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道林办完后事,众人便在王府歇息,第二日一早,众人齐集大厅与王夫人道别。
王夫人道,“郭公子,妾身还有些话要与公子单独一叙。”
郭待封略一沉吟,便道,“也好,郭某也要请教。”
义净、孙思邈等人在大厅等候,郭待封随王夫人进了内院。
两人来在一处僻静小屋,分宾主落座,王夫人单刀直入,道,“郭公子,妾身并不知晓窥基会来。”
郭待封眉梢一跳,心思飞快,反问道,“王夫人以为是谁会来呢?”
王夫人正色道,“郭公子定是以为,妾身将公子的行踪透露给了窥基,故意设下圈套,所以窥基才会在王府守株待兔。”
郭待封道,“难道不是?”
王夫人道,“郭公子莫要忘了南楼寺之行。”
郭待封道,“这个郭某自然记得。”
王夫人道,“既然记得,妾身便不相瞒。妾身家世来历郭公子已然知晓,妾身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刺杀武媚娘,为吾姐王皇后报仇。那提大师在日曾许诺助我一臂之力,那提大师死后,妾身以为无人会来取他遗物,这才擅自拆看,发现了阴阳修罗诀,报仇心切之下起了觊觎之心。这时,郭公子来到府上,妾身见公子年纪轻轻,武艺却是出类拔萃,便起了延揽之心,相邀郭公子同赴南楼寺。待到尊上将此中情况告知,妾身方才知晓前因后果。尊上当时便要妾身迅速回府,等候郭公子上门。其他事情,妾身实在是毫不知情。”
郭待封冷笑道,“夫人倒是推脱的一干二净。”
王夫人没有在意郭待封的嘲讽,反问道,“如果是妾身设下圈套,与窥基蛇鼠一窝,何必还要将阴阳修罗诀和《论事》交给公子?何必一定要请公子答应,王家可以修炼阴阳修罗诀?”
郭待封闻言不语,这确实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妾身虽然不知尊上意图所在,却知道尊上希望《论事》能够大白于天下,而且尊上明白唯有公子方才能够找出《论事》,这才严令妾身将那提大师遗物完璧归赵。尊上当时也曾说过,要将郭公子前往王府的消息透露给佛门和道门,妾身却是不知道就是窥基和孙思邈。”
原来如此,郭待封心下了然。怪不得孙思邈等人现身,王夫人一直不问他们为何会来到王府。如此说来,窥基也好,孙思邈也罢,俱是从断肠人处得到的消息。
郭待封又问道,“既然夫人明知窥基出现乃是断肠人的安排,为何还要对其出手?”
王夫人道,“那提大师对王家有恩,郭公子也曾救过小女之命,妾身又怎能恩将仇报。再者,尊上也不曾说不能对佛门道门动手,窥基嚣张跋扈,妾身岂能容他。”言罢,王夫人看了郭待封一眼,又苦笑道,“实不相瞒,那提大师修为之高,为妾身生平所仅见,公子承袭大师衣钵,一旦集齐功法,炼化一甲子真气,当可一步踏入化液境,妾身实在不愿与公子结仇。”
郭待封没想到王夫人竟然如此直白,一时倒是无话可说,想了想,道,“依夫人所说,断肠人似乎是要借郭某为饵,挑起佛道之争。”
王夫人笑道,“郭公子所言不差,不过尊上所谋划者极大,妾身所知亦极有限。”
郭待封似有所思,又道,“夫人将断肠人的计划泄露于郭某,难道就不怕他怪罪?”
王夫人苦笑道,“妾身久历艰难,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妾身这一切安排都是不愿与公子结怨。”
郭待封心中一动,道,“看来黄灵徽也是王夫人的安排。”
王夫人眉梢露出一抹得意,道,“郭公子果然聪明绝顶。昨日返回府中,妾身无从知道郭公子何时会再来,想到郭公子来时或许会先行去见灵徽,便想着将佛门道门会有埋伏之事告知灵徽,一旦公子前来,也好有个准备。”
郭待封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黄灵徽会突然撞进门来要他快走。
王夫人接着道,“灵徽恩怨分明,对郭公子亦是情有独钟,若非阴阳修罗诀要求男女双修,而且对资质要求极高,妾身倒真想将灵徽许配给郭公子。”
郭待封吃了一惊,忙问道,“阴阳修罗诀要求男女双修?”
王夫人道,“郭公子不必担心,寻常人修炼阴阳修罗诀,必须男女双修,但是特别情况之下亦可单独修炼,郭公子看了功法即会明白。”
郭待封放下心来,想着尽快将阴阳修罗诀练成,炼化第五封印,便即起身告辞。
两人返回大厅,郭待封、义净、孙思邈等人与王夫人告辞,郭待封特意来到黄灵徽跟前,深深一礼,道,“昨夜黄姑娘舍生忘死相救,郭某没齿难忘。”
黄灵徽眼圈通红,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正待要走,这时,杨正见上前道,“王夫人,贫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夫人笑道,“仙姑请讲。”
杨正见道,“贫道要带黄灵徽姑娘回山,拜在家师骊山姥母门下学艺。”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出乎意料,就是孙思邈也显然并不知情,齐齐看向杨正见。
黄灵徽妙目圆睁,看着王夫人,王夫人亦是吃了一惊,忙到,“小女能有此福缘,是她的造化,可惜她有婚约在身,不日即将成亲,怕是不能遵命。”
杨正见道,“黄灵徽经脉精绝,骨骼清奇,竟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道体,家师有一门绝世武学必须此种资质方可修炼,苦寻数十年而不得,贫道既然发现,岂可错过。王夫人万万不要推脱。”
王夫人思量片刻,郑重道,“既是如此,妾身愿意遵命。不过,一来已有婚约,二来王家亦安排有家传武艺要她传承,不如请仙姑宽限两年,一来完婚二来打好根基,再赴仙山拜师,也不辱没了师门。”
王夫人久闻骊山姥母乃是神仙一般的绝世高人,岂敢轻易得罪,可是复仇在即,正是用人之际,又不愿即刻放人,这才想出这么个托辞,至少先保证阴阳修罗诀练成,再去拜那骊山姥母不晚。
哪知杨正见俏脸一沉,怒道,“岂有此理,天下人不知有多少想要拜在家师门下而不可得,你家竟然如此推三阻四,今日贫道定要将人带走。”
一旁萧子规大怒,道,“凡事总要你情我愿,难不成还要强人所难。”
杨正见道,“天大的造化,由不得你们不愿意。”
王夫人有伤在身,王府其他人武功太弱,根本没有撕破脸面的本钱,无奈之下只好望向孙思邈求助,孙思邈却是连连摆手,道,“老道管不了此事。”
王夫人气急,又道,“灵徽,你请郭公子为你说说情。”
黄灵徽心中却是愁肠百结,拜在骊山姥母座下,可遇而不可求,又能逃避与萧子规成婚,只是会破坏了王夫人的复仇计划,真真无从抉择,一时沉默不语。
郭待封隐约猜到黄灵徽心思,见她并不言语,乐得装傻。
杨正见见状,只道黄灵徽已经肯了,上前揽住黄灵徽细腰,道声,“贫道先行回骊山师门,孙师兄再会。”言罢腾空而起,起落之间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边王夫人等人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孙思邈稽首施礼,道,“王夫人不必难过,拜在骊山姥母门下,确实是天大的福气,用不了几年,自会还你女儿。”言罢带着辅神通就走。
郭待封和义净见状,亦是拱手告辞,随着孙思邈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