论对从市区过来的叶昕和舒朗都很方便,理由是有方面快捷的地铁。他们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单元房,到车站只需步行七分钟,每月房租一千元。更重要的是,这里世外桃园,是新建的欧陆风情的小区,草地、绿化、阳光和蓝天,煞是幽静。因为地点好,租金稍贵,但比起住饭店还是便宜了。
选好了房子,一月中旬签定租约后,两人便一起到处选购新房需要的家具摆设。一边逛着超市百货,叶昕快乐得有如回到了新婚时代,舒朗也一样。从床组、床单、窗帘直至餐具,每一样都经过慎重挑选,一一备齐。
家具等一应物品搬进来后,两人首次在这舒适宜人的房间里相会,那天正好是一月底大寒那天。
虽是日历上最冷的节气,但白天的气温大概有摄氏十度左右,感觉不那么冷,而且房间里开着暖气,暖洋洋的在新家幽会,使两人情欲更加炽烈。
情爱之后,舒朗用预先采购的蟹肉、豆腐、青菜做了火锅,两人围着小饭桌吃着,感觉就像共组家庭的夫妻,彼此笑望。
“我真想一直待在这里。”舒朗半开玩笑地说,叶昕也点头。
“那,我明天下班后也回这里好了。”
“不可以再到别的地方去唷!”
言语调戏之间,四目偶然相对,叶昕霎时有些慌乱。做到这个地步,或许真的陷在这里再也无法脱身,尽管以前一直梦想只有两人独处,一旦真的快成为现实的时候,却毫无来由地感到不安和困惑。
“白天的话,我随时都行。”
“那我也考虑一下。”
白天时间比较自由,在这一点上也算叶昕幸运。本来编辑工作就不是朝九晚五那么刻板,无所谓按时上下班,上班途中有时候去跟作者拿稿件,有时候去采访,经常下午甚至快到傍晚时才到公司。而有时候虽然准时上班,中间也常要出去采访或约人谈工作,这跟跑业务和做公关的很像,不需要一直坐在办公桌前。
叶昕现在的位置虽说是编辑,但不像负责杂志等在编辑工作第一线,因为是在调查室工作,并没有太多的事需要外出。不过也因为身在闲职,只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外出也不是问题。办公室同事之间也因为都有被贬的同仇敌忾的心理,彼此会帮忙掩护,确实容易跷班。
倒不是要刻意利用这一点,只是租房子后,叶昕下午离开单位的情形变多了。鉴于形式上大家要在黑报上写出自己的去向,但只要写上“去国会图书馆”等地搜集昭和史资料,就行了。
舒朗平常日子里也容易出来,彼此总是约好在下午两三点钟到爱巢相会。两人都有钥匙,有时叶昕先来,有时舒朗先到,每次见面就热情拥抱。一想到自己趁机溜出来,而且对方也排除困难来相会,不禁充满感激地热吻、上床。虽说这属于大白天幽会有夫之妇的场面,但实际上他们谁都不避,光明正大地幽会。叶昕虽有一些犯罪意识,但同时又有别人都在工作时自己却在幽会的某种快感。
舒朗好像也有这种错综复杂的快乐,嘴上说“我们这样做不要紧吧?”实则陶醉在这种愧疚之中。
租房子幽会虽然方便,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其中之一就是叶昕为了幽会,下午外出的情形增多。理由虽都写着“采访”或“去国会图书馆”,但因为以前一直不太外出,如今这种反常举动也就太过显眼。当然,周围的人并没有语带批判,只是当秘书小姐木下说他“这一阵子好像很忙”时,令他赫然吃惊。
嘴巴上忙着否定“没那么回事”,但从他那略显狼狈的反应,木下或许已经察觉。本来他不在时都是木下帮他接电话,替他外出找理由掩饰,手上掐着他的弱点,的确不好应付。
从那以后,他们白天幽会改成每周一次,其他时候就等他一下班再赶过去。多半时候是舒朗先到,准备好晚饭等他,或者两人一起到附近吃。
每逢这种时候都会和管理员打照面,每次叶昕都觉得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管理员眼神带着狐疑。
租房子要登记姓名,叶昕怕麻烦,于是借用了衣川的名字,管理员不可能知道叶昕的真实姓名,但管理员似乎知道叶昕时常不住在这里。再加上时常有女性出入,管理员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他把这里当做幽会场所。
当然,自己不必跟他解释什么,一径保持沉默,只是偶尔被叫做“衣川先生”时,难免有些惊慌。
