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徐怀风回来了,约林清寒吃下午茶。如火如荼的想念让两个人急于见面,可是面对面坐着,却一时找不到话题。林清寒端正地坐着,表情和眼神一直是那么安静、干净,一种让人不敢接近的静和净的统一。
还是徐怀风打破沉默:“要养成吃下午茶的习惯。生活过得有意思与否,与你忙或闲关系不大,再忙的人,只要作息正常,总能忙里偷闲,享受一下闲人的乐。”
“很羡慕你,一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快乐。”林清寒也觉得自己不够潇洒,由衷地说。
“下午茶是英国十七世纪时期的产物,绵延至今,正逐渐变成现代人休闲的一种习惯。或是一二好友闲谈,或是独坐,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午后街头匆匆的脚步,这能给如梦浮生增添些许温暖,也是一种享受呢。”徐怀风继续引导着林清寒,希望她能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希望她善待自己。
“呵呵,我没有这种洋习惯。”林清寒实话实说。
“习惯在于养成。好习惯和坏习惯都是在每天的行为中养成的,你多了好习惯,就少了坏习惯。”
“你在说我坏习惯多于好习惯吗?”林清寒听出了他的意思。
“对,你有很多坏习惯。”
“我不觉得,相反,我很满意我的生活习惯。”
“下午茶是由于下午的轻微饥饿或工作压力而形成的一种在三点到五点之间的用餐习惯,一般比较多的是选用一些点心及饮料来补充人体基本的能量;同时放松身心,享受闲适时光;另外,下午茶更是‘少食多餐’减肥策略的一部分。大半天高效率的工作,身体或精神开始有些疲惫,下午茶成为一顿适时的迷你餐。它可以帮助我们保持精力直到黄昏,使得晚餐可以比较清淡而少量。”
“你总把你的习惯当做人生教条传授于人吗?”
“不是,只传授给你。”徐怀风一直满目含情地笑望着她。
“哦,那可惜了,你不觉得你我就像中国与美国吗?我拥护的你反对,我反对的你拥护?你的一些观点,我不表示反对,但是也绝对不同意。”
“也不全是吧,否则,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林清寒常常不是因为他的谈话内容,而是因为他对她那斩钉截铁的反对态度而笑。
“坐在这里,又能说明什么?”
“你说呢?”
林清寒想要躲避,却又绕了进来。徐怀风的反问让她难堪起来。想着又该被他洞穿灵魂,一针见血地嘲笑了,就不再说话,免得言多必失,越描越黑。
徐怀风没有为难她一定要答案,只是爱怜地笑笑,说:“傻瓜。”
林清寒想缓和气氛,就问:“你上网多吗?”
“多,怎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工作之余和睡觉前,看看新闻、听听音乐、聊聊天。”
“哦,你也聊天啊!”
“是啊,怎么了,QQ、E—mail、Blog,不都是网络交流工具吗?我们应该感恩这人类智慧的结晶,充分享受这现代文明。”
“你的网友多吗?”林清寒越想轻松自然点就越不自然,感觉像个蹩脚的演员,生气加郁闷!
“多,大部分是同事、朋友、同学,也有陌生人。”
“和陌生人聊什么?”林清寒一直以为遇到“掬一把风”是个意外,虽然自己没有兴趣再去查找好友,但是坚信一定会有兴趣相投或者谈得来的人。
“呵呵,傻瓜,你好奇什么呢?呵呵,我的网友都是女流氓。”
“啊?那——你——是?”
“说那些干什么?一个虚拟的世界,可以按照心情搭建的舞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哈哈哈。也如匕首,你是用来为非作歹还是见义勇为就看在谁手上了。”
徐怀风疑惑地看了看林清寒,就像是对她进行了望闻问切一样,开了药方:“你不要玩那个,你不像我,什么都经历过,所以不会沉迷。而你不一样,见的事太少,容易认真。”
“我不玩的,是听别人讲了,很好奇。”林清寒对他撒了谎,却不觉得心虚,因为她知道自己以后是不会再玩QQ聊天了。
这下午茶一直吃到下午下班,看着窗外人流迅速多起来,他们才想起时间。
“清寒,今天还有其他事情吗?”
