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英望着天边,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眼前是一片黄橙橙的高粱田,两两三三的农民正在其中辛勤劳作着,他们一边割稻草,一边祈祷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他的头上是湛蓝的天空,一行大雁飞过,天地之间显得一片安静而又祥和。
离他大约不远的地方,是他的二哥九雄,只比他大上几岁,如今则跟在大人的背后帮忙,他此时拿着锄具忙得额头上渗满了汗水,九英也非常想像二哥一样帮助父亲分担农务,因为他们家并不是那么富裕。
九英缓缓的闭上已有些疲劳的双目,他年龄太小,最多只能和邻村小孩们一起钓钓鱼,捕捕兔子。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健健康康活下去,不要给父母添麻烦,这就是他能尽到的孝道。
九英是个孝顺的孩子,他生下来的时候据说因为胎位不正,着实让母亲受了苦,要不是产婆经验老道,母子就很难保平安下来了。
到了五岁的时候,又生了一场大病,在看到母亲和父亲前前后后忙碌的身影,九英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让他们过上安乐的日子。
九英常被村里人叫作“九大胆”,因为他为了补贴家用,常常要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比如说去传闻有“半截刚”的旧谷地钓大鲤鱼,在经常出现鬼打墙的坟场里偷些值钱的陪葬品,钻入黄大仙的土洞里抢肥兔子。
虽然,每次被发现后都要受到批评,不过却也让父母感到自豪,因为确实大大地缓解了家中的压力。附近的孩子们都很崇拜九英,奉九英为孩子王,常常一起玩。
九英和普通的农家小孩没有什么两样,皮肤黑黑的,身体强壮有力,不到冬天一般都穿着破烂衬衫和短腿裤子,一双袜子洗了又洗泛出白色。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局限于这个小小的地方,他想走向外面富饶繁华的世界,他听说在外面有着六匹马能同时并排走的大道,还有热闹的店铺,每天都能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当然这个想法是不能和别人说的,这只会让人嘲笑他做梦。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个想法的起因只是九英有一天尿急出门小解的时候,他抬头看见了,天空之上五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一闪而逝,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他甚至清清楚楚看见了就在那五道光芒之上,三男两女五个年轻人穿着华丽的衣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从九英的头顶飞走。
仙人!九英把那一幕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即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九英一家七口人,有两个兄长,两个妹妹,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今年刚九岁,虽然生活清苦,但是倒也过得其乐融融,尤其是九英的补贴常常还能让家里人有机会吃上一顿热乎乎的美味的回锅肉。
九英靠在门上,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心里在想着:如果我成了仙人,一定要为父母变一座仙宫,让他们每天都好吃好喝,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第二天白天,九英一家人都围在桌子边吃饭,等到父亲坐下来时说可以动筷时,大家才高高兴兴地拿起了碗筷,九英更是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一个馒头,往嘴巴里塞,现在吃饱喝足了,等下才能去旧谷地抓大鲤鱼。
就在这时,一位贵客不期而至,他是九家的远房亲戚,父亲的三弟弟九三振。
据说,他是在附近一个小城的堂口里做事,人前是光鲜亮丽的大掌柜,身份高贵,就连村子里的一些乡绅、地主见到九三叔也要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说话。九英的大哥,就是在三叔的帮助下在城里住了下来。
三叔很疼九英,他常常从城里带回好吃的糖果或者是新奇的玩具给九英。九英的大哥在城里开了一家鲜肉铺,就是三叔给介绍熟人便宜盘了下来,现在九英的大哥还娶了个妙颜如花的大家闺秀,让九家都非常的开心和自豪,同时也让九英和二哥非常羡慕。
二哥现在也是经常跟在三叔的屁股后面,就为了得到进城的机会,像大哥那样不仅取个城里姑娘,还能一个月有六十个铜板拿,每次家族祭典回来的时候,还能得到大家艳羡的目光。
虽然与大哥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九英仍然可以想象出大哥每天充实的生活。可以说,这也是农村人心目中最好的工作了,更重的是如果能进城工作的话,也能大大减轻父母的负担。
当黑缎大褂,留着光洁额头,手中提着糖果的三叔出现在门口时,大家都无一例外站了起来,二哥更是兴奋地扑了过去。
然而此次三叔前来别有用意,他是来给九家一份大喜的。
原来三叔所在的堂口,属于一个叫“无宴门”的江湖势力,这个门派分为内门、外门和核心三部分,就在最近三叔得知无宴门又要广收弟子,年龄在7岁到12岁之间的孩童都能参加内门弟子的考验。
对于三叔来说这是一次机会,如果他能推荐一个自己信任的孩子进入外门,就能以此为根基慢慢获得自己的势力,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对普通人来讲,他是尊贵的掌柜,可是对无宴门来说,他连外门弟子都不如。
九英的父亲并不明白什么江湖门派的事情,他只知道三叔说是大喜事,那就应该是大喜事了,所以憨厚老实的他只能不停地点头。三叔说了半晌,感到嘴巴都干了,于是接过九英递来的一杯水继续说了起来。
他自然不会知道,所谓的“无宴门”可是这一片地方最强的门派,就算是城主都要给无宴门的掌门一些面子。
一般来说,无宴门并不会广泛招收内门弟子,本着精英原则,他们都会对一些有潜力的弟子进行三到五年的考察。成为内门弟子后,不但免吃喝,每月还有一两银子补贴。
只有外门弟子,才会不分良莠招募进来,这些人只能学习一些简单的武术,在门派战争之中也只能作为炮灰,即使未能入选也可以像三叔那样替“无宴门打理一些琐碎的生意。
这一次的招募打破了常规,让人非常不解。但是一想到进入内门后的种种好处,最后三叔一咬牙还是决定举荐九英,从以前他就觉得九英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了,从小就能在“半截刚”出没的旧谷地抓鲤鱼,可不是常人能为。
九英的父亲直接答应了下来,他对三叔是一百个放心,而且他还有想要请求三叔为九英的二哥想想办法弄进城里去。三叔也不推脱,满口答应还留下了几两银子,说过几天就来带九英走,在这期间让九英不要再到处去冒险,准备应付考验。随后三叔摸了摸九英的头,就告辞出门回城了。
九英也觉得兴奋异常,终于可以进城里了,他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一直以来的愿望,眼看就有可能实现,他一连好几个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
三叔几天后如约来到村中,带走了九英,九英的父亲反复嘱咐九英,做人诚恳踏实,遇事要忍让,吃亏是福不要多计较,而九英的母亲则要他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担心他们。
在马车上,看着父母渐渐远去的身影,韩立咬紧了嘴唇,他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他的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有进城工作,有娶大家闺秀,也有那从天空一闪而逝的仙人。他年幼的心里暗暗道,要从这个小村里走出去,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挣一笔打钱,让自己的父母能够颐养天年。
然而命运从来都是捉弄人的,九英从未想到,这一去他竟然就走上了一条波澜起伏的仙业大道,踏上了茫茫没有终期的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