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0年10月22日于伦敦
亲爱的儿子:
我相信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平安抵达芒特佩里尔,而且届时哈特先生病体已经康愈,可以允许你圣诞节前夕动身去巴黎。在那里,你应该去拜访两个人,虽然他们都是英国人,但是我还是以最郑重的方式将他们推荐给你,以期引起你的重视,在此我建议你以不同的方式,与两人建立最亲密的联系。其中一个是位先生,你对他已有耳闻,只是不够了解罢了。他就是亨廷顿伯爵,他是仅次于你得以充分分享我的慈爱和尊重的人。我可以骄傲地说,他认同我,称呼我为他的义父。他才华横溢,知识广博,在其他方面更是出众,如果把个人品质也考虑在内的话,在英国他几乎也是佼佼者。我深信,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回国后不久就会崭露头角,不会辱没他的出身,辜负我对他的期望的。你与他之间的个人关系将对你裨益不浅,我可以向你保证,出于对我与他之间特殊关系的考虑,他会致力于与你建立私人联系。我希望并且相信,他也会因为考虑到你的原因而加强和巩固这种联系。
在我们的国会政府中,建立个人私交至关重要。如果你谨慎建立和有力维护私人交情,完全可以成功建立自己的关系网,这里有两种类型的个人私交,我建议你都应事先有所了解。第一种,我将其称之为平等的关系。建立私交的双方才华相当、能力相同,互相认同对方,这样双方之间建立的是一种较为宽松的关系。一方认为对方有能力,也乐意帮助自己。这样的一种关系是建立在彼此信赖的原则上的,他们之间相互依靠,不至于为现有的各自利益而关系破裂。他们在行动上保持一致,会在个人意见存在分歧时做出一定的让步,以求达成共识。因此,我希望你能够和亨廷顿伯爵建立这种关系。如果你、他和你结识的其他年轻人能力相当,运用得当,你们之间的个人私交会为当局所欣赏,你也就会成为公众瞩目的对象。
另外一种关系我称之为不平等的关系,也就是说,一方拥有才华和能力,另一方拥有身份和财富。在这种情况下,一方用巧妙的技巧和手法侵吞了所有的好处,另一方则彬彬有礼、举止得当,耐心忍耐着对方盛气凌人的气势,以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弱势的一方,只有攻心为上,不要试图去统治他们,要让他们相信是自己在领导而并非在接受别人的领导,这些人会很巧妙地影响到他的领导者。我以前曾经说过两个人,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供你日后参考。而且你以后还会遇到不下20对这样的伙伴关系,因为这种私交是非常普遍的。
另外一个我要向你推荐的人是位女士。我想她应该50岁出头了,她就是赫薇莉女士,就是我让你在迪炯去拜访的那位女士。你将因此而受益匪浅,她这个冬天都将呆在巴黎。她一直在宫廷中生活,这使得她举止温文尔雅,对人谦和礼貌,端庄大方。她学识渊博,远远超过一个普通女士应该达到的程度。她精通拉丁文,但她却很理智地不向外界透露这一点。她视你为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把她当成我的化身来看待,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向她请教、求助。
希望她能指出你言谈举止上的不妥之处,哪怕只是些微小的失误。纠正你的每一个不得体的细节。我相信在欧洲没有其他女士能做得像她这样好,也没有其他女士比她更尽心尽力、更得当、更恳切地指点你。她不会在社交场合当着众人之面诉说你的不是,令你面上无光,而是会通过一些手势暗示你,或是会寻找一个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本人也属于法国的上流阶层,她不仅可以引荐,而且可以提携(如果允许我用这样卑微的词)你进入这个交际圈。我敢向你保证,这并非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帮助,而是来自一位贵妇人的提携。我将你的职位证明附在信中,你与她见面时可向她出示,以证明你的身份,因为这只是你个人的一个身份证明,我想她还不知道这一点。
假如我在这封信中一点也不谈谈一个绅士所必须具有的礼仪问题,如举止、雄辩术、仪态、演讲、风度,等等,你一定会感到很惊讶。如你所愿,我会提到这个话题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当你回到英格兰的时候,我会带你去拜访一些人,这里我就不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了。他们身居高位仅仅因为其外在的礼仪,其内在的才华恐怕连做个税务局最底层的小官吏都不配。这样的人是否值得你去认识,还是没有必要去结交?在巴黎你会看到许多这样的例子,尤其有一位最引人注目,他在法国权倾一时,高贵显赫,甚至可以称得上呼风唤雨,不过他是靠翩翩风度和三寸之舌,通过闺房私语,趋炎附势,通过端庄严肃的神态和令人愉悦的举止,但是,他居然被人们吹捧为才识渊博,尽管他是如此名不副实。我不会提及他的名字,因为这样做无疑是非常轻率鲁莽之举。一个年轻人在他刚刚步入这个地方时,一定要避免冒犯这位无冕之王。你要学会掩饰自己对他的蔑视和怨恨。人们往往不能宽恕对自己的藐视,却有时候会忘记别人的怨恨。
还有一位作者名叫赫鲁特,他写过一本小书,他是一位博才多学的人,你在巴黎时或许有机会认识他。我希望你把这个事情列入议事日程。这样当你阅读历史书籍的时候就可以向他请教。虽然年表主要是和法国历史相关,但是也不仅局限于此,其间会穿插欧洲其他国家的非常有趣的事情,许多故事还配有短小、精辟、恰当的评论。新版的《法国历史》也非常值得一读,它会使你对法国历史上某些有趣的时期,有一个更为清晰、正确的了解,是你以前所阅读的同类题材书籍所不及的。亨利十四亲王拥有一个英雄、一个君王所应具备的功绩,具备一个男子汉应有的绝大多数美德,而后者尤为难得,也许你能够做到这一切。
再见!
请向哈特先生转达我对他的问候,告诉他我已经收到了他12号的来信,这封信没有要求即时回复,我就等到他下一封来信的时候再回复。你把这封缄口的信笺给他,是艾略特先生寄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