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丽二十一岁的时候给我的网站“没有四肢的生命”(LWL,Life Without Limbs)写了一封信,讲述她“自我伤害的曲折历程”。她沉溺于割伤自己而获得的快感,她对那种感觉的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割自己的动脉和手筋脚筋。
“那就是过去的我。”她这样谈起自己的自残癖好。
我在旅途中听过许多类似的故事,让人担心不已。心理健康专家说,以利器或者硬物伤害自己的人一般不是想自杀,但很容易把自己置于生命危险之中。那是一种应对方式,就像用创可贴去粘一条已经被割断的动脉一样。割伤并不能治愈或解决真正的问题。那些自残的人通常是要借此让自己从剧烈的感情痛苦中解脱出来,那是他们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感觉自己无法以其他方式逃离的痛苦。
特丽和其他的人都说,他们之所以沉溺于伤害自己的行为,是因为大多数人在这样做之后能立即失去知觉或冷静下来,因此那让他们欲罢不能,哪怕心里明知其危害性。他们一般宁可自残,也不愿意去做一些能让人开心的事。
自残的行为总是被形容为无声的呐喊。
特丽写道,她在心理痛苦的驱使下,求助于生理痛苦,来让自己从无边无际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的感觉中解脱出来。幸运的是,这个年轻的姑娘接受了一名专业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从而得以在自我毁灭的冲动引她走向死神之前悬崖勒马。
多亏了心理咨询和她自己的决心,特丽有一年半的时间都没有再割伤自己,但后来那种欲求又一次侵袭了她,她写道。于是她的心理咨询师再次帮她控制住了那些可能致命的冲动。
心理咨询师给特丽讲了我的故事,并且建议她看我的视频,以此作为再次治疗的部分内容。特丽在电邮中写道,有了我的人生道路的映衬,她的人生道路看起来前景光明。
“如果说我从力克的故事中学到了什么东西,那就是无论人生多么艰难,无论我多想冒险,我都应该感恩。我应该为自己居然拥有双臂而感恩,我应该为自己拥有双腿而感恩,我应该为自己能够用手指敲出这封信而感恩,我应该为自己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吃饭、穿衣和照顾自己而感恩。”特丽写道。
“为什么我要用这么可怕的行为去摧毁上帝给予我的这么珍贵的恩赐呢?”她补充道。
特丽的故事让人害怕,却也令人振奋。说它让人害怕,是因为她过去那些自我毁灭的冲动全都似曾相识。说它令人振奋,是因为她明智地接受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并且听从了专家的建议,由此相当于挽救了她的生命。
然而,我还是想在像特丽一样的人作出任何伤害自己或伤害他们所爱的人的行为之前就接触他们。我理解他们的心理痛苦,但是我知道有很多应对办法都比通过自残来获得生理痛苦要好得多。当童年的我构想并尝试自杀的时候,我自以为我的绝望是绝无仅有的。我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痛苦,但可怕的事实是,我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这个世界上有数不清的人在伤心难过中考虑、尝试和实施自残的行为,或者结束自己的生命。
由于大多数残害自己身体的行为都是在私底下,所以很少有关于自我伤害的深入统计研究,其中可以包括抓伤、咬伤、割伤、撞头、扯发、服毒和自焚。一项针对美国大学生的研究表明,32%的人都曾经有过这些危险的行为。据自我伤害方面的专家估计,在所有的青少年和年轻人中,有15%到22%都至少故意伤害过自己一次。
有关自杀未遂者和自杀死亡者的统计记录更为方便可得,甚至更为可怕。这个地球上每年大约有一百万人自杀,其中每四十二人中就有一人是故意残害自己身体致死。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自杀已经成为十五岁到二十四岁年龄段人的第三大死因,经过四十五年,自杀率已经攀升到了60%。
就在最近,我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一所中学里演讲的时候,曾要求学生们闭上他们的眼睛,然后举起自己的双手,我对他们说,如果谁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就握紧自己的拳头。结果八百名学生中有将近75%的人都暗示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想法。然后我又对他们说,如果谁确实尝试过自杀,就把拳头放开。结果有将近八十名学生暗示他们已经尝试过结束自己的生命。这难道不可怕吗?