“哦,也没有。”
“我们去看电影好吗,是《色·戒》。”
“炒作得很厉害,不知道怎样,感觉纯粹是哗众取宠。”
“公开放映就没什么敏感的了,去看看吧,难得今天我也没什么事情。”
“好吧,我舍命陪君子了。”
“我看过《色·戒》,也在网上看到过被剪掉的一些梁朝伟与汤唯做爱的片断,很庸俗难看。我还看过钟丽缇主演的另一部《色·戒》。主人公的几个做爱的片段,很美,美得令人心颤,很吸引我。”
虽然,林清寒已经习惯了徐怀风直白的说话习惯,但是这么直白地谈论性的美丑,她还是感觉很不舒服,并且有点生气地说:“你已经看过几个版本了,就不要再看了吧,再说,我不喜欢这个电影。”
“媒体上传播,大家自由评论,也是一种时代文化,你大可不必少见多怪。”
“我没有少见多怪,我不喜欢看电影,也很少看电视。”
“哦?那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看,”
“那你喜欢看什么?”
“喜欢看越剧,呵呵。”林清寒也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自嘲地笑了笑。
“呵呵呵。”徐怀风更是笑得七阴八阳的,没有嘲笑,只有可怜:“走,舍命陪你看越剧去。”
他们的谈话很少有轻松愉快的,一直枝枝杈杈,却又彼此深深地吸引。
他们在KTV包房里,开始挑选曲目。
林清寒连续听了《山河恋·送信》、《西厢记·琴心》、《孔雀东南飞》、《桃花扇》和《秋海棠·心心相印》等。有一些片段反复听。
其实林清寒早就听到了徐怀风的鼾声,只是故意没去理会。她从剧情和徐怀风的鼾声带给她的深深的孤独感中走出来,关闭了音响,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徐怀风,听着他的鼾声。
音乐一停,徐怀风反而醒了,连说:“不好意思,太困了。”
林清寒说:“你睡得多香啊,接着睡吧,我不打扰你。”
“呵呵,真不想动呢。”徐怀风本来歪在那长长的沙发上,起身半截,听林清寒这么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了,脸上露出男人撒娇时特有的赖皮相。
徐怀风这个表情和动作把林清寒的母性全部唤醒,她走过去,蹲到他的身边,轻柔地把他的双眼合上,开始用手从前额到脑后梳理他的头发,又轻柔地揉压他的太阳穴以及后脑部。然后是揉捏他的双肩。疲惫的徐怀风受到林清寒如此到位、多情的按摩,四肢自然而然舒展在沙发上,幸福地闭上眼睛,不客气地享受起来。
林清寒反复给徐怀风按摩了头部、双肩和腿,最后拿起他的手,从他的手指尖开始,捏紧了向手腕方向捋去,一直捋到手腕,然后用自己的小指,从徐怀风的中指根处向指尖处轻轻一划,同时松开紧握着他手腕的手,徐怀风感觉到一阵血液畅流的快感。
这个手法主要是促进血液循环,但是足以让徐怀风跟着感觉而急流勇进。徐怀风抓住她即将离开的手,轻轻一拉,已经蹲了十几分钟的林清寒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了徐怀风的怀里。
徐怀风根本就不给她起身的机会,双臂牢牢地裹住了她。林清寒也并没有想要挣扎,只是愣了一瞬间,就软绵绵地依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趴着,不敢抬眼看他,虽然她感到他的眼神正热切地望着她。
“清寒,我可以吻你吗?”徐怀风话是疑问句,语气却像在说,清寒,我要吻你!
