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隔壁情人
48216600000015

第15章 第十三场

[时间:2002年4月16日,下午2点30分开始]

[网址:新浪网聊天室:悄悄话——与郎共舞]

黄河之子:亲爱的,想不到今天我会约你吧。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有点儿意外,是意外的惊喜啊。看到你的“邀请函”,我就兴奋地如约而来了。

黄河之子:说实话,我并没有敢想你会来的,怕你看不到给你的邮件嘛。我只是怀着一丝希望在这儿等你。

长江的女儿:噢。也是有点儿巧了吧,午睡起来后,本来是想再看一遍这次到南京开会要用的论文,打开电脑就不自觉地到信箱里看了一眼,没料到你的信就在那儿等着我呢。

黄河之子:谢谢上帝。谢谢你,亲爱的。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要是我看不到它呢,你岂不是白等了么?

黄河之子:那又有什么呢?这是我愿意的呀。你以前不是也这样等过我么?再说啦,过去总是你约我,让我约约你吧,我也要约你嘛。

长江的女儿:哼,还说呢。为此我还有些不高兴呢。那你为何不约我,总是让我那么主动?我也想让你约我呀。

黄河之子:呵呵。这是替你着想嘛。我不知道你何时方便与我说话嘛。我只想听你的召唤,而不愿召唤你呀:)。

长江的女儿:可是,有时候魔鬼的笛音胜过上帝的召唤啊。你也是个“魔鬼”呀,你就是我的“魔鬼”。亲爱的,你是我的好魔鬼。我愿意听到你的笛音。

黄河之子:呵呵。亲爱的,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真的想见到你啊(当然只是在网上),在你去南京开会之前,我还是想见你一次,与你说说话。

长江的女儿:我也想啊,亲爱的。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黄河之子:什么问题?请讲。

长江的女儿:你会老实坦白么?:)

黄河之子:当然。

长江的女儿:你见过网友么?

黄河之子:见过啊,还是刚开始上网聊天的时候。当时,我只是觉得从网上走到网下很有意思的,很好奇的。

长江的女儿:呵呵,亲爱的,不用解释了。我想知道,见了之后的感觉如何?

黄河之子:听说过这样的话么?不见时想见,想见为何不见?见了不如不见,相见不如想念。我的一个同事在见过几位女网友之后,就干脆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不见面(男)”:)

长江的女儿:呵呵,真是很有意思啊。那么你呢,见到女网友后悔了么?

黄河之子:后悔倒没有,只是比较失望而已。本来她在网上说比我还小一岁呢,可一见到她呀,我简直想叫她一声阿姨:)

长河的女儿:哈哈,结果呢?

黄河之子:能有什么结果呢?当然也没有不欢而散,还是比较友好,至少非常礼貌地说了会儿话,我还请她吃了顿午餐呢。不过,一吃完饭我就跟她友好地说再见了,当时她很有恋恋不舍的样子。

长江的女儿:是么?能仔细地描述一下你们相见的场所面么?

黄河之子:不描述了吧,我不太愿意回想它了。

长江的女儿:听说网友相见大多是一次性的。

黄河之子:这可能与某一方在网上说话时不能如实地面对自己,或者对对方的期望值过高有关吧。

长江的女儿:哦。听说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什么像两个人聊了很久,等到相见了,原来他们就是天天相见的师生关系啦,还有的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啦,等等,甚至还有的是夫妻关系呢。

黄河之子:我还听说母女爱的是同一个网友的故事呢。

长江的女儿:可是,我不太明白,网友们为何非得相见呢?

黄河之子:这很正常,也很自然的。既然想见,也能够见,为何不见一见呢?至于见了之后怎么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事人是不必想那么多的。我忽然想到,这其中其实有着一种三部曲的样式结构。

长江的女儿:三部曲?说说看。

黄河之子:网上(文字)——电话(声音)——相见(面对面)。如果网上聊得好,就有可能通电话,电话上感觉好了,就可能要见面了。当然见面之后,更多的是不再见了,也不再在网上聊了,当然也不会通电话了。这不是一种三部曲么?犹如一对夫妻之间的恋爱——结婚——离异。大抵如此。

长江的女儿:那你说,这种三部曲是不是有些悲剧的味道?

黄河之子:悲剧还算不上吧(或许只是有些许的悲哀)。不如说它是当今一种人们的新式情感生活剧。不管它是什么剧吧,对于当事人来说,多少有点儿“剧”(戏)总比没“剧”(戏)好,大小掀起些