那些被自杀的想法冲昏了头脑的人往往感觉自己的人生没有目标,或者没有意义。他们的痛苦让他们觉得未来没有希望,无论那痛苦是源于关系破裂、健康问题、失去至爱,还是看似不可逾越的挑战。
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我理解失去希望的感觉是什么。即便是现在,回首看看我自己尝试自杀的行为—简直错得离谱—我也能够理解当年那个灰心丧气的小男孩儿的心理。问题不在于我没有四肢,而在于我没有信念和希望,由此才引发了我的绝望。
尽管我出生时就没有四肢,但我却从不曾想念它们。我找到各种方法,让自己能够独立做到尽可能多的事。我的童年很快乐,经常和弟弟、妹妹以及许多叔表兄弟姐妹一起玩滑板、钓鱼和“室内足球”。当然,我时不时地要被医生和治疗技师们戳戳这里,刺刺那里,感觉很不好受。然而大多数时候,我并不介意这个不同寻常的躯体给我带来的善意关注。有时甚至有好事因它而起。澳大利亚的报纸和电视台制作了关于我的专题,称赞我“人生不设限”的决心和努力。
长到一定年纪的时候,我很少再被人欺凌和嘲讽了,因为那个年纪的所有孩子都常常在操场上、食堂里或者公交车上遭遇类似的作弄。当我失去信念,并把关注点放在自己力所不及,而不是力所能及的事上的时候,自我毁灭的冲动就乘虚而入了。由于我的视线囿于目力所及的范围,而不是把目光放长远,去憧憬那些可能的事—甚至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就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应该不会有人为我惋惜,也不会有人在和我所面临的挑战作对比后就小瞧他们自己面临的挑战。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用你的那本来对照我的这本可能会有些帮助,但你真正应该看到的是,上帝比我们任何人可能面对的问题都要强大。我很高兴特丽和其他人从我身上得到了激励,并由此发现一个全新而且更加积极的人生前景,但他们了解的并非我的全部。
首先,虽然我缺少整套肢体的一些标准配置,但我却拥有好得不可思议的人生。事实上,要不是我开始不断地把自己和同龄人作比,我年轻的自我认同感和自信心就不会瓦解。其次,我非但没有为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感到自豪,还总是想着同伴们能做而我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我非但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能者,还把自己看成了一个废物。我非但没有为我的与众不同而自豪,还一味渴望成为另外一个人。我的关注点发生了变化,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我把自己看作家人的包袱,我把未来看得毫无希望可言。
消极的想法和情绪会让你不知所措,会遮挡你的视线。如果你不“关掉”它们,那么在你眼里,自我毁灭就会成为唯一的出路,因为你看不到除它以外的另一条路。
既然我感觉自己已如行尸走肉,那为什么不真的成为一具尸体呢?
我只能借助体外的痛苦来终止内心的痛苦!
许多人曾闪现过自杀或自残的念头。在这些情况下,能够挽救你生命的办法就是把你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你所爱的那些人身上,从眼前的痛苦转移到未来更美好的前景上。当自我毁灭和自杀的念头缠上你时,我建议你寓信念于行动,无论那个信念是你会过上更好的日子和更好的人生,还是爱你的人—包括你的造物主—会帮助你挺过这场暴风雨。耶稣说,盗贼的来意无非是偷窃、杀害和破坏,但是他(耶稣)的来意是让我们拥有生命—一个丰富多彩的生命。
转移视线
我十岁左右时的自杀企图因为我的视线转变而终止,我不再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绝望,而是转念想到如果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么会给我的家人和其他爱我的人造成怎样的感情伤痛。当我的视线从我自己转移到我最在乎的人身上时,我就被带离了自我毁灭的道路,并被送至信念之旅。你的所作所为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想想看吧,你自我毁灭的行为很可能会伤害到那些爱你的人、尊敬你的人和依赖你的人。
达伦给我们的网站写信,说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失业和失恋,而且经历了财务危机。自杀的念头日日夜夜烦扰着他。在看过我的视频和想到他的孩子们后,他击退了自我毁灭的消极想法。
“我难以想象我的孩子们在没有我的环境下成长。”他写道。他明白了,每一个人的人生道路都会有绊脚石,“而你所要做的一切就是爬起来,掸掉身上的尘土,相信人生是美好的,并继续走下去”。
