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丹晨心中叹气,看来是躲不掉了。
果然,常老太太本来被常静秋扶着很开心的走过来,一看到沙发上竟然还坐着阮丹晨,当即就不动了,仿佛跟阮丹晨坐在一起玷污了她的身份似的。
“你怎么在这里?”常老太太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异常,和刚才那和蔼可亲的笑模样实在是天差地别。
阮丹晨无奈的站起来,心里并不想搭理她们,但也不能因为这点儿礼貌上的小事儿,就让常老太太抓着把柄不放,说齐家的儿媳妇儿不懂礼貌。
“常老夫人,常小姐。”阮丹晨淡淡的点头叫了声。
“哼!”常老太太恨恨的跺脚,“这种地方也是你来的?以为成了齐家的媳妇儿,就能来这种高级地方了?”
阮丹晨懒得搭理她,干脆不说话,只等着齐承霖赶紧打完电话,他们赶紧离开。
要不是不知道齐承霖在哪儿打电话,怕他出来见不着她会着急,她早就先去外面等着了,也好过在这里面对这个不讲理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老太太。
说罢,常老太太又转身对着店员横眉指责,“你们店里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什么人都接待。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也进你们的店里买东西,让人还以为我们跟她都是一个档次的,以后还怎么来?我那些姐妹儿知道了,恐怕都不敢来了。”
其实常老太太这么针对阮丹晨,也不光是之前常静秋告的那一通颠倒黑白的黑状,更是因为之前在商场的室内游乐场,齐佑宣跟常嘉南发生的龃龉,再加上之前就已经有常静秋给她打了底儿,让她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常嘉南在阮丹晨母女俩那儿受了委屈,就更加看阮丹晨不顺眼。
就这么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使计给齐承霖生了个儿子,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外孙女儿。
对于先前微博上的爆料,常老太太绝对是深信不疑的。
因常老太太的话,店员特别为难,齐家的媳妇儿都上不了台面,谁上的了。
就算不论人品,单论身份,常老太太自己就比不得阮丹晨。更何况人家齐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呢,倒是这常老太太一见着人就骂,也未免太没素质。
不过这话,店员是不敢说的,两边儿的人她都不敢得罪,只能笑呵呵的打着圆场,“老夫人,齐夫人是来拿婚纱的。”
店员不着痕迹的提醒常老太太阮丹晨现在的身份,让她别太过分了。
可常老太太在家里横惯了,家里儿子、儿媳没有一个敢招惹她的,都特别顺贴,常老太太现在只觉得阮丹晨厌恶的不行,哪会把店员的话听进去。
听到齐夫人三个字,更是不打一处来,见到茶几上摆着的大盒子,便更生气了。
她指着阮丹晨就骂:“你说你哪点儿配得上齐夫人三个字,出来让人尊称你一声齐夫人,我都替齐家没脸!像你这样没礼貌、没素质、没家教的女人,没事儿就别出来乱晃丢人现眼了,你丢自己的人不要紧,别丢齐家的脸!”
阮丹晨冷冷的看着常老太太,“老夫人,你来之后我还没说什么话,倒是你出言指责,尽说些不好听的话,我倒是想问问,到底是谁没有礼貌,没有素质?咱们也不过就是两面之缘,各家族之间的相处都客客气气的,出门在外遇到了,都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万没有张嘴就得罪人的道理。你在这公共场合大呼小叫的,丢的可不是我齐家的脸。”
“我就知道你这张嘴厉害!”常老太太指点着阮丹晨,“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网上的新闻闹得那么大,我要是你都没脸出门了!你不为了齐家的名声着想,好好地躲在家里等事情平息,还跑出来四处招摇,更顶着齐家的名头,简直不知廉耻!齐家有你这么个女人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谢老夫人担心,不过这是齐家的事情,老夫人只需顾着自己的身体就好,不需要再为别人家的事情操心了。”阮丹晨冷冷的道。
旁边店员也觉得这常老太太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齐家还没怎么样呢,关她什么事儿。
刚才看齐承霖跟阮丹晨的互动,人俩之间感情好着呢。
店员赶紧给刚才去给常静秋拿礼服回来的店员使了个眼色,那店员点点头便又赶紧出去了。
却没想到,常老太太竟然说:“我怎么能不担心,齐承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被你这么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给玷污了!我就说以齐承霖那般俊秀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你,原来就是你利用诡计接近他,利用孩子拴着他!你这等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简直是不知羞耻!”
