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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要了解你没心情去了解的事情

1749年9月5日于伦敦

亲爱的儿子:

我已经收到你8月17日从劳巴克寄来的信。你在那封信中,夹寄了一封给拉斯卡里斯先生的信。当我把你给他的信转交给他后,他感到非常高兴。同样,当我看了你写的有关卡尼奥拉的叙述之后,我也感到非常高兴。让我欣喜不已的,则是你关注所去国家的政治目标,并能想方设法地多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另外,贸易和制造业对一个国家的重要作用也不容忽视。

管有的国家的陆军与海军力量很强大,但如果这个国家的制造业与商业拖了后退,不能给它的军队提供强大的经济支持,导致军人得不到很好的报酬,那么一旦打起仗来,这个国家军队的战斗力将会遭到严重削弱。你在德国期间,肯定观察到这个强国如果离开了制造业与商业的坚实后盾,它的军事力量也不可能那么强大。

我一点也不反对你每到一个国家,就花些时间参观该国的自然奇观。只要你别在这方面花太多时间,那么这当然是件值得称道的好事。我建议你还应该多询问、多关注其他一些有关该国的重要事情,比如它的政府结构,国家政策,力量强弱,商贸状况等等。

接下来我给你谈一点威尼斯共和国的情况。我觉得威尼斯共和国到了这个时候,开始废弃那种不切实际的愚蠢政策,并且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对政府结构进行调整。有的人如果只想从书本上了解该国政策变动的话,那么他得不辞辛苦地阅读四、五本有关著作,才能达到目的。他们的最好政策(我可以告诉他们)就是保持平静,不通过与一个大国结盟,而去冒犯另外一个大国。

我对你经常出席威尼斯那儿举办的集会感到高兴。你见到卡佩罗先生及夫人了吗?他们是如何接待你的?请让我知道你最常拜访的女士是谁。你见到过霍斯坦的公主吗?阿尔加罗蒂先生现在还在威尼斯吗?

你将在意大利的许多地方,尤其是罗马,碰到许多小僭君(指1745年觊觎英国王位的查理·爱德华,詹姆士二世之孙,“老僭君”之子)的人,他们其实都是从英格兰和爱尔兰逃亡到意大利的人。你甚至有可能见到小僭君本人。向这些人宣战,并不属于你操心的事情。我觉得你与他们这些人来往,对你没有什么益处。因此,我建议你保持完全中立。也就是说,既不攻击他们,也不亲近他们。尽可能礼貌大方地避开他们,但当你实在无法避开他们时,那么你在和他们交谈的时候,不要谈及政治话题,也不要与他们进行争辩。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你对政治事务不感兴趣。你既没有能力拥戴谁做国王,也没有能力罢免哪位国王。当你离开英国的时候,当时还有一个国王执政。从此之后,你就没有了英国国内的消息,那位国王是生是死你全然不知,你也不知道英国爆发了什么革命。其余的事情都不要和他们深谈,因为谈得越深,既对你没有什么益处,又有可能导致双方的争执。当你谈及老僭君时,你只把他称为圣·乔治爵士,而且尽可能少提到他。万一小僭君本人在某次集会上碰巧遇到你,并对你说话(有人告诉我,他有时候的确找在意大利的英国人说话),那么你一定要装作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你要么用法语,要么用意大利语礼貌地回答他。万一你碰到来自英格兰北部约克自治市的大主教时,你应对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约束了。因为作为大主教,他毫无疑问有权利与各方面的人们交往。但总的来说,你应尽可能少见这些人。当你确实碰到他们时,你应站在陌生人的立场上,以礼相待。你千万不要让他们把你牵扯到政治争端之中。

与那些人谈人类权利和这个国家的宪法,没有任何意义。偏见让他们变得盲目,不幸让他们变得乖戾,权位让他们受到诱惑,他们根本不能理性地思考问题,因而也无法做出明智之举。已故伯爵彭布罗克从不去了解他没心情去了解的任何事情。在这一点上,我建议你可以效仿他。如果你不了解那些人的背景与政治主张,你就不会同他们发生争执。

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建议你注重雅致,留心礼仪。如果你想取悦他人,在社会上有所作为的话,那么你的面容、你的一举一动、你的谈吐,甚至你的衣着都应该体现出雅致。其实,你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关键是你要努力去做。

前面提到你给拉斯卡里斯先生写了一封信,在我的请求之下,他让我看了这封信。看过之后,我非常满意。你这封信的风格轻松自然,法语写得非常正确。你在拼写方面很少出现错误,以至于日后如果有位优秀的法语作家对你稍加点拨,你就能够精通那门语言。

最近我意想不到地收到了一位智者的来信,他在信中特别对你夸奖了一番,这一点我也不想对你隐瞒。这位智者向我保证说,你再稍经磨炼,你的礼貌与谈吐与你的丰富知识相比将毫不逊色。由于我对你的礼貌与谈吐一直心存疑虑,所以他的这番评价更让我感到高兴。我相信他的这番评价不会让你产生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只会鼓励你沿着正确的道路奋发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