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友邻7纵、10纵也相继主动后撤。这使敌人产生了错觉。徐州“剿总”的总司令刘峙,一面致电蒋介石“告捷”,一面命令东援部队继续向前推进。从17日下午开始,邱清泉兵团一部向我94、96团发动猛攻,18日下午占领了鼓山和山王阵地。我11纵撒至大黑山一线。为了保障华野主力围歼黄百韬兵团,纵队首长命令32旅趁敌立足未稳,夺回鼓山、山王阵地。
下午6时,反击开始。敌人还没有来得及重新部署,我军的炮火就象狂风骤雨似的压了过去,激战到夜里11时,夺回了山王、鼓山阵地。
然而,敌人并不甘休。19日凌晨3时,敌人兵分3路,不鸣枪,不打炮,在黑暗中运动,突然向我军发起攻击。32旅指战员经过连日激战,已十分困倦,但依然警惕地守在鼓山、山王阵地上,及时发觉了偷袭之敌,奋起反击,与敌白刃格斗。不少同志扑上去,和敌人扭在一起,抓头发,揪耳朵,卡脖子,与敌搏斗。有的身负数处刀伤,有的腰折骨断,有的双目失明,还在喊杀、摔打、拚刺。残酷激烈的战斗连续进行了5个小时,我军终因弹尽人寡,又被敌人夺回了阵地。
绝不能让敌人逞凶狂!绝不能使整个战役受到影响!第11纵队党委决定把预备队投入战斗,在黄昏时分再次反击。正当胡炳云准备向部队下达反击命令时,华野首长指派1纵配合11纵攻打山王阵地,并令11纵31旅由西耿集向小李庄之敌反击。
19日傍晚,伴随着华野主力总攻黄百韬兵团的隆隆炮声,1纵和11纵开始了对鼓山、山王和小李庄之敌的反击。激战至20日凌晨1时,1纵攻占山王阵地。上午10时,11纵31旅攻占了小李庄,在此后两夜一天多的时间里,11纵协同兄弟纵队击退敌人多次进攻,把东进之敌阻滞在距碾庄圩只有15公里的大许家一线。
十三、佩剑将军反戈一击
在淮海战役第一阶段作战的关键时刻,中共地下党员、国民党第3绥靖区副司令长官何基沣、张克侠于1948年11月8日在前线率部起义,让开了百里防线,敞开了徐州的北大门,使得解放军3个纵队顺利通过该部防地,拦住了国民党黄百韬兵团10多万人的西逃之路。对我军取得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胜利起到了重大作用。毛泽东于11月18日给刘伯承等人的电报中对此作出高度评价:“北线何、张起义是第一个大胜利。”张克侠1900年10月7日出生于河北省献县。他上中学时,为抗议袁世凯接受日本强加于中国人民的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愤而投笔从戎,考入陆军清河军官预备学校,后加入冯玉祥部队。1924年,他冲破重重险阻,到达广州,先后在孙中山大本营军政部任少校科员、讲武堂学校教育副官和队长。1925年,北伐战争开始,他担任了学生营营长。张克侠为追求光明,探索真理,在冯玉祥夫人李德全的支持下,于1927年春至1928年冬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认识到只有在马列主义指导下,才能建立起光明的世界。1929年,张克侠在上海经张存实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党组织直接领导的秘密党员,并肩负党的使命做西北军工作。
何基沣是河北省藁城县人,1923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931年毕业于北京陆军大学。参加了对军阀吴佩孚的讨伐。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何基沣不畏强暴,面对侵华日寇,坚决率部迎战,参加了喜峰口战役。1937年,他任29军旅长,驻守卢沟桥一带,于7月7日指挥部队打响了全国性抗战的第一枪。1938年,何基沣为寻找革命真理,秘密前往延安,受到毛泽东、刘少奇等中共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和教诲。后来,他根据党的指示,仍回原部队工作,1939年1月被中共中央批准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抗战胜利后,第33集团军开赴徐州。不久,即被改编为第3绥靖区,以冯治安为司令官,张克侠、李文田为副司令官,陈继淹为参谋长。司令部设在徐州东北的贸汪煤矿。第3绥靖区辖第59军和第77军两个军。归第3绥靖区指挥的还有泰莱支队约2000余人,徐州附近10余县的团队约1万多人,临城、枣庄、贾汪各矿区的矿警队共千余人,连同绥靖区司令部及军、师直属部队,总计约6万人的兵力。
何基沣原任第77军军长,1946年10月11日升任第3绥靖区副司令官,遗职由第132师师长王长海升补。
第3绥靖区内部存在着种种矛盾,主要是政治见解上的分歧和个人之间的利害冲突。这中间虽然有着交互错综的矛盾和斗争,但大体上可分为两个对立的方面:一方是以冯治安为代表的上层军官,如陈继淹、李文田,他们思想顽固,生活腐化,甘心作蒋介石的忠实工具,以军队作为升官发财的资本,在蒋介石发动内战的时候,他们就忠实地执行蒋介石的命令;另一方是张克侠和何基沣,他们多年在共产党的教育影响下,认识到蒋介石集团的反动本质及其必然要走向灭亡的命运,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把军队引向光明的道路。