阮丹晨眼眯了眯,听常老太太那么夸齐承霖,阮丹晨也不禁扯了下唇,没想到齐承霖在这常老太太的心目中形象还挺高大。可越听到她后来,就越觉得这常老太太简直是有毛病。
“老夫人,我敬你年纪大,是个长辈,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也请你拿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来,不要动不动就出口成脏。别说是有头有面儿的家族出来的人不该是这份修养,就连普通人家教育孩子,也不会出来满口的脏话。出口骂人不殃及家人,对我你知道的不多,也请你为自己积点儿口德,别因此折了福气。你若是实在看不上我,咱们往后见了面可以互相装不认识,我也不想无端的生那么多气,你也没必要非往我眼前杵让自己生气。身子是你自己的,气坏了我也不管赔。”阮丹晨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一点儿都不加掩饰。
常老太太都这么为老不尊了,她又何必给她面子。
“你敬我那是尊老,是应该的!你又不是幼,我为什么要对你客气!竟然还敢反过来嘲讽、诅咒我,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你都做了那些破事儿,竟然还有脸赖在齐家,我要是你,真要为了齐承霖,为了齐家好,就赶紧麻溜的收拾了东西滚蛋!嘴上说的好听,可还不是扒着齐家不放,不要脸的玩意儿。”
老太太这一句句的,店员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皱眉,这位常老太太也是有头有面儿的人,就算是在她年轻时候,不重视教育的时期,她作为大家闺秀也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怎么现在说话这么难听,泼妇骂街似的,恐怕就是现在的泼妇都不好意思说出她那些难听的话。
一口一个东西,一口一个玩意儿的,她的耳朵都受不了了。
“摊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妈,你儿子也可怜。你自己就有那样的养母,你应该能理解你儿子的处境。我觉得人再坏,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也是有感情的。虎毒不食子嘛。就算是为了你儿子着想,你也赶紧识相的离开,别再缠着齐家,让齐家丢人,让你儿子丢人了。而且你人品这么差,现在你儿子已经被你带坏不讲理了。”常老太太又想到齐佑宣“欺负”常嘉南的事情,认定了就是阮丹晨这个上梁太歪,把儿子也给教歪了。
“就是为了不影响你儿子将来的成长,你也应该赶紧离开。”常老太太说道,阮丹晨看着她那样子,还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阮丹晨嘴角嘲讽的撇了撇,戏谑的瞥了眼还扶着常老太太,好似怕她随时会厥过去的常静秋,才轻嗤一声,“我走了,好给常小姐腾地方吗?”
阮丹晨这一说,店员立马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位常小姐看上有妇之夫了,常老太太才这么挤兑人啊!
怪不得呢,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因为这家设计师品牌店很有名,是目前设计界的新贵,而那位设计师不止设计婚纱,礼服以及日常服装都设计,平时来这儿订衣服的上流人士不少,店员也都见惯了。
对常老太太这样的身份,也不说多么敬畏,平时就连八大家族中的女眷,也都没少来。所以店员也清楚这些上流人士平时相处的模式,哪怕是背地里敌对的多么惨烈,在面上见了也都会客客气气的,表现出他们优秀的教养,从来没见过有人像老太太这样,一见面就指着人家泼妇骂街。
“你说什么呢,休要给我外孙女泼脏水!”常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说。
这些店员都是嘴碎的,一个一个的比猴儿还精,阮丹晨简单的一句话,她们就能想出其中的深意,再四处散播出去,还让常静秋如何见人。
阮丹晨简直其心可诛!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心机这么深,没几句话就开始讽刺我外孙女,给她下套了。哼,就你这种女人,怎么教得好孩子!”常老太太指着阮丹晨,对常静秋说,“静秋,就这种女人,替你提鞋都不配!”
