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9年10月2日于伦敦
亲爱的儿子:
在上一批给我送来的信件中,我收到了你9月22日的来信,但我却没有收到你提及的哈特先生的来信。你声称哈特先生在他那封信中,讲述了你离开维罗纳,返回威尼斯的原因。由于没有收到他那封信,所以我对此一无所知。实际上,邮递员送信既没有规律,又缺乏认真细致,导致我只能断断续续地从信上了解你的情况,而且你也无法系统地接受我在每封信中给你提出的指导与要求,这一点让我非常气恼。
我确信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已经给你或哈特先生写了18封信,但从你的来信中我可以看出,你们并没有收到所有的信件,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信件你们都没有收到。我希望将来你和哈特先生再给我回信的时候,坚持在你们的信中提一下收到的我的信件的具体日期。如果不是邮递员误送的话,我想你一般都能够在自己停留的地方收到我的信件。我觉得等你到了那不勒斯的时候,就应该收到我这封信。
你一收到我这封信,就在方便的时候立刻动身前去罗马。考虑到你将来在罗马安排食宿等方面的事情肯定要费些周折,等你到达那儿没有多久,天主教的大赦年(可以通过做某些虔诚行为获得全免罪罚的一年)庆祝活动就将拉开帷幕。我让你来决定自己的未来行程安排,但有一点我需要明确指出,你好像在信中暗示等罗马的大赦年庆贺活动一结束,你就打算离开那儿,可我并不想让你这么做。恰恰相反,我想让你把罗马作为自己的一个重要落脚点,你至少要在那儿停留六个月,直至你把那儿的礼仪都学会。
与欧洲的其他任何城市相比,罗马那儿有更多要看的、要学习的东西。那里有最好的大师可以指导你,而且你也可以在那儿通过参加社交活动,结交很好的伙伴,从而磨炼自己的交际能力,提高自己的个人修养。到了春季,如果你乐意的话,你可以时常去那不勒斯踏青,但你别忘了,罗马仍然是你的主要落脚点。直到6月来临,罗马那儿热得让你呆不下去时,你才可以去意大利的其他地方。我想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俩会商量好你要去哪些新地方。至于你提到来来往往可能要让我为你花不少钱,我对此倒毫不在意。从你的幼年到今天,我从未在你的教育投资上吝啬过。我很乐意把钱花在你的教育方面,因为这对你的早日成才至关重要。给你多少钱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要把这些钱花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从我这儿拿了钱,是为了丢人现眼、输钱或失去理智,那么我肯定一个先令都不会给你。也就是说,我不会拿钱让你去追逐女人、赌博或酗酒。然而,我却会非常开心地为你的生活必需消费,为你每一笔堂堂正正的花费而掏腰包。我并不在乎你请最优秀的大师来指导你会花费多少钱。我将给你足够的钱,保证你在衣食住行方面都能够很体面,让人觉得你是一位上流社会知书达理之人。我也会再给你一些零花钱,满足你适当的个人消费。总而言之,我给你定了两条合理的规定:第一,不准拿钱去做不道德的事情;第二,不准拿钱去做愚蠢的事情。只要你不违背我这两条规定,你需要花多少钱,我就乐意给你多少钱。
此后,你可能会作为一位旅行者,前去都灵一两个月。在那儿你要进入学院学习一阵子,我希望你不要向往那种舒适安逸的生活,千万不要虚度大好时光。其中的缘由,我以前曾告诉过哈特先生,而且维里蒂斯先生从都灵给我写来的信中,也强调了那些缘由。我已经把维里蒂斯先生的那封信重抄了一份,并把它寄给了哈特先生,尽管哈特先生可能一直没有收到它。
你离开罗马之后,意大利中部城市佛罗伦萨是你的很好去处之一,你应该详细了解这个城市。我知道那儿盛行赌博,可与此同时,每个地方总有一些人,要么由于没有太多的钱,要么由于品位很高,非常明智,从不涉足赌博和其他一些低级趣味的玩乐。如果你内心还没有产生赌博的念头(我相信你还没有),那么你就应和他们这样的人多交往。此外,当你在诸如佛罗伦萨、都灵、巴黎这类充满各种诱惑的城市中生活期间,我会更加关注你的所作所为。如果碰到你有一笔很大的开销没有向我汇报之类的情况,我就会严肃追究。即便没有人告诉我,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你是否参与赌博。
由于哈特先生考虑事情比较周全,所以你前去罗马的路线将由他来决定。无论你顺着亚得里亚海海岸前去罗马,还是你顺着地中海海岸前去罗马,对我来说都一样。但你返回的时候,一定不要走相同的路线,这样的话,沿途你可以增长更多的见识。
