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反,我们很有必要去了解如何唤醒儿童心中沉睡的灵魂。出于一种本能,我认为并非是教具发挥了作用,而是我的声音激发了孩子们,并鼓励他们用这些工具来教育自己。孩子们的不幸遭遇令我的关怀之情油然而生,而这些孩子在任何一个来到其身边的人面前,都能焕发出人性的光彩,令我心中的关爱油然而生,于是在工作中,我受到了无尽的关怀与爱的指引。赛甘比我更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了解他耐心的奉献之后,我才意识到他的教育方法主要是精神上的引导。的确,在其法语著作中,他将自己的简历公布于众,并且悲伤地提出,如果教师们没有做好准备,那么一切都将遗失殆尽。关于指导有缺陷儿童的教师们如何做准备工作,他有一些相对原始的观念。他的建议有点像一个人将带有艺术性的诱惑给予另一个人。他很想看到教师们相貌堂堂、声音愉悦、很认真仔细地做好每一件事,让自己魅力四射。他们的举止和声调也应该经过认真的研究,就像巨星在登台演出之前做的准备一样,因为他们必须要克服懦弱的思想,充满激情地面对其他生命。
这种针对儿童精神世界的行为,是一把开启新征途的密?,由此可了解经爱德华.赛甘奇妙分析后的一系列教育实验,其实,它已经在痴呆儿童的教育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我从他们身上获得了令人惊讶的结论,但必须承认,就在我努力让儿童的智力得到进一步发展时,竟然感到有些筋疲力尽了,这一点令我自己都感到奇怪。仿佛间,我感到自己正在消耗所有的内在力量。我们所说的鼓励、安慰、爱和尊重,实际上都是一个人灵魂的消耗,一个人越是慷慨大方地去关心他人,就越容易恢复体力、振作精神。
如果没有内在的努力,再完美的外在刺激也会悄然而过,正如当索罗大喊“这是什么?……这是一场浓雾!”时,他没有看到浓雾后面太阳的光辉一样。
在此尚不适宜讲述我自创的新实验。只是顺便提到,这一次我开始尝试用原始的方法教孩子如何读写。在儿童教育中,这两项是基本技能,而伊塔和赛甘在这方面都没有提出很好的解决办法。
在成功教会几个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儿童如何读写之后,现在他们都能被送到正常儿童所在的公立小学去接受测验了。而且,他们还顺利通过了考试。
结果如此显著,见者都认为太不可议了。不过,我个人的观点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孩子也能与正常孩子竞争,原因很简单,他们以另外一种不同的方式接受了教育。他们的精神发育受到了鼓励,而那些正常孩子的精神发育则受到了阻碍和压抑。我不断地思考,特殊教育方法能对有缺陷儿童产生如此神奇的效用,如果有一天也能被应用在正常孩子身上,而奇迹可能就会消失了,因为这两种智力发育程度之间的巨大差异将不再被衔接起来。我在有缺陷儿童的教育上取得的进步得到人们的普遍称赞时,我也在推测致使健康状况下降的原因——在智力测验中,来自普通学校的幸福学生们竟然与我教育的不幸儿童处于同样低的水平。
某一天,一个曾经在有缺陷儿童机构做过我助手的老师,给了我一张有先知以西结写的信息的字条。作为一种教育不幸儿童的预言,这些内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中有一句“我将此精神注入你心中,而你将为此活下去”,似乎这句话中的你即指当今的教师,他们鼓励、激发、辅导着自己的学生,为日后的教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的一句,“我必给你们加上筋骨、长好肌肉、必让皮肤遮满你的全身”,让我想起了赛甘总结其方法的基本构成,即“引导孩子似乎就是,从手把手地教孩子进行肌肉运动到神经系统和感觉上的运用”。赛甘正是用这样的方法教痴呆儿童学会了走路,并能够在进行难度稍大的运动时保持平衡,如爬楼梯、跳跃等,最后还教会他们如何提炼自己的感受,从肌肉锻炼方面的教育开始,然后是触觉、热觉,以个体感觉为最终教育目的。然而,其中最受关注的是孩子的物质生活。可预言中却说:“预言对其精神……并且能使其再次重生。”赛甘实际上就是把这些智障儿童从物质生活导引至精神生活中,“从感觉教育到概念教育,从概念引导至观点,从观点引导至认识是非”。当这个奇妙的工作结束时,一个有缺陷儿童接受了详尽的生理分析和先进教育方法的指导,当他成为一个成年人时,依然会比同龄人低一等,也永远不能被社会环境真正接受,“我们的骨头枯干了、我们的指望失去了、我们灭绝了”。
裴斯塔洛齐(瑞士教育学家)对教育学的主要贡献是他提出的一个原则——
教师必须受到特殊培训,并非仅仅智力培训,还要有触动其心灵的培训。根据他的理论,教育基本上成了一种“心灵契约”,而一个教师必须要对其教育的孩子“尊重并富有同情心”。当然,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这也仅仅是在唤醒儿童心灵的进程中迈出了第一步。儿童的自主活动一定能发现引导其发育的方法。
儿童教育中的第二要素就成了科学教育的贡献。也正因为如此,作为我自己的实验成果,现在可以公布于众了,无论孩子是否有缺陷,或者爱睡觉,或者受压抑,教师就是一种位于孩子和为实现教育而准备的环境之间的“催化剂”。通常,在孩子和所处环境之间不太容易建立联系,除非从之前受到的压抑和有害影响中解放出来。这样的例子中,传授促进儿童发育的方法之前,我们必须要带着治疗的目的,即“使其正常化”。很多教师都体会过强烈的失望情绪,因为他们缺乏成功的经验。在工作之初,他们以为孩子身心都正常,并且没有注意到孩子对再调整的需要。
