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日子很单调。我所在的一中是我们市里最好的中学,是省重点。省重点里的孩子们听话而且坚韧,不言不语地忍受着日复一日的单调无聊。我们没有春游,不看电影,没有放松之说。很多女孩子为了节省时间忍痛剪掉蓄了很多年的长发。男孩子们放弃了最钟爱的足球。那时候我们做很多的模拟卷,在殚精竭虑中虔诚地期许自己的未来。
我想起那时候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她总是认真地把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归纳成非常整齐的笔记,努力地做老师布置的每一套题,然而总是考不到很好的分数。她让我明白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于是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悲哀。有时候我会翻看悉心保存下来的高中时代的英语笔记,详细清晰得可以出版。
还有那些成绩或高或低的卷子,其中有一张政治卷子,上面批着60分。我记起当时发下它时我的震惊与恐慌。可是很快当我得知这个成绩在全年级依然排在前三时我开始哭笑不得——学校常常组织一些很难的考试,所以我们自嘲说“我们是被打击大的”。那是一段多么鲜活多么生动的岁月。
小可打电话来,用俄语向我问好。我在大笑的同时感到了一丝悲哀——这个立志学法律的男孩终于在高考面前低头,走进了从没考虑过的俄语系。梦想与现实的距离真是很大很大呀,又有几人能做到不在现实面前屈服呢?
小可是我的初中同学,很铁很铁的死党。初二那年我们到郊外看流星雨。多年后我问他,当流星划过天际的一刹那你许的是什么愿,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认真地告诉我,让我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幸福平安,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我们永远不要分开,这曾经是我们的期望。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我在北京,小可在开封,Apple在呼和浩特,斐在长沙,Craz y在武汉——地图上如此遥远的五个点。在中学念书的时候我们读过很多唐诗,当读到“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时候,我们笑那些唐朝的老头子酸腐矫情。可现在我却怕读到这样的诗句。有的时候我攥紧话筒突然就一阵沉默,我不知道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让我在很短很短的时间里,说出最想对他们说的话。
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天气异常炎热,校园里的紫藤花开得异常繁盛。我和嘉琦常常买了冰激凌在紫藤花下吃。那是一种巧克力蛋筒,脆而香甜,很受学生欢迎。我们喜欢把它作为赌注,输的一方要请赢的一方吃,那是我们高三还拥有的小小乐趣。
那时候还有一个乐趣,叠纸飞机在教室里掷来掷去,机翼上写着温情或是幽默的话。
我是经常被掷到的,因为我坐在教室正中的缘故。有只断了一只翅膀的飞机,我依然记得它残余的那只翅膀上写着:“无论远方有多远,无论前路有多长,我都会与你一同风雨兼程。”没有署名,但是我很感动。
2003年春节,我所在的小城燃放起了绚丽的烟火。我和小可去看。小可推着他破破的自行车,一面仰望天空一面诉说他未来十年的构想。那一晚的夜风清冷而平和,城市上空的烟火渐次绽放然后交融在一起,竟成为一种有些血腥的颜色。我的MP3里反复地放着王菲的《流年》:“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我想我永远都记得那晚的夜空那晚的烟火,小可清澈的眼神,周围热闹的人们和身旁的小幸福,那是我无穷无尽的怀念,那是时光深处的温暖,那是记忆角落里的烟花,那是难以言说的眷恋。
我喜欢《B小调雨后》里的两句歌词——“西风老树人家,池塘边的落落野花”,我觉得我的回忆我的爱恋我的怀念就像这池塘边的落落野花,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卷入岁月的流波中去了。而那一泓清流,我想我不会刻意地伸手去掬,也许它们将要流向的地方,有我更美丽的珍藏。
女孩成长心语
青春时曾经相聚的玩伴,如今散落天涯。虽然不能回去,但是我们那些美好的回忆,曾经看过的烟花,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