“我配不配什么,就不劳老夫人费心了,我婆婆家都还没嫌弃我这个媳妇儿,也轮不到你嫌弃,你不如好好地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阮丹晨冷声说道。
“你!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今天就替齐家好好教训教训你!”常老太太伸手就要打阮丹晨。
可手才刚刚抬起来,那只满是皱纹的手腕就被人大力的攫住,常老太太立即“哎哟”了一声,只觉得手腕上的血液流动的都不畅通了,手指都动不了,开始发凉。
“谁啊!竟然对我一老太太动手!”常老太太粗噶的吆喝了一嗓子,手就被人甩开,再一看,齐承霖已经挡在了阮丹晨的面前。
“我齐家的媳妇儿,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育。”齐承霖冷声说,一双黑眸近乎于阴鸷的看着常老太太。
他刚才在后头打电话,就看到一个店员匆匆的过来,一脸焦急的看他,可因为他在讲电话,也不敢贸然打扰。
齐承霖便知道有事,挂了电话就听到店员说常家的老太太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骂阮丹晨,他登时就窜着腾腾的怒气走了过来。
到这边来的时候,一边走还一边能听到常老太太不堪入耳的话。
在看到常老太太举起的手时,虽然知道阮丹晨能够躲开,但也依然怒红了眼。
他平时连点儿脸色都不舍得甩给她看的女人,哪能让这不要脸的老太太在这儿这么欺负,当即什么形象都不顾,三两步的就冲跑了过来。
齐承霖真是第一次生起了对一个女性,还是一个老太太动手的渴望,真恨不得扇掉她那张不讲理的老脸。
“常老太太,你在骂人之前,先管好自己的教养。自己教养有问题,出口成脏就别怪别人对你不礼貌。尊重这种事情是你自己赚的,自己不要面子就别怪别人把你面子撕扯了。”齐承霖薄唇也划出冷厉的弧度。
他自制力好,鲜少有人能把他逼得这么生气。
一旦生气,他也不介意刻薄一些。
“年纪大了脑筋是不是也糊涂了,真以为常家多大的能耐,能对我齐家的夫人指手画脚?”齐承霖瞥了眼店员手臂上挂着的常静秋的礼服,才收回目光,冷冷的看着常老太太。
“常家算什么东西。”
齐承霖面无表情的把这话丢下,便拉起阮丹晨的手往外走。留下脸色不断变换,气的颜色发青的常老太太。
被齐承霖那样瞧不起的一顿骂,等齐承霖出了们,常老太太才敢对着门口骂:“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才不是东西!老太太我为了你好,简直是不知所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其他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常老太太不敢当面骂齐承霖,等人走了才敢撒泼。
店员很有眼力的拿起盛着婚纱的盒子,也跟了出去,把婚纱交给还在生气的齐承霖。
齐承霖把婚纱放在了后座上,让阮丹晨上了车。
他坐在旁边,因为胸中还盛着怒气,所以没有立即开车,想等平静了再走,免得路上出事。
阮丹晨看了他一眼,盛怒的侧颜特别严厉,还能看到他牙关紧咬的轮廓,胸口起伏的不快,但幅度很大。
阮丹晨伸手揉了揉他的牙关,想让他放松。
齐承霖终于转头看她,握住揉着他牙关的手,却不说话。
阮丹晨默默地叹了口气,主动蹭过去,第一次主动坐到他的腿上,在车里。
因为前面空间不算太大,她又是第一次这样坐过来,有些紧张,坐下去的时候被档位硌着了腿,疼得她“嘶”了一口气,一张小脸都扭了,也没控制力道,直接重重的就坐下去了。
结果把齐承霖坐的脸也扭了,疼得他脸都变了,却仍绷着只是轻轻地“嘶”了一声。
见她小脸扭曲,还不忘先担心她,“怎么回事,撞伤了?”
