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锐不可碰触。
美食嘉年华会上,盏盏顺着人群嘈杂的迷乱中指过去,言语含着玄机地说。
彼岸有个混血长相的男子,笔直地扎在这群人中间,平常不过的一件白衣,散漫在他隐隐约约的身上,远远地,就可以嗅到一股不可抗拒的诱惑的味道。
凌珑出神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不停地笑。
温锐的确不可碰触。男人一般分为两种,令女人日渐枯萎的饲料,或者令女人鲜亮舒展起来的毒药。饲料即使枯萎,尚且能维生,毒药,却在鲜亮舒展的间隙,悄悄地腐蚀入骨,殚精竭思,却万万不得舍弃。凌珑饲料毒药遍尝,所以看淡一切风云,可以笑着鄙视饲料,笑着观望毒药。
盏盏的嘴唇涂了猩红的一片,欲滴却止地一副野性诱惑的样子。一件透视的黑裙无法遮掩成熟熬尽的风情暗涌。凌珑和盏盏永远都不是一类人,她冷静,孤清,绝决,放肆并且傲慢,可以狂拼到天亮,亦可隐忍到离别。有什么可以伤她的?没有。如果感情已经不能挫伤一个女人,那么她基本上,已经无敌了。
所以她笑,不可碰触,如果心够冷静,哪款毒药都可以忽略。
所以目光交锋的刹那,还是微微露出了诱惑的神色。被女人们追捧的男人,总能给他关注的女人披上无限的荣光,是女人就不能不虚荣,凌珑免不了凡俗。
那边的回应令凌珑满意,眉目心间明白了开始的可能,反而平静下来,微笑着等待这种可能性的来临。
熙熙攘攘,拥拥挤挤,这冗长的人生。
盏盏的笑声嘹亮了整个会场,无一不被她的笑声所惊诧,凌珑心下一丝蔑视,这小妮子,总脱不了这风风火火,能成就什么大事?不过是遭人非议的笑柄。难怪她三番五次被人甩。若她是男人,她也要将这有头无脑的女人甩到身后,任凭她哭闹叫嚣。
温锐有些游移的目光时不时飘荡过来,穿越人群,凌珑照单全收,然后打一个蝴蝶结,如数偿还,确定那边已经心猿意马,才适时地将目光收回,平淡无奇地和其他的人寒暄。谁都没有看出来这弥漫起来的暧昧。
果然结束的时候,温锐开始靠近。
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之类的傻话。
凌珑最喜欢看男人在彷徨犹豫慌张时刻傻话连篇的样子,这种神态令她得意。女人的成就感。随后她注意看了看盏盏的反应,当然地,风起云涌。无端地就快乐起来。
不过,对于这种偶然的艳遇,凌珑从来没有打算过继续。这样地延续下去,有什么意思?约会?示爱?作爱?纠葛?千篇一律而已,她不再是小女生,这一切她厌倦透顶,她目前的生活,平静而稳定,白天睡觉,晚上狂欢,间隙给一些时尚杂志写写爱情小说。身心舒畅。
累并烦闷着,爱情的滋味,她不要。
到此为止。凌珑盘算好之后,再不想其他,一阵风似地消失在温锐面前。
戈罗的电话总是冗长而乏味。
她明白他的心意的,但是他始终不说,总是在家产里短中浪费光阴。
浪费就浪费吧,反正她有那么多充裕的时光。不恋爱的女人,总是时间多得不可思议,有时候来点打发时间的节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从不对她说爱,也从不对她说喜欢,他只会说这样的句子:凌珑,这样的天气,会令我怀念起读书的往事。
凌珑笑,说,读书时候的事情,我一件都不允许自己记得。
他不解,她说,永远不记得从前,是我一直快乐的原因。
那边黯然,沉默,为她的绝决。
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她。不曾记得的过往。
所以他会一直,令自己成为她的正在和将来。
越是小心翼翼的男人,越容易被伤害,凌珑已笃定,这男人必在将来的某个时间,受自己深深的伤害,从此醒觉。
凌珑和戈罗的关系有一些微妙,他曾经她最忠实的读者,在她艰辛刻薄地笔端下莫名其妙地迷恋上,她的编辑出卖了她,于是有了马拉松式的每日问候电话。
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迷惑的男人,对着电话这端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慢慢地,迷惑不再存在,演变为悄悄的探索,至现在的平静自如。他们变成了习惯每天问候的男女,暧昧,但是不急进,平稳向前,缓缓溪流。戈罗有够乏味,常常是几个小时电话结束之后,凌珑不记得一句。
但是凌珑有时候会想象,电话那端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温厚斯文,听得出来一点点的苏杭口音,苏杭男子,必定是柔软腰身,白皙瘦长的一副样子吧。姑且设定为这一款,不至于令自己太厌倦。
她不知道他的任何,但是他清楚她的一切。
挂掉电话之后,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竟然是温锐。凌珑有一些意外。