即使如此,还是远比到饭店幽会来得轻松愉快,只是这样一来又出现新的问题。
肉体背叛心灵
“不要……”
婚外情者对肉体背叛心灵的看法,心里明知不可以这么做,必须悬崖勒马,但常常在欲火燃烧的一瞬间终究败了肉体的诱惑下,一头栽进风情的深渊里。有人严厉指责这种行为,也有人嘲笑说只要用理智去抗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么说确实不无道理,但是人的行为不是都可以用道理观念去规范的。明白地说,婚外情者也许都具备相当的知性和冷静,但实际情况是:他们都已深溺其中,无法自拔。为什么明知不可行却仍然抵不过肉体的诱惑呢?是克制力不足,还是足以凌驾克制力的性的愉悦太具有压倒性优势?此时的婚外情者舒朗或许属于后者,摆脱所有的后悔与反省之念,只想炽烈燃烧在逼近眼前的爱欲里。从这一步开始后,再也没有什么逻辑性可依。既不是道理也不是理性,而是潜藏在肉体深处的本能开始觉醒爆发。此时对欲火上身的婚外情者再谈伦理常识也没有用。明知一切后果犹自甘堕落的他们来说,已看到说教者无法感受到的绝对快乐的花园,知道那些人所不了解的晕眩式的愉悦。。
叶昕和舒朗
知道舒朗再留宿一夜的心意已定,叶昕走到餐厅入口的公共电话,打电话到中午才离开的饭店去。幸好是周日晚上,饭店人少,他们可以继续住在昨晚那个房间。
之后,他有些犹豫地打电话回家,太太没接电话,留言电话告诉他她现在外出了,叶昕暗自庆幸,只说“朋友约好今天还住同一饭店,不回去了”,便挂掉了电话。
他这边暂时没问题了,倒是舒朗那边的问题不好解决。回到餐厅,告诉舒朗订好房间后,问她:“不去打个电话?”
舒朗稍做沉思后就起身离座,不到几分钟就回来了。
“他没问题吧?”叶昕惴惴不安地问,舒朗却像事不关己似地说:“谁知道呢。”
“可明天是星期一,你要是太勉强的话,现在赶回去也行。”
“是你想回去吧?”
这一反问,叶昕慌忙摇头辩解道:“我是觉得你那边可能比较麻烦……”
“我这边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舒朗的语气中有种豁出去的味道。但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也就不必再想东想西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晚我们俩就一直黏在一起吧!”
既然舒朗已经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男人怎能怯场?至于结果,只要是和舒朗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
“走吧!”叶昕突然心绪高昂起来,牵起舒朗的手说:“谢谢你!”
这句话与其说是感谢舒朗决定留下来,不如说是感谢舒朗给予他这份勇气更为恰当。
决定再住一晚的两个人又回到了饭店。
再次回到正午之前才结账离开的饭店,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却像没事似的带他们到昨天住过的房间。
天已经黑了,侍者开门点灯,里面的床和桌椅摆设,完全和昨晚一样。侍者放下行李离去后,两人呆立在房间中央,当四目相对、目光交接的一刹那,他们不约而同地紧紧相拥在一起。
不需要任何语言进行沟通,因为他们太了解彼此的感受了。
“你终究没回家。”
“你也要再陪我一晚。”
话并没说出口,但躯体拥抱之紧已表露了各自的心声。
叶昕更用力地抱着舒朗,一边吻她一边在心中发问:“即使挨你先生骂也不要紧吗?”舒朗回应着他的吻,也在心中反问:“你老婆生气也不要紧吗?”
贪婪吮吸着彼此的唇,两人都在心里回答:“管她怎么说都无所谓啦。”
“我也管不了他说什么啦。”
嘴唇分开,叶昕搂住舒朗的头,耳鬓厮磨,他知道他们两个已经越过了那条线。
原本打定主意,即使彼此相爱也绝不逾越那条线。可是现在他们却越过了那条最后的防线。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就再也无法后退,从这里一步跨过去就是枪林弹雨的最前线,或许两人会就此中弹倒地身亡。
“真的想好了?”