此刻你或许感觉没有人关心你。我只想说,创造你的那个人带你走到今时今日,他非常在乎这段历程。难道你不想看看这条路剩下的部分会通向哪里吗?你可能没有坚强的精神后盾,你可能认为自己不是一名基督徒,但是只要你还活着,还在呼吸,更美好的生活就有可能在前方等着你。只要这种可能性存在,你就能够在坚持这种信念的同时,一步一步地从这里走出去。
你担心我在给你错误的希望吗?想想看,我正在没有四肢可用的情况下写我的这第二本书!再想想看,现在写这本书的人在十八年前还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今天我却幸运得不可思议,是一个环游世界给数百万人演讲的二十九岁男人,一个被爱包围着的男人。
你是被爱的
上帝看得到他所有孩子的美丽和价值。他的爱是我们存在于世上的理由,这是你永远都不应该忘记的事。你能够从伤害、孤独和恐惧中全身而退,你是被爱的,你是为某种目标而被特意创造出来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目标就会展现在你面前。你要知道,在你感觉力所不及的地方,上帝会赐予你力量。你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寓信念于行动,即走出去接触那些爱你的人和想要帮助你的人,而最重要的,就是要靠近你的造物主,让他进入你的人生。
打消自我毁灭的念头,关掉它们的阀门,用积极的信息或祈祷取而代之。放下痛苦、愤怒和伤害,让上帝的爱进入你心里。精神王国是非常真实的。《圣经》说,当你祈祷的时候,天使就会从天堂来到凡间,帮助我们抵抗象征黑暗的诸侯国。它们是撒旦的军队,想要用谎言和那些消极的耳边风欺骗你、毁掉你。你没必要害怕,因为上帝听得到你的祈祷,而且没有人的名字比耶稣的名字更强大。
有些人可能会让你失望,甚至似乎还有些人想伤害你,而上帝不会。他已经为你拟订了计划,那被称作救赎。而且相信我,你应该坚持下去,看看上帝在这个世界上和永恒的天堂里为你贮备了什么,你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发现很多存在自我毁灭想法的人身上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不相信我们的上帝是一个仁爱的上帝。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把上帝看成一个报复心极强的独裁者,随时打击每一个不遵从他的戒条的人。如果他们犯了错误或者人生发生缺憾—无论那缺憾是什么—他们就会感觉自己再也不配得到上帝的爱。那不是真的!我们仁爱的天父永远都愿意原谅你。
吉尼写信告诉我,她感觉不到上帝的眷顾,所以想自杀。她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特别是在韩国。那个国家尽管经济蒸蒸日上,但是在过去十年里,自杀率却翻了一倍,是所有工业化国家中自杀率最高的。
据新闻报道,自杀是韩国二十岁到四十岁年龄段人的第一大死因,而且是所有国民的第四大死因,排在癌症、中风和心脏病之后。通过互联网组织起来的集体自杀事件越来越多。最近有报道称,每天都有三十五个韩国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一名人气很旺的女演员自杀后,韩国掀起了一波“同情式自杀”的浪潮,其间单是2008年11月这一个月内,就有一千七百人自杀。而后又发生了人尽皆知的韩国前总统自杀事件,他在留下一张写着他不能“理解人生道路上数之不尽的痛苦”的字条后,从一个悬崖上跳了下去。
韩国人经常在私人谈话中聊起学习和工作压力,但公开承认却无论如何都为社会所不容。求助于心理咨询师也被看作丢人的事,那等于承认自己存在人格上的缺陷。
由于韩国、中国、日本和印度的自杀率很高,所以我经常在这些国家讲起我曾经有过的自杀冲动。我在这些地方演讲的时候,经常有人对我说,他们感觉孤独和无助。他们似乎不理解上帝的宽恕和仁爱之心。吉尼写道:“我的人生艰难坎坷。我相信上帝对其他人是可靠、善良和包容的,但对我不是。所以我想过很多次自杀。”吉尼还补充道,她“不管尝试什么办法,都总是失败(指自杀)。我认为上帝不关心我,认为他对我苛刻、冷酷而且严厉。”
《圣经》一遍遍重复着说,我们要敬畏上帝,那意思并不是说我们应该在恐惧心理下卑躬屈膝或者躲避他的雷霆之怒。相反,那是要让我们在承认上帝的伟大的同时,对他表示出尊敬和服从。《圣经》还说“上帝即爱”。我们永远都不应该忘记,正是因为上帝爱我们至深,他才派了他的儿子从天堂下来,死在十字架上。
上帝在等待你让他治愈的那一天。他不一定要治愈你的身体,他只要治愈你的心灵。他会给你安宁、爱和快乐。他听得到你的祈祷,所以你要坚持祈祷。记住,上帝可能不会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式或者你所希望的时间对你的祈祷予以回答,但是他的仁慈一直都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