温锐果然是受了她的蛊惑,夜不能寐。
凌珑说,该睡觉了的,不该这么晚再打搅我。
温锐机智地说,正是因为该睡觉了的,才会在这么晚打搅你。
话语间停顿一刻,温锐继续说,线路一直是忙碌,好不心急。不过安慰自己,美貌的女子,总是追逐者不断,于是耐心地一直打下去,打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拿到一笔意想不到的高额稿费,凌珑决定去旅游。盏盏建议她去云南,去西藏。凌珑一一否定,盏盏实在不能免除得了天生的俗气。
地图在凌珑手中左右思索,眼睛居然一直盯着的,是江南。
江南,江南,呵呵,她马上意识到江南和戈罗的关系,即使她去江南,她也会回避戈罗的,她的年纪,不允许她做这么痴颠的事情。
可是,确实一直,注意着江南的,尤其是苏州。她写过无数的以苏州为背景的故事。她曾经写一个狐变的女人,一直隐居在苏州,白天温顺善良,晚上找强壮的男人交合,日日如此,已经几千年。她还写过一个女人,一面眼缘爱上一个苏州男人,于是跑去苏州等他,一等就是十年,再见那男人的时候,他已经妻妾成群。
打电话订了机票,连日起程,除了盏盏,谁都不知道。
盏盏答应帮她看家,喂她的金鱼,并且不能令她在回归的时候,看见一丝灰尘。
她在连续的成长中,成为一个有洁癖的女子,见不得一点的灰尘。就像她的心里,容不得第二人进去,生怕谁一进去,就会沾染了她的清白似的。
飞机起飞的时候,她看见了温锐。
又一次的意外。她突然想到了盏盏。没有理由排除这个可能了,都是盏盏的作为,她对温锐有兴趣,于是出卖凌珑来取悦他,心下明了之后,凌珑更加的生出斑斑地厌倦。不过既然他愿意前往,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毕竟他有张华丽的面容,看上去赏心悦目得很。
结伴旅行一下,请多关照。温锐笑意盎然。
空服倒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洒到了温锐的身上,连连地赔礼道歉,温锐只是笑笑,什么话都没说,就示意空服走开。凌珑有点困倦,于是闭上双眼,每次旅行的途中她都会困倦,这好像成为一种习惯,后来她果然就沉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那个城市,她的头,靠在温锐的肩上,身上还披了一件他的外衣。
有点尴尬。不过若无其事。
下了飞机便开始下雨。
苏州城给了凌珑无尽的失望,她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小桥流水,桥是有桥。可惜是残破不堪的样子,水也流水,可惜是腐烂难闻的水,又因着下雨,整个城市都变成一块发馊的盒饭,饭盒还是霉迹斑斑。
在石路,找了一间看上去豪华的酒店,登记入住。办理手续的时候,温锐伏在服务台上点了一支烟,袅袅地吞吐,眼睛里布满了无限的诱惑。凌珑眼角瞟了不一眼,承认有一点点心动。男人在抽烟的时候,沉默的样子最容易打动女人。
没有相邻的两个房间。他们只好住在了相隔一层楼。
凌珑在七楼,728房间,温锐在八楼,808房间,乘电梯上去的时候,温锐眼神暧昧地凑在凌珑的耳边说,男人,总是要在上面的。
凌珑厌恶地说,那也不见得。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见识那么少的人。
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一切,甚至看不到美丽的女子。
怎么可以?凌珑突然有无比的绝望,她对这个城市,实在有着太多的浮想,她让那么多的故事发生在这个城市,可是,她看着眼前的这一篇荒芜的苍凉,实在是与想象相去甚远。
她注意到街上的男子,没有一个是她笔下的凄凉悲伤,一个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讲着听不懂的绵软方言,很贫瘠地行走着,突然她的眼前一亮,终于远处看见一个闪亮的男人,高耸挺拔得样子,走近了,却看见是温锐。
温锐换了行头,简直令她不能确认。规矩的一副好男人的样子。不似第一眼看见时候的毒药。
剪了头发,换了风格完全迥异的衣服,在苏州的街道上,乍人眼睛。
她刻意没有约他,她想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转,要是多了个他,心情便会不同。他不可以打搅她的情怀。她实在弄不明白他这次随行的目的,她和他不过是一面之缘,最多是她几个眼神勾引罢了,他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男人,几个眼神就可以海角天涯?这难道荒唐到媲美爱情小说?