为配合淮海战役,陈毅司令员指示,要策动驻徐州东北的国民党第3绥靖区部队在战役开始时起义。1948年10月,13纵队联络部长杨斯德同志以陈毅代表的身份秘密进入贾汪,与何,张两将军取得了联系,向他们转达了陈毅司令员的问候和指示,并同他们研究了起义前的准备工作问题。为了保密和活动方便,杨斯德化名陈惠国,何基沣向南京国防部请准,正式加委杨斯德为该部高参。
何基沣当时在贾汪,为第3绥靖区副司令官兼前进指挥所主任。在杨斯德转达陈毅司令员的指示后,他表示决心率部起义,并认为77军大部较有把握,但有些军官尚有疑虑,需要深入做工作,59军困难较大。
张克侠当时在徐州,任第3绥靖区副司令官兼徐州市城防司令,他表示要继续做59军的工作。他认为冯治安顾虑较大,说服冯较困难,但他表示仍将尽量动员冯同部队一道起义。
接着,杨斯德与何、张两将军研究确定,以77军132师及37师111团为基础准备起义,并研究了最困难的预案。
杨斯德在贾汪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摸清了第3绥靖区主要军官的态度并做了初步的宣传、组织工作。于10月底返回曲阜,向粟裕副司令员、陈士榘参谋长汇报。粟、陈首长听取汇报后指出,战役将在11月8日发起,届时将由7纵、10纵、13纵从第3绥靖区正面渡运河南下,分隔徐州同黄伯韬兵团的联系。要求何、张所部按计划在战役发起后起义,让开运河防线,并力争控制运河上桥梁,以便确保我军顺利渡河。同时,还研究了联络方式、夜间识别标志、开进路线以及我方几个干部的位置。决定:起义部队联络口令为“杨斯德部队”,夜间反穿棉衣,手电明灭3次;起义后分两路开向解放区:一路由韩庄至兰陵,另一路由台儿庄至兰陵;起义时,杨斯德在指挥所协助何、张统筹指挥。
冯治安戎马生涯几十年,凭着直觉,感到风声有些不对,于1948年10月下旬的一天,突然来到贾汪的指挥所,先在矿场内巡视一番,接着,拉着何基沣避开众人说:“我家里人从上海来急电,说是在上海的财产受到抢购风潮和货币贬值的影响,我必须去上海一道,你在前方多注意。”
何基沣知道这是冯在试探他的态度,故意表示:“总司令这时离开很不好,万一前方有事,不能随时报告请示。如果非去不可,最好带一部电台。”
经这样一说,冯治安似乎释去了一些狐疑,神情也变得安静了些。说:“我去去就赶回来,上海有电台,不用再带了。”
其实,冯回到徐州并没有去上海,只是他的小老婆带着孩子去上海了。临走时,他约何基沣的家属一同前往。何基沣明白,这是要以他的妻子作人质。何推说孩子有病,正在煤矿医院治疗,治好了病随后就去。为了避免他的怀疑,就把几只笨重的箱子托他带去。这时何基沣早就拿定主意,等到军队快要行动的时候,就把家属星夜送到解放区去。恰好北平来了电报,说何基沣的岳母病危,何基沣妻子就持电报到徐州见冯,商请搭飞机回北平。冯治安想以何基沣妻子为人质的阴谋终于落空。
11月1日,杨斯德、孙秉超又来到了贾汪指挥所。何基沣同这两位客人和孟绍濂、过家芳一起研究,对可能发生的情况作了估计。
11月5日,冯又将何基沣请到徐州开会,他把“剿总”那套作战计划整整地谈了一个上午。何基沣与冯治安谈完话,就以前方情况吃紧为由,立即告辞。何基沣来到车站,见卫队仍未上车,顿觉有异。这时站长跑来连连道歉,说他自己不会办事,误了副司令专车开出的时间,因为10多列兵车占着铁道,正在尽力调度,争取很快就把专车开出去。何基沣在车站散步,发现很多货车,载着战车、大炮,还有不少高射炮,何基沣当即留下副官在徐州郊区观察,第二天返回贾汪报告。
何基沣回到贾汪指挥所,连夜找132师师长过家芳来谈,告诉徐州看到的情况。过师长也把他昨天到徐州“剿总”得悉的顾祝同所谈当前形势和“剿总”的战略布署情况向何基沣作了汇报。两人都认为情况已很紧迫,要尽快与比较有把握的部队联系,做好准备。过家芳走后,何基沣又将以上情况告诉了59军副军长孟绍濂。
何基沣回到贾汪的第二天,也就是11月6日,何基沣的副官偕孙秉超回到指挥所,把他们了解的情况详细地谈了一遍,经过讨论和分析,一致认为国民党军的态势根本不是什么决战,情况已相当清楚:高射炮从开封飞机场撤走,是要放弃开封了,战车、大炮从豫东撤下开往蚌埠以南,徐州附近仓库的汽油、炮弹日夜南运,表明准备南撤,很可能效东晋淝水之战的故伎,主力以江淮为第一线,先保住长江以南,然后伺机北进。所谓正面以湖坚守,只不过是利用杂牌第3绥靖区的部队替他看守大门。如果看不好送了礼,对他们来说,则可以免除后患。
大家认为这个判断如果正确的话,在此时起义,正是长期梦寐以求的绝好机会,万万不可错过。3人计议妥当,何基沣即派人将杨斯德送走。临行时何基沣对杨斯德表示:“希望你快去快回,我们有1团算1团,有1师算1师,一定在解放大军向南进攻时,采取行动,决不放过有利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