这也是赛甘的方法再次被搁置的另一个原因。人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消耗,但收效甚微。而且每个人几乎都说着同样的话:“教育正常儿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利用赛甘的方法得出的经验,使我对此深信不疑。在放弃了对有缺陷儿童的教育工作之后,我全神贯注地研究他的作品和伊塔的著作。我认为很有必要对他们的理论进行深思熟虑的研究。因此,我采取了前所未有的举动,相信很少有人愿意重复那样的工作。我将这两位导师的作品全部翻译成了意大利文,在翻译过程中,为了思考每一个用词的精神,了解作者的真正用意,我完全亲自誊写,不假他人之手。在收到赛甘的第二部作品——1866年在纽约出版的英文版著作时,我已经翻译完了六百多页的法语原著。据说,朋友送给我的这本书还是从一位纽约医师的旧书堆里找到的。在一个英国妇女的帮助下,我完成了翻译工作。这本书的主题是赛甘根据第一本书中提到的某些经验重新推演出来的哲学,书中详述了赛甘的教育思想。这位研究有缺陷儿童长达30年的教师提出,同样的生理方法可被运用在正常儿童身上,这些教育法可以引导儿童走向新生之途。正如前面说述,“生理学方法”是把每个学生当成个案来研究,经由生理学、心理学上的种种现象来决定教育的方法。赛甘的观念在我看来就像先知在旷野里的呐喊一样,直入我心深处。我的内心被此著作的重要性强烈地敲击了一下,它将引起学校的改革,乃至整个教育观念的改变。
这一次,我又进入大学去研究哲学。我还选修了实验心理学的课程——该课程最近才被引进罗马、那不勒斯和都灵的大学。与此同时,我还在几个小学中做着“教育学中的人类学”方面的研究工作。利用此机会,我研究了对正常儿童的教育方法。这些研究对我随后在罗马大学教授教育学中的人类学这一课程提供了巨大帮助。
如下即是我为随后的工作进行的准备。我开始了解日常生活中的科学问题,尤其开始对药物治疗精神疾病的新分支感兴趣。像其他人一样,我也认识到科学的教育不能建立在对受教育者的个体测量和研究上,而应该多去关注能改变他们的持续治疗方法。伊塔也使用过科学的教育方法,因为他曾经将专门为儿童听觉设计的度量方法当成了使半聋哑儿童恢复听觉的方法。在治疗那个听觉受限的“阿韦龙丛林中的野孩子”时,他使用的科学方法非常类似于后来实验心理学奠基者设计的方法,通过这种行为,他把那些原本被认为是痴呆儿童或聋哑儿童的孩子成功地推回到社会中。实际上,伊塔也已经在那些不幸儿童身上获得了成功,让他们学会了如何听、如何理解听到的话以及如何阅读。
赛甘以同样的方式使用了一种分析方法,与费希纳的方法很类似,但是更加深入,他不仅研究了几百个巴黎精神病院里的发育迟缓儿童,而且还将他们转变成了能够协调工作并且接受知识和艺术形式的人。
依我个人经历来看,仅仅通过研究个体并使用科学器具和智力测验,就已经把那些过去被公立学校当作不可教育之材并排挤在外的发育迟缓儿童,转变成能与在校正常儿童进行同台竞争的人。既然已被转变,他们也就能在社会中成为一个聪明的、受教育的人。因此,科学的教育就是,即便是以科学为基础,也要能够实现转变并完善个体的职能。
在客观调研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科学教育,也应该能够转变正常儿童。但是,如何转变呢?通过将其提升到更高的水平上,从而更加优秀。科学教育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去“观察”,还应该去“转变”儿童。
下面是我得出的结论:我们不仅仅要观察儿童,还应该在关爱之中转变他们。观察提升了一种新的生理科学,但还没有转变学校或学生。它也已经加入了新元素,但依然让学校保持原样,因为它并未造成教育指导方法上的改变。如果新方法继续沿着科学路线进行下去,他们应该彻底改变学校和教育方法,这样才能形成新的教育形式。
对发育迟缓儿童的科学教育方法的关键,是一般的教育方法无法使痴呆儿童和智障儿童产生反应,他们也不能执行任何命令。因此,针对不同个体调整适当的教育方法,势在必行。
这类教育已成为一种研究目的,一种实验目的,一种想要发现每个学生潜力的目的,一种提供某种方式与动机的目的,从而唤醒儿童的潜力,便于通过正确练习继续使用、拓展和协调自我。
当教师首次面对聋哑儿童或低能儿童时,通常会感到很无助,就像面对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只有实验科学能指出一条路,通向适合这些不幸儿童的新型教育方式。
我很想多尝试几种赛甘使用过的教育方法,了解如何指导那些在6岁时进学校且从未受过培训的无知儿童。但是,因为经常被习惯和偏见阻碍,我从未想过在学龄前儿童身上使用同样的方法。纯粹是机会使然,我才得以尝试。但是,将同样的方法应用到幼儿身上似乎有一定道理,因为他们像发育迟缓的儿童一样。
一般人都认为,幼儿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他们不能接受教育。
倘若我们考虑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换言之,如果我们将行为异常的儿童和没有能力发育的儿童、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儿童——与幼儿相比,不能将有缺陷的儿童与正常儿童相比较。发育迟缓儿可被视为在智力上比正常的同龄孩子更小一些。尽管这种比较没有考虑到两种性质在不同程度上与生俱来的先天力量,但也并非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