她不怎么管他,任随他在左右,她坐着人力的车子去穿街走巷,突然想起戈罗,她忘记了叮嘱盏盏戈罗会在深夜打来温情脉脉的电话,盏盏也许会告诉戈罗她的行程,那么戈罗肯定会饮恨,她就在他的周围,但是他却无法找到她,呵呵,咫尺天涯的遗憾。
温锐突然问,凌珑,这个城市里,有你认识的男人吗?
凌珑笑着点点头,温锐有些尴尬地说,原来你是为他而来。
凌珑说,我不为任何人而来。别指望挖我什么隐私。
温锐说,你是不是受过感情的伤害?否则怎么会如此包裹密封的一副样子?
凌珑说,还没有男人,有能力伤害到我。
温锐扬了扬眉毛说,哦?你这是在否定全世界的男人哦。这会令我很没面子的。
凌珑不以为然地说,我只是不准备参与悲欢离合而已,不要那么敏感,温锐。
苏州城到处都是卖小吃的,可是北方生活习惯了的凌珑还是吃不惯这些甜软柔嫩的口味,温锐看来也是不怎么习惯苏州的小吃,她甚至明白他不太喜欢这次乏味的旅行,于是,凌珑提议说,我们分开行动好不好?
温锐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他们就在那个小吃店门口分开了。
凌珑绕进一条发霉的小巷子,她被一幢高楼吸引,那座楼,一看就是经历良久的建筑。电影中经常看见的画面,灰色的瓦砖,垒起一座神秘。那座楼是在一个紧闭的小院里面的,凌珑去敲紧闭的门,俄顷,走出来一个白发的老人,目光有点呆滞地看着她。凌珑说,我能进去看一看那座楼吗?
老人点点头,没讲话,她便欢天喜地地走了进去,院里有几棵高大的梧桐,遮掩交映,整个院子透露着阴森的潮湿,凌珑突然觉得有点胸闷,这样的场景令她想到一幕幕的诡异故事,她后悔没有叫温锐跟随她一起来,她回头想叫那个老人陪她一起上楼,可是她却找不到那个给她开门的老人了,她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刹那间没有了胆量,慌张地倒退回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奔回了酒店。
惊魂甫定,凌珑怀疑自己过于敏感,可是,她真实地惧怕,她反复思索那个给她开门的老人去了哪里,方寸大小的一个院子,她怎么可能转身就不见了,再想起她那呆滞的眼睛和阴森的楼……这个城市为什么永远在下雨?笼罩着的那么深厚的诡异气氛……她突然感觉自己就是某个细节里的女人,今生混沌地走到了这里,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窒息的感觉。
仿佛是多年未开的闸水,因着这一刻的点醒,突然奔涌起来的无措,将凌珑狠狠地吞没。
她从来没有一刻感觉那么孤独,那么绝望,那么需要一个人的肩膀……她没有在七楼下去,而是按了八楼,她需要见到温锐,哪怕只是看见他,也会令她安心。
按门铃,没人开,他始终没有回来,他真的就和她分开了,她以为他会回来等待,可是他没有。
突然间,有一些意冷心灰。不该不该,他本不属于她,和她没有任何瓜葛,不过是暧昧关系的N个男人中的一个。她喜欢他吗?不,她一点都不喜欢,从来没有喜欢过,如果说到喜欢,她宁愿选择那个夜夜陪她打发无聊的未曾见过面的戈罗……爱是什么?她发现自己不过是自私透顶的女人,守着护着生怕自己吃亏,即使这样的时刻,她无比渴望依靠的时候,她依旧会选择她笃定只会伤害别人的那个男人,而不是和她棋逢对手的,足以伤害到她的。
她承认温锐棋逢对手了?她心下一惊,怎么可以?
他去了哪里?凌珑有些恍惚失措,在他门口踱来踱去,服务生奇怪地看她,她说,请打开808的门。
服务生记得他们是一同来的,所以没有言语地帮她开了他的门。她跌坐在他的床上,窗外还是在下雨,好像苏州永远都是不停得在下雨,虽然不是暴雨,却也淅沥得天昏地暗,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心乱过,她不记得了,但是这个城市好像是她命定的劫难,一旦遭遇,势不可挡,她并且悲哀地发现,一旦出现状况,她都没有一个可以投奔的怀抱,原来付出和获得永远是成双成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着了,朦胧中听到门响的声音,应该是温锐回来了。
凌珑尴尬地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告辞,可是她刚站起来,发现,温锐,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眉目单薄的女人。
她只觉得脑子轰一下就昏了,似乎一下子,她明白了什么,顿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屈辱拥挤上来,那个女人看见她从温锐的屋子出现,似乎有一点惊慌,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的职业造就了她们处惊不乱的本领,这个是凌珑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她没有办法保持良好风度地离开,她本和温锐无任何瓜葛,她连愤怒的权利都没有,她只是恨自己盲目的冲动,走到门口,温锐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旁边的女人识趣地说拜拜,然后走开了。
屋里留下固执的温锐和愤怒的凌珑。
你这么介意我么?
