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自由教育的哲学:如何进行创造性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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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中等学校的自由教育(2)

但是心智有时是一个骗子。每个教师都知道,一个班级无论花多少时间孜孜不倦地学习,但是总是什么也得不到,即使学生们认为他们已经反复地加以阅读。我们都知道,靠每天钻研考卷而通过考试是多么疲惫的一件事。我们缺乏细致的考虑,我们可以说,“你理解这个或这篇文章了吗?”但是不能够概括出它的内容。我们试图通过记录、温习所学课程的笔记来治疗孩子的这种茫然无知,但是收效甚微。心智似乎有一块外场地,如果问题没有进入个性所居住的内场地,那么进入外场地的事物就会被驱逐出来。我们有一种通过背诵、完全机械地练习学习的诀窍,这种诀窍并不令人满意,对病人或者说对学生没有任何效果。绝大多数教师知道,这种大量枯燥的练习,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现在有一种自然的“食品”,完全不同于这种仅仅用教育之犁撇去浮昧,给孩子适合于他们消化的知识,通过文学媒介的作用,他们会给予极大的关注。然后呢?一个聪明的提问。正如约翰逊博士告诉我们的,问题是一种侵入和一个孔。但是这里我们要提到将古老的智慧作为我们的教导。“心智只有在能够回答心智本身提出的问题时才会明白。”注意,不是由局外人提问,而是由心智本身来提问。我们完全知道它的奥妙,如果我们想说出一次交流,一次说教或一个演讲的要义,我们首先“在心智中过一遍”,然后心智对其进行提问,一遍一遍地提问。下一个呢?噢,我知道了,整个过程也就结束了。我记得伯克的一本小册子如何在一次学院晚餐上被逐字逐句地解释,这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羡慕这一成绩并认为这远已超出了我们的要求,但是如果让任何一个15岁的男孩或女孩读这个小册子,只读一次,他们也都能够达到这一成绩。阅读两遍是很不恰当的,因为没有人会完全专注于他们以前已经听过的,也没有人希望再次聆听已经听过的东西。如果我们习惯于别人的帮助,注意力就会逐渐趋于停滞,作为教师我们深深地为此烦恼。我们认为我们必须说许多,并且要重复和加强,解释和描述;这都不是因为我们喜欢说,而是因为我们轻视知识,轻视孩子;我们不理解心智和知识正如凹凸联合的两个接触面一样,缺少一个另一个就毫无意义。一旦我们认识到知识之于心智正如食物之于身体,我们的教育将会翻开新的一页,缺少其中之一就会糊涂、消沉乃至最终凋谢,而反之必然也是如此。使用这种灵丹妙药的方法可能非常简单。让孩子(从法律意义上说从出生起一直到任何年龄)说出他刚刚所读的全部或部分内容。一些读者可能会说“这仅仅是口头的记忆而已”,并没有既定的答案,但每个人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

比如让反对者阅读兰姆或者马修?阿诺德的随笔、《利西达斯》或者狄更斯的小说《巴拉比?拉奇》中的“乌鸦”的场景,然后通过复述所读的内容而让自己入睡或者通过复述消磨一个焦虑或单调的时辰。结果令人失望,他已经忘掉了思维的顺序、论点间的关联,但是他却以一种令人吃惊的方式了解了整个事件。事件、人物、作者的精巧思维活动都会深入他的心智里,就像雕刻家以一种浅浮雕的方式刻在雕砖上的人物一样,他发现他已经吸收了“心智材料”,这个材料可能会在他的一生中被多次利用。这里我们得到了心智的力量,这些力量必须在教育中不断发挥作用——注意、吸收、叙述、记忆、重现。但是推理、判断、想象力、辨别力等能力,所有这些教师的“兵器”,学生是否从教师迄今已完成的这些工作中受益了呢?这些能力使他们能自己照料自己,并且能自然地、不知不觉地处理那些通过注意获得又通过叙述巩固的知识,正如消化器官为身体处理那些经过适当咀嚼的食物材料一样,我们必须像喂养身体一样恰当地、自由地喂养心智。对消化过程干涉得越少,维持的生活就越健康,这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人的心智,即使在最愚笨的人当中也显现出完整和力量。

