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不已,本是想通过黄裳的故事使得江采衣不再执着于过去,只是这孩子忒没慧根,愣是领悟不到,躺下不久后,竟有种轻微的打呼声传来。
“朽木不可雕也!”
“真的不担心么?”
“这丫头自己选的,担心也没办法,不过现在俺可真算是理解师父当年教我的辛苦了。”
“不是这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穆念慈摇摇头,低声道。
我自是知道她说的是郭靖他们去刺杀完颜洪烈那事,傍晚问得梁子翁话时,从那厮所说的与那黄蓉小丫头的异常神态推测,是个人都知道他们瞒着我的事就是想去暗杀完颜洪烈了。只是这事我却是插不得手。现在赶去阻止郭靖,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还不知道,只怕就是找到他们,也是徒增烦恼而已。再说若是跟着梁子翁去告诉完颜洪烈,那也非我所愿,毕竟与郭靖黄蓉也是情谊非常。既然两边都劝不得,帮不得,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他们该咋的就咋的,我等着收尸就是了。
都几十岁人了,早就不是当年那愣头青,且这世上还有父母亲人等着自己照顾,当然不会再想着不可为而为之那种傻事了。
看着穆念慈担忧的神情,微微一笑:“放心,我若是硬要充好汉的话定会把你也带上的,你就放心的去睡下吧,明天还赶路呢。”
“就不睡!”穆念慈把医书揣进怀里,起身走到我身边,靠着我坐下,仰头看着星空,喃喃道:“你说,回到家里,爹娘看到我们,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老爹肯定假装正紧的想教训几句,可就是声音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老娘定是第一句就问我们,什么时候让她抱孙子。”
“胡说!”穆念慈脸色有点发红,啐了一下。
***
临安城依旧热闹,特别是宋蒙结盟的事一经传开,几乎个个弹冠相庆,逢人都是喜气洋洋。
单纯的百姓,只知道自己是华夏子民,只记得曾经的耻辱,个个怀念北宋时候的繁华,眼睛里只看到昔日的荣光。
皇朝之都,天子脚下,本就最是繁华之地,即便是异地灾民遍野,此地依然如旧,而况于华夏子民一向是个特容易满足的民族,基本上只要一日两餐饱饭,那便别无所求了。
宋朝人民现在还是礼防之归甚重,两个漂亮女孩跟个男人在酒楼里饮酒,自是频频引人注目。甚至半个时辰不到,已经有好几个有点脂粉味公子哥前来搭机。只是我虽没了以前的那种暴戾脾气,我那徒儿却是比我煞气还重。一有陌生男子上前,马上手握剑柄,眼睛冷若冰霜。
“采衣,人家只是多看你两眼,多嘴了两句罢了,犯得着下手那么重吗?”看着面无表情的江采衣与那两个一瘸一拐,被人扶着走出去的公子哥,我摇摇头,教训道:“我们行走江湖的,多个朋友就多条门路,多个敌人就多份凶险,所以,我们一定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知道吗?就说刚刚,你明明可以跟人说你不愿意就成了,咋的能随脚就把人踢开呢?你别不以为然,我跟你说啊,女孩子应该温柔点,要客客气气待人,开开心心做人,明白吗?我教你武功,不是要你用来打打杀杀的……”
“如果有人也像刚才那家伙一样,跟师娘说,要带她老人家回去做妾,还想摸摸她的手,您会怎样?”江采衣淡淡道。
“他倒是敢,我把他头拧下来!”我勃然大怒,大声喊道。
顿时间,整个酒楼都静下声来,一个个眼光看向这边。
“瞧你!”穆念慈轻捶了我一下,“马儿不听话就慢慢训就是了,那有杀了它的道理啊!”
“这位夫人说得对极了,公子,驯马该慢慢来才是,”穆念慈话一说完,酒店又热闹起来,只是离我们桌子不远处的一身材高大的汉子,转过身来,接着道:“马通人性,你对它好,它自然也就千倍百倍的报偿于你,你若是一味用蛮,只怕得不偿失,你夫人的话该得紧记。”
穆念慈俏脸通红,瞪了我一眼,低下头去。我则笑容满面,也不去计较刚刚江采衣的胡说八道,满面春风的朝那汉子道:“这位兄台却也好见识,不如过来喝上几杯如何?”
看那人国字脸,鼻直口方,满脸正气,倒也相貌堂堂,不由得起了结交之心。
“不必了,这位公子女眷在身边,在下就不叨扰了。”那人说着,看了江采衣一眼,神情间有点赞赏之色。
明显是推脱之词,看来这家伙是不想与我结交,第一次主动与人搭讪,被人拒之门外,有点丢脸,摸摸鼻子,把酒杯举起来,向那人敬了一杯。
“明明今天就可以赶路回终南了,为啥非得进这临安城呢?”穆念慈神情间有点埋怨之色,她许久没见父亲,心焦似火,眼见我慢吞吞的不着急,自然不甚满意。
我心中自有主意,见她埋怨,只是但笑不语,道:“吃过饭,我带你们去见见丐帮的兄弟们?”
甫出江湖寻找穆念慈之时,第一次在这临安落脚的时候,住的就是此地丐帮分舵,那时候有点胡闹,但与这地方的丐帮弟子倒是有了点朋友之义。这一世朋友不多,也就特别珍惜那点情谊。
“师父又犯傻了!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