林清寒压抑着感情的洪水,却掩盖不住与徐怀风一样狂跳的心舞。
“清寒!”徐怀风耐心地等着她的表示,这个时候,他练起了超级绅士绝活。
林清寒已经意乱情迷,抬起头来,眼迷离,人蒙眬,呢喃道:“怀风,吻我。”
徐怀风的感情被林清寒完整地肯定并接受,像是成功完成了一个工程,受到了上级领导的极大奖赏一样,深深地呼吸着,扶着林清寒坐起来,双手紧搂她的双肩,凝望着她,也鼓励着她。
“吻我,怀风。”林清寒闭上了眼睛。
徐怀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紧闭的眼,微启的唇,起伏的胸脯,脸上漾着幸福的红晕,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在心里说,清寒,无论我有过多少个女人,你都是我最爱的,我要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
徐怀风无比郑重地俯下身吻住了她……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遥控器,电视机里传出缠缠绵绵的曲调:你我钟楼两相逢,自己打钟自己听,自己打钟自己懂……但愿天下有情人,都变同命鸳鸯鸟……月不暗人不老,百年一日如今宵。
屏上屏下同时演绎着《春香传·爱歌》。很久很久,他们吻累了,徐怀风斜靠在沙发上,林清寒斜靠在他的胸前,两人都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急流勇退。
两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徐怀风问:“在想什么?”
林清寒没有说话,而是用胳膊更紧地抱住他的腰,随着唱片低低地吟唱起来:“打一更,当当叮,打二更,叮叮咚。清寒当当叮,怀风叮叮咚,此时起,清寒怀风、怀风清寒感情种……”
林清寒随着自己的心情和唱片的引导进入了角色,唱着唱着唱出了眼泪。
徐怀风欣赏着她的低唱,从来不知道越剧这么好听。知道在以后的生命里,林清寒已经把根深深地植入了,他也喜欢上了越剧。
听不到林清寒的吟唱,徐怀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却发现她满脸泪痕,赶忙坐起来问:“怎么了清寒?”
这一拍一问一关切,把本来清泪无声滑落中的林清寒弄得轻轻抽泣起来。
徐怀风重新拥她入怀,吻去她的泪水,表态似的说:“我爱你,我要守护你的幸福和快乐。”
“可是,我不敢要这样的幸福和快乐,我不敢要啊。”
“为什么?”
“上帝总是先给予我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快乐,然后再给我最大的痛苦来显示他的公平,上帝太爱嫉妒了。”
“你是你自己的上帝,我也是你的上帝,我们的幸福和快乐我们自己创造,不要别人给予,任何人也夺不去的。”
“忘了其他影响心情的事情,遇到真爱很不容易,我们一起珍惜吧,不要在乎世俗的形式,只要你我相爱就足够了。”徐怀风开导着她,期待她能跟上自己的思想,“好吗,亲爱的?”
林清寒没说什么,只望着他笑笑,表示愿意听他的。仰起脸,蜻蜓点水一样亲吻了他的唇。长嘘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回家吧。”
“回我们的家?”
她黏在他的胸前,却坚决地说:“回我家。”
“呵呵,好吧,傻瓜。”
“以后你不许叫我傻瓜。”她捏着他的嘴巴,娇嗔道。
“那叫你什么呢,还没有找到适合你的名字。”
“就这个适合吗?”她继续捏住他的嘴巴。
“嗯,傻瓜,呵呵。”
“那我叫你什么啊?”
“嗯,我想想。你说呢?”
“不知道,没有适合的。”林清寒转动眼珠思考一会儿说:“我想叫你大哥,我需要一个大哥,可是你比我小。”
“那你叫我弟弟。”
“不,我不当姐,要当妹妹,要你保护我,疼爱我,宠我。”
“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宠爱的宝贝。”
“我就叫你怀风,徐怀风,一听就是大哥的名字。”
“好,宝贝。”
“怀风,送我回家。”
回到家,林清寒有意回避张姐,简单洗漱了一下钻进卧室,感受着微凉的秋风,闭眼休息一会儿后翻开日记本:
菊花做了个梦
便开始等待
秋天在不同的梦里
忙啊忙
太阳的热情 惹得
花儿怒放 草儿疯长
只有菊花
执著地守着自己的全部内涵
仿佛秋天不到
就决不开放
秋天随暗香而至
惊喜地看到
那风中抖动的苞蕾
正羞答答开出
瓣瓣欲望
合上日记本,收到徐怀风的短信:傻宝贝,吻你入睡。
林清寒幸福地回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