甚至有人会说:黑暗可以限制他的眼睛,但不可以限制他的想象力,他可以像旁培和他的儿子们一样躺在床上,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思考宇宙,都可以津津乐道于他心灵深处的隐秘世界。我们今天的教育已经为一百多年来席卷全国的物质至上主义浪潮付出了代价,现在人们不再明确地尽力信奉物质至上主义,但是我们的教育思想有一种倾向:想将我们引到不愿去的地方,任何一个新方法的提倡者都受到我们的欢迎。我们不再相信心智,虽然我们没有这么说“像肝脏分泌胆汁一样大脑分泌思维”,然而在教育上是物质的大脑而不是心灵的大脑成为我们的目标。因此,“事物处于控制地位而驾驭人类”,我们渐渐相信孩子不能接近观念或任何知识。

我们所处时代给我们的启示是相信心智,让教育像闪电一样直接进入学生的心智。书本的使用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没有人能傲慢到认为自己能够教所有课程中的每一个科目,这些科目中的原创思想和精确知识可能是某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研究而写成的。但是教师不是被傲慢所驱使,而是被一种服务的愿望所驱使。作为教师,他相信孩子不能理解优秀的书籍,他必须在学生与写书的作者(真正的教师)之间搭起一座桥梁。我已经证明,孩子,即使是贫民区的孩子,也能理解任何适合他们年龄特点的书本。也就是说,8到9岁的孩子读一遍之后就能掌握《天路历程》中的某一章;14岁的孩子能够掌握兰姆的某篇散文或《奥登》中的某一章;17岁的孩子能够讲述《利西达斯》。给他们一本适合他们年龄的文学色彩的书本,不需要解释,他们就知道如何理解。当然他们不能够回答问题,是因为那些问题不适宜,这一点令我们都憎恶。但是他们将在叙述中向你讲述整个事件而很少涉及到个性,可能这就是英国人文主义教学所面临巨大困难的一把钥匙。我们不再为庞大的人文 学科所压倒,这些人文学科面临着使孩子接受作者的所有东西的现实,因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这个缓慢的过程是我们自己的发明。让孩子阅读,并且让他知道,他是否必须重述他所读过的东西。

重述,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是叙述者借助于他的设想而进行的一个迷人的创造性过程,他的叙述是如此明确而令人印象深刻,尽管他只读过一次。我重申,我之所以详述只需阅读一遍,是因为我们不可能注意我们已经读过的,也不可能了解我们再一次听到的东西。

让心智与心智碰撞

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对待孩子,心智与心智相碰撞。不是说教师的心智抵达孩子的心智——那可能会有过分的影响,而是适合于孩子的许多思想家的心智。心智抵达心智,在他们的几本书中,教师通过将某个热情的心智介绍给另一些人,完成其所担负的美好的任务。通过这种方式,孩子在可供他自由支配的时间里,能够包罗大量的难以置信的内容。可能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衡量一个人的自由教育,只有通过他能熟练地、有辨别力地使用名词的数量来加以衡量。我记得司各脱如何在马车里与一个人尝试着进行交谈,但直到他偶然想到了“弯曲的皮革”这个词,事情才有了进展,然后交谈进行得很愉快,因为他所交谈的那个人是一个马具师。

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并且知道我们的羞涩,那就是我们责怪对话者不能够找到我们特有的“弯曲的皮革”。那么这是教师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应该对上千个主题有明确的知识,并且能够清晰地讲述。事实上,难道我们设置了“普通知识”的试卷,从而导致学生企图获得杂凑的知识,并且为幽默的段落提供材料吗?对于这种事情,除了从不同的书中大量阅读各种有文学价值的书以外,别无他径。因为阅读是充足的,因此在学校时间里就能很容易地完成,对于期末考试也不需要复习。假设我们已经成功地将一个尽责的、聪明的教师从某个精神状态转变到另一个状态,假设他放弃了发展能力的观点,因为他了解心智是完整而充分的,除了适合的食物以外什么也不需要。