这样的话将凌珑的尊严敲得粉身碎骨,凌珑疯狂地纠扯握在他宽厚手中的她纤细的胳膊,边纠扯边说,放开你的手,你令我觉得肮脏。
你吃醋了。我早料定你是爱着我的,你何必死撑?
空闲的手挥了一个耳光,赏给这个得意洋洋的男人,温锐无论如何没有料到凌珑会动手,他松开了她,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脸,三分钟没有说话,如此对视着,凌珑毫无畏惧地看着他,她的面容因生气而变得绯红,她本就生就了一张杏脸桃眼风媚相,只不过是一直掩饰在平静之中,如今因着她的动怒而生动起来,温锐瞬间热浪涌起,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抱,倒在刚被她睡过的床上,如同一只猛兽,找到饥渴的甘泉。凌珑拼命得撕扯,抵抗,谩骂,她绝不能将自己,白白地给这畜牲一样的男人给作贱,可是他的力量巨大地惊人,她无论也不能动弹得一下,后来她放弃了挣扎,眼神鄙夷地说,好吧,随你吧,坏了你一次好事,算我免费做一次鸡赔偿你,便宜了你这卑贱的男人。
激情在这一段话的结束之后猛然退却,温锐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异类,她明白她对他致命的打击,男人,可以允许你撒泼,可以允许你肆意妄为,但是会在轻蔑之下颓然败北。
她得意地看着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胜利,她还是了解男人,了解到根源,她忘记了几个小时之前的恐慌之下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丝真情,她又恢复了先前的自己,将一切严实地包裹起来。
走出门口,她去服务台定了最快回归的机票。
坐在奔驰的出租车上,窗外看着这个被雨浸透的苏州城,凌珑虚弱地卧在座位上,想起了戈罗,也许她应该给他打一通电话,他是那么地温厚,凌珑突然有点泪湿的冲动。
拿起电话,很熟悉地就按下去那样一串数字,她其实从来没有拨打过这个号码,她甚至从来没有问过他的电话,她不过是每次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不经意记住。
这个时间,本来是他们通话的时间,没有了她,也许他会很寂寞很寂寞,苏州城市不算很大,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找到她,比如说,去一些酒店查她的名字……但是他没有,这未免令凌珑有一点点的失落。可是她为什么要求他这么做呢?她和他,也本无关系,无牵扯,虽然她明白他是爱着她的,但是话没出口,他们就始终是最暧昧的陌生人,将走之时,凌珑突然为没有能够见到戈罗一面感到遗憾,如果可以的话,她允许他来送她,哪怕是看上一眼,也未尝不可。
占线……占线……一直占线……
马上要到机场了,可是还是占线。
她曾经自信地以为,他的电话线,永远是为她准备着,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明白,原来她也不过是他寂寞时候的一个排遣对象,他不一定是爱她的,更多时候,介于爱或者不爱之间的那种暧昧,比起爱恨分明的情绪更加美好,在朦胧中谁都不纠葛,可以温暖寂寞的子夜。
凌珑的心绝望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她突然想到了盏盏,打一通电话给她吧,告诉她她马上要回归的消息,她毕竟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尽管她很多的时候都厌恶盏盏。
占线……占线……一直占线……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两边同时的占线,代表着他们正在热络。盏盏果然够聪明,懂得适时将值得的男人周旋过来,将不适合的男人推给她。
天还是在下雨,凌珑突然觉得自己无所依靠,原来自己活了几十年的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是属于自己的,最可靠的最亲密的,她可以在别人的爱情里翻云覆雨,却在现实中丢失了一切,包括爱情的本质,在慌张的时候,找不到一个可以流泪的怀抱。
一切,都只是暧昧。她泪雨滂沱起来,抑制不了的眼泪爬满了脸颊,顺势流淌下来。
这时候,她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坐在她的身边,递来一块纸巾,眼睛里含着无限的温暖和暧昧。
凌珑迅速恢复了习以为常的漠然面孔,拒绝了他的纸巾,并且严肃地对那男人说,对不起,不要指望我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