既然你的健康已经得到这么好的恢复,我也就对你返回威尼斯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像你一样,我对作为一个国家首都的城市也有一种偏爱。首都的许多方面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那儿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社交伙伴,最好的礼仪。一个国家的许多其他地方都值得去浏览观光,而首都却值得居住。让我感到非常高兴的是,卡佩罗夫人那么热情地接待了你。如果当时卡佩罗先生在家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也会对你盛情款待。请你一定要向他们转达我对他们的敬意,以及我对他们热情接待你的感激之情。他们在罗马那儿有一幢房子,非常适合你居住。将来你到罗马的时候,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建议你就住在他们的房子里。我可以告诉你,你需要特别关注上流社会的女士们。米歇尔夫人在给她的朋友格罗萨·泰斯塔神父写的信中,提到了你,并对你大加赞扬。后来,格罗萨·泰斯塔神父把这封信拿给我看,我看到她在信中说你很有礼貌,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我真希望有机会的话,向她表达我的衷心感谢。我很赞同你在威尼斯期间的时间分配,请你至少在今后的12个月里,无论身处何地,都坚持这样分配时间。最后你将发现自己的收获是多么巨大!
我很喜欢阅读你的上一封信。你在那封信中,叙述了你自己的情况以及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尽管我绝不会建议你在其他人面前言必称自我,但我想建议你在我面前可以言必称自我,而且你要记住,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做。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而且(除了哈特先生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像我这样了。他当然了解你的一切情况,而我期望着了解你的许多情况。
你到一个新地方参加活动的时候,无论在说话方面,还是在外在形象方面,一定要极其关注自己给别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确保它不仅魅力无穷,令人称道,而且能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第一印象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我可以十分坦然地告诉你,我和他人交往时,非常看重对方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如果一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好,我根本不希望和他进一步交往。
我给你写的许多封信都被邮递员投错了地方,这害得我最终不得不在信中不厌其烦地给你重复同一件事情。这封信中提到的有些事情,其实我在以前给你写的信中已经提到过。我已经给哈特先生两次写信,让他找个画家,趁你在威尼斯期间让画家给你画张小画像,然后把它夹在信里寄给我。对我来讲,无论你的画像是瓷漆画还是水彩画都一样,只要画得非常像你就行。我希望你平日怎样打扮,画像上的你也怎样打扮,我可不希望看到画像上的你穿着稀奇古怪的服装。你可以看得出,我最看重的是画家给你画出来的画像,一定要酷似你本人,我并不太注重画家的品位与技巧。如果你现在还没有画像,那么我期望你在离开威尼斯之前,赶快让画家给你画一幅,然后把它附在一封寄给我的信中。为了保证它能够被非常安全地送到我手中,我希望你找到史密斯·格雷先生,请他把你的画像附在他给英国国内的办公室写的信中。出于同样的安全考虑,信封上的寄信人一栏中要写上他的名字。如果你的画像能够被画在上等犊皮纸上,那么它将非常适合携带。同时,你还要在信中夹寄一根丝线,丝线的长度与你的身高相等。我渴望了解你身材怎样。不计其数的实例证明,一副好身材,可以给人带来很多好处。愿你能够拥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身材!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