齐承霖看过去,手也跟着摸过去,按照档位所在的位置,便给她揉腿。
“没事了,就刚才疼了一下。”阮丹晨见男人脸色还不太好,有些自责,“我坐疼你了啊?”
“……”实在是太疼了,齐承霖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不了。
阮丹晨也知道自己坐疼他哪儿了,只是这大白天的,也不能去揉,揉出点儿事儿来也不能帮他解决,这不是坑他吗?
所以阮丹晨也不敢乱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呼出一口气,“好了。”
见他的表情并不如刚才那样冷硬了,阮丹晨才抬手,柔软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摩挲,虽然他刮了胡子,可还是能感觉到有点儿粗糙。
“别生气了。”阮丹晨哄道。
齐承霖低头,叹了口气,才抓住她的手,转头在她指上轻吻了几下。
“以后不用对那老太太那么礼貌。”齐承霖想到那常老太太放肆的话,就眯起了眼,心里开始琢磨,要怎么让常老太太后悔。
“嗯,我知道了。”阮丹晨抬头吻吻他还有些刺刺的下巴,发现因为今天自己的妆比较完整,唇膏也涂得颜色鲜艳了些,马上就在他的下巴上印上了唇印。
原本清冷的有些禁浴特质脸,生生被这吻痕给弄得多了点儿放荡的样子。阮丹晨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一面,特别难得。
偏偏齐承霖还不知道她脑中的想法已经歪了楼,正疑惑的看着她,那样子特别的无辜,竟然呆萌呆萌的。
阮丹晨不禁看看他的头顶,不知道有没有生出几根呆毛来。
答案是没有的,不过阮丹晨依旧拿出手机,迅速的给齐承霖拍了张照片。
齐承霖:“……”
然后阮丹晨才用手给他抹去了下巴上的唇印,带着讨好的对他笑,“别生气了,为那么个不讲理的老太太生气,不值当。”
“嗯,不生气。”齐承霖拍了怕她的后背,安她的心。可严厉的薄唇却又划出一道让阮丹晨都跟着心颤的弧度,又邪又冷。
本来今天开开心心的带着媳妇儿过来试婚纱,看到媳妇儿穿着婚纱的美好样子,整个人都心花怒放的,觉得天都比往日的蓝了,却没想到被常老太太堵上来闹心,把挺好的日子活活给搅合了。
“今天她让我不痛快,回头我让她全家不痛快。”齐承霖嗓音依旧低醇好听,可听着怎么都有点儿阴测测的感觉。
阮丹晨:“……”
不知道这男人想到了什么招,阮丹晨已经默默的为常家点了根蜡。
见他没事了,阮丹晨便要坐回去原来的位置,却被齐承霖抱住没法动了。
“蹭都蹭过来了,不亲亲我再走?”齐承霖挑眉,刚才只是被她亲了下巴,气就被她消的差不多了,心里只剩下一片柔软。
阮丹晨咕哝着刚才不是都亲了嘛,仍然听话的抬起脸,在他唇上亲了下。唇微微分,看见他唇上也沾染了她的唇膏,有种潋滟的红。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现在唇又忒的红,阮丹晨一下子就想到了“唇红齿白,貌似潘安”这两个词,想着书籍里描写古代美男的词儿,不就是齐承霖这样儿吗?让他原本清俊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妖娆。
现如今由小说改变成的电视剧里,里面多少都会有一位漂亮的似女人的男配角,可是那些演员不论怎么化妆,阮丹晨觉得都不成。
越看她家老公就越得意,平时就是男主的气势,可现在薄唇多了一抹红,又能当那种祸国殃民的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