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妻子的考察笔记
在啪啪村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农闲时节一到,村里的男人就像候鸟一样,一溜烟地跑了,跑到天边去了!当我的丈夫还裹在被窝里时,他们就已经随着公鸡的叫声,精神抖擞地出门了!他们载着家人的殷切期望,哼着歌,像出征的战士,大踏步地走向远方了!
他们走向哪里啊?他们走向千里之外,走向一个陌生的城市!
他们去做什么呀?他们去做搬运工、锅炉工、装修工、泥瓦工!
他们将遭遇些啥呢?天晓得会遭遇些什么险恶的事情!要经受什么可怕的考验!
他们害怕吗?他们骨子里没有一丝胆怯!他们是一群压不垮的人!
啪啪村的女人们已经不止一次这样目送自己的男人了。
我问一个送行的人:“他们这一去,几时能回来?”
“到了农忙季节,就回来了。”
“你们不担心吗?”
“不会有事的。他们能吃苦。”
真希望我也能这么目送我的男人,真希望他也能跑到外头去挣钱!他留在家里能做什么啊?他只会手拿报纸,无所事事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有一年他倒是跟着别人去外头挣钱了,可是,老天爷,只过了两天,他就像鬼魂似的在家门口冒出来了。他说,外头的活儿太辛苦了。还说,人生这么短,干吗要去自找苦吃呢?!
啊,啪啪村的男人又一次踏上了征途。虽然迎接他们的是风餐,是露宿,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吃尽苦头!可是,他们却无所畏惧!他们有一种养家糊口的决心!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真让我嘘唏不已!
———来自丈夫的考察笔记
我注意到了,在啪啪村确实存在着一种候鸟式的现象:一到农闲时节,村里的男人就一窝蜂地跑光了,外出谋生去了。
对这种现象,同行的太太简直赞不绝口!宣称:作为一家之主,我也应该变成一只候鸟。
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怀疑太太的脑袋被炎热的太阳给烤焦了!因为我怎么也不能够理解,她为啥希望自己的丈夫也变成一只飞来飞去的候鸟?
首先,这从逻辑上说不通嘛!一个丈夫怎么说都是家庭的重要人物,如果做太太的一心指望丈夫像候鸟一样,长期在远方滞留,那她还要个丈夫干什么呢?
其次,这会给人造成一种什么样的印象呢?邻居们会怎么说呢?爱管闲事的岳母和多嘴的小姨子又会怎么说呢?
再次,丈夫远在天边,这对女人有什么好处呢?村里有户农家,男人前不久到外头去了,女人于是接手了一揽子的活计。即使她的头痛得都要炸开了,而且还打着摆子,可她却不能躺着,只好往头上裹块毛巾,下地干活。那模样活像个悲壮的女英雄!
我的太太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吗?她无论如何是忍受不了的!她绝对不乐意一个人做这么多活儿!在家里她连拖回地板都叫苦不迭呢!她会走过来对我说:我就不能帮帮手吗?她的劳动强度太大啦!她快累死了!她累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的好老婆了!
还有,我看不出我干吗非得要像候鸟一样跑到天边去苦苦奋斗?啪啪村的男人外出,那是迫不得已,因为这里的土壤只能生长出不值钱的红薯和大米。可我们并不缺衣少食呀。为了讨得老婆的欢心,实现老婆要买根珠宝项链的愿望(何况她戴上也并没有变得好看),去风餐露宿,劳累奔波,这种英雄主义实在很难说是什么聪明的举动!我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疯狂的行为!
所以,我搞不懂同行的太太为何想要我做只候鸟?照我看,这纯粹是一种愚蠢的异想天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