叶昕再问一声想确定时,舒朗已是泪湿面颊。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是担心连续两天不回家后会出现的麻烦而流的,还是想到自己做出如此决定后心绪激动而流的呢?无论如何,现在再去问她流泪的理由毫无意义。
叶昕用手抚拭舒朗泪湿的脸颊,脱掉她的外套,解开衬衫衣襟。外套和罩衫掉到闭目而立的舒朗的脚边,接着裙子也滑落下去,但舒朗仍像人偶一样动也不动。昨夜苍白的月光从阳台悄悄渗入床上,而今夜因为云层厚,连阳台周围都隐身在幽黯之中。
舒朗身上只剩下胸罩和内裤的时候,叶昕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抱起舒朗上床。床的宽度与弹性和昨晚无异,两人一起瘫倒在上面,再紧紧相拥,就这样两胸紧贴,腰身紧挨,四肢交缠中,舒朗的体温渐渐传给叶昕,与之同时,方才还盘踞脑中的家庭、太太以及工作等所有这一切通通消失到九霄云外。
此刻他专心一意融入到舒朗的温润里,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被缓缓吸入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中去。
那是一种孤立感,也是堕落感。不能在这种地方继续做这种事情了,这样下去会被社会摒弃,坠入无可挽回的境地,心里面虽然嘀咕着不能这样,但事实上他已熟稔这堕落的感觉,身心都沉醉在堕落的畅然快感里。
“危险……”这个字眼在叶昕脑中一闪而过,但是两个人早已忘记了一切,再度坠入彼此尽情贪欢的愉悦花园里。
“喂、喂……”
起先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舒朗真的继续用力捏紧,虽然女人的力量还不至于让他窒息,但她来势汹汹,叶昕不觉咳嗽起来。
“放开我。”
“不放!”
“别闹了。”
叶昕好不容易把舒朗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解开,紧接着连咳了几声。
“过分,那样搞会死人的。”
“死了倒好。”
叶昕轻抚自己的喉头,因为她只是用指头摁住,不会留下伤痕,但被压迫的感觉犹存。
“吓我一跳……”他嘟囔着,慢慢揉着脖子,试着吞咽口水,这样反复几次后,叶昕心中涌起莫名的诡异感觉。
刚才舒朗说“我好恨”时勒住他脖子,最初以为她是闹着玩儿,没想到她是当真的,被勒住时他感到有种要就此离开这个世界的不安外,同时也闪过某种甜美的感觉。
一方面觉得就这样被勒死很可怕,但同时又有就这样意识全无也好的自暴自弃的感觉。
究竟这种感觉是从何而生呢?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时舒朗又低声说:
“我真的在恨你。”
“以前不是说喜欢吗?”
“是啊,正因为喜欢所以才恨。”舒朗说着,突然改变语气:“你知道我去年年底的时候有多凄惨吗?”
“守灵夜那晚?”
“在那种时候做那种事……”
“家里人发现了?”
“只是妈妈觉得奇怪,但谁也想像不到是那种事,只是,感觉很对不起爸爸……”
叶昕这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为那么疼我的爸爸守灵的夜里做那种事,我已经无药可救,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就算是下地狱我也无话可说……”背对着他,舒朗声音哽咽:“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是我不好。”
“你的事我不管,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竟然做了那种事。”
“知道你那么后悔,你父亲也会原谅你的。”
无论如何,此刻也只能用语言来安慰她。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何况,你不是很快乐吗?”
听到叶昕语气有些调侃的意味,舒朗突然翻过身去。
“不要再提那件丢人的事……”
可是当初那一瞬间舒朗摇动着白白的可爱的屁股,确实疯狂地达到了高潮。
“可是,那时候你确实非常兴奋呀。”
“不要说啦……”
女人愈是害羞,男人反而愈想捉弄她。
“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叶昕呼出的气息贴到舒朗颈边,舒朗缩着脖子说:“别想。”
“不,我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