另外,他也让出了作为所有知识媒介的位置,因为孩子自身完全有能力从合适的书中直接处理知识。假设他放弃了所有的教科书和正在使用的讲义,因为他认为只有感兴趣的局外人,逐字地记忆才会赞同处理这些非常乏味的编辑物,而心智是不赞同的。假设他承认那许多不同种类的知识,因此,一种广泛的课程对于产生一个聪明的、高尚的公民是必须的。假设他已证明所有孩子都可能面临这样一种课程,因为他们有巨大的注意力,能够在阅读一遍之后就理解那些著作——他一定还会有一两座未攻克的强大堡垒!他会告诉你,他所作的努力不是为了打开一条通向有关聪明的公民应该了解什么学科的方法之路,而是在两三方面给予完全适合的知识,并使学生成为一个正直的英国人。那就是他把学校看做形成性格的一个养育所,而非获得知识的养育所。至于一两门学科,特别是古典文学和数学,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那些学科具有真正的价值,并且在现存的制度下,在这些学科中获得较高的成就是职业发展初期所必需的。可能当一个孩子养成迅速地博览群书的习惯时,他就可以更深入到学校既定的课时中去,并为适合于自由教育的更广泛的学科留有余地。这方面的实验已经在我们的大规模的语法学校之中进行了尝试,并且这样的实验对于我们这样的民主国家多么重要,这一点我不必费心去展示。所有的承诺可以归结为:他们学校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将以一种明智的方式学会阅读,他们在期末考试时将会写出与前面所述的一样多的名称。如果绝大多数人知道桑丘?潘沙(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小说《堂吉诃德》中的人物)、艾尔辛诺(莎士比亚戏剧《哈姆莱特》中的丹麦城堡名)、亚瑟王的神剑、洛基南特(堂吉诃德为自己的坐骑起的名字)、杰接比小姐(英国小说家伍尔芙的小说《出海》中的主人公)、红尾鸲、贝维斯(英国小说家和散文家杰弗里斯的作品《少年贝维斯的故事》中的主人公)——那么全班学生也就会很熟悉地了解这些。如果一个班级熟悉范?艾克们的画,熟悉科玛斯(英国诗人弥尔顿著的同名假面舞剧中的主人公)、杜莎(英国诗人斯宾塞的长诗《仙后》中的人物)、布拉德沃丁男爵,那么其他班级也会知道它们,并且能够像“有荣耀的成员”引用贺拉斯的一句熟悉的格言一样利用知识。

我们想要的是一个普通的思维的基础,正如我们从阅读同样的书中所获得的奠基工作,使我们逐渐熟悉同样的绘画、同样的音乐作品、同样的兴趣。当我们具备了这样一种基础之后,无论是在公开的发言中,还是在普通的谈话中,我们都能互相交流。我们将通过我们自己的语言,听见上苍的完美的作品,因为我们从那些毕生奉献给教育事业的名人的著作中学会了一种普通的讲演,当我们与那些有所了解因而并非顽固不化的对手——天生的无知者交谈时,变得是多么的有说服力!

新式教育的特征

民主教育必须有新的特征。我们必须通过谈论人们所知、所感以及从中已经感受到的快乐而站在人类的前沿。我们不要将自我的动机和个人的利益作为公众行为的动机,我们将触及诗歌之源、英雄主义之源、万物生长之源。因此,我们将建立“绿色的、快乐的英国土地上的耶路撒冷”。

为此,我们必须阅读同样的书籍,只需懂得英文而不一定非得用拉丁文和希腊文阅读,因为人们可能没有时间去精通后者。事实上在我们学校中没有普通的孩子。如果我们仍然必须实施这种只有在少数最好的学校才有的特殊教育——在我看来,实际上我们只做了一件事,这就是在品德和行为的教育上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但是如果我们要保持这份财富,我们必须同时拓宽它的基础,降低它的高度。在低年级,我们必须提供广泛的阅读,在高年级我们必须压缩古典文学和数学课程,以便使更多的历史和英语可以包括进来。我的讲话不具有权威性,但是从预备学校到公立学校,从一年级到高年级,从六年级到大学,课本中都在重复这个道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