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足够安排许多事情。便在我问话之时,山上火把点点亮起,远远看去,星星点点,萤火虫一般,煞是美丽。
这当儿,那一大片火把正向山下缓缓移动,细数之竟有三百多根上下。
这世间,凡人果真都喜欢以双拳难敌四手来衡量这个世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倒也好勇气。
“你们先去把那些大船毁了,我们只留一条小船够了。”口里吩咐之,胸中满心煞气。
二女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江采衣甚至还需要我腾出手来保护。至于穆念慈,我却是不想她沾惹太多的鲜血。
这番心思,穆念慈自然明白,虽说想与我共同进退,却也不想逆我之意。况且那些个家伙也不还不是我对手,便道了声“小心”,拉着江采衣退到后面。
这时候那些倭寇已经走到丛林边缘,沉重的步伐,整齐的声音,竟似乎有点正规军的模样。知道那头领的想法,毕竟这沙滩并不大,要是一千人一起派出的话,多半是挤挤推推,反倒容易使我浑水摸鱼,这样几百人下来,反而容易进攻及指挥。
穆念慈已经把其它五艘大船点燃,加上开始的那一艘,六艘大船齐燃,顿时间火光冲天,沙滩亮如白昼。丛林内响起一声悲戚的怒吼,仿如濒危的野兽一般。
“弃火把,杀!”日语,声音中有点大喘气的痕迹,想是气得不轻。不过也难怪,赖以生存的船都烧光了,以后就算要重新铸造也很是麻烦。
整齐的步伐,杀气腾空,野兽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眼望苍天,手中血刀轻颤,似是在兴奋,在欢呼!今夜,这刀注定要饱饮恶魔之血!只是杀人,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而况于要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大开杀戒,即使眼前之人属于大奸打恶,也是有点不舒服。
心中轻叹,缓缓把眼光飘回前面,神情变回清冷,纵使心中不忍,该杀时也不该有半分犹豫。
这时倭寇已是来到眼前五丈来远,心中不再迟疑,眼见倭刀来势齐整,环环相扣。运劲于脚,猛的一划一踢,顿时间,地上沙石纷飞,眼前一片迷蒙。
倭寇显是也经过训练,三百人列阵十徘,人人脸色阴冷,个个面无表情,眼见沙石飞起,前面一排十几人顿时视线不清,甚至于正前方有一人因为被一颗大上少许的石子击中,竟是闷哼一声,退后两步。一时间,倭寇阵势大乱。
一脚沙石,身子不停,脚跟蹬地,身子贴地而出,长刀斜劈而出。
一人对阵一群,最怕的就是让其列城队形,齐整的杀招总能使人无法自顾。乱其阵型,扰其心智,乘时而杀之。
男儿要嘛不做,既是决定了便定要有决断,最最要紧的便是该心狠的时候绝不能故作仁慈。一刀劈出,力道重如山越,长刀掠过第一人的脖子,第二人的肩膀,第三人之胸腹,那三人尚来不及一声惨叫,便发现自己身子已经一分为二。
东瀛刀法,招式简单,重在阴狠,然则却是少了股霸气。毙那三人后,旋身挥刀,出招奇快,长刀划过两人喉咙,毫不停息,翻手向后,以长枪之式刺向背后一人喉咙。
这时候任何招式都属累赘,随机应变,以快制慢才是正途。
眼利心狠,顿时间,血肉横飞。遇肩,肩卸;遇刀,刀断;遇腹,腹开。群杀,便是凭感觉而出招,而武者的直觉是最可怕的,一瞬间的感觉,比之别人计算许久都要强。平静之心,纵观全场,出刀收刀,都是干净利落,无一丝迟疑。
转眼十几人中刀倒地,竟无一合之将。虽说为省力之便,不敢用绝杀之招,但每刀一出,必是乘隙而入,必有一人倒下。
这样过得一会,身前身后全是人影,四周皆是刀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对阵上百宋兵之时。只是,这些个家伙人数虽多,武功自然比那些内廷侍卫差上许多,虽多了股凶戾之气,却也无用。
迷漫的月色渐渐变得有点血红,脚边逐渐堆满尸体,不得不边杀边移动。纵使再爱干净,此时身上素衣也满是鲜血,头发变得似乎有点粘稠起来,感觉极不舒服。
出刀更快了!
这时候,忽的一个个子比较高大的倭寇跻身向前,一刀自上而下劈来。眼睛轻眯,毫不犹豫的,一刀劈断他倭刀,切断他右臂,正待横刀切断他喉咙。这时候,这家伙被切断手臂,竟是只闷哼一声,不退反进,一个闪身扑进我身边,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抱住我长刀,同时怒声吼道:“山本清野万岁!杀啊!”
始料未及,那些个倭寇本已倒下上百个,士气已堕,怎料这家伙这般一搞,马上清楚看到周遭剩余的倭寇个个眼泛血光,又是人人争先。有点着恼,运气于刀,手心一震,碰声作响,把那人之五脏六腑皆震碎,一时间,那人口鼻鲜血狂喷而出。只是,那身子,竟是硬抱着我长刀不放,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我,无一丝退缩,竟是死也不放。
如此片刻耽搁,背后三把刀已经砍到我头顶,当然,若是我此时弃刀,当是避得开,只是,心中倔强,对这刀之感情日深,硬是不肯弃之。头部微偏,身子微侧,运劲于肩部,硬接那三刀,同时右脚蹬出,把那死了还抱着我长刀的家伙踹开。
这时候,肩膀传来三声利刀入体之声,剧痛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兴奋!愤怒!居然能让我受伤!就这群家伙!懒洋洋不在意的神情顿时不复存在,全身血液在这一瞬间似是整个沸腾起来,顺着血液流出,眼睛煞气也跟着被逼出来。刀交左手,反手撩出。那三人把刀砍入我肩膀本是一喜,怎耐那三刀直入三寸便不能再进一点,被我一撩间三把刀皆被挡开。
转身面对三人,长刀换于右手,电光火石间,长刀马上挥出,那三人正惊喜于对我造成伤害时,忽然发现自己飞得很高,接着他们便发现自己无头的身子在下面站着。
冷眼看着剩下的两百人,手心发热,嗜血的念头在脑中膨胀。刀光,变得有点妖艳。
“他受伤了,上!杀了他!”叫嚷着,个个争先。
“杀!”声音冰冷而有点残忍。疯狂的血液被激发,眼睛满是血色,驱身向前,身后竟似有残影闪动。
刀更冷了,手中再无保存实力的想法。刀气横空,血光飞逝,心里仅存的念头只有一个,杀!血色的夜空下,兵刃相击声,长刀入体声,断肢落体声交织。眼睛再无暇顾及其它,微有的一个念头便是不断的挥动长刀。撩、砍、劈,简简单单的招式,偏偏刀刀快似闪电。一个,两个……渐渐的,身边的刀光渐少,人影渐稀。半晌之后,身上头脸竟全被血湿透,而身遭,再无一人站立,前面三丈外,仅剩的三个倭寇脸色惨白,便是凶悍之气惊人,这刻也不敢再上前来。手臂有点酸软,肩头刺痛,眼睛依旧冷淡。那三个倭寇见我驻刀而立,齐齐转身向后面奔回。冷“哼”一声,长刀以回旋之势甩出,盘旋的长刀,瞬间追上三人,切下三人的脑袋,回转飞回我手里。
遍地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刺鼻,竟有点恶心,肩膀上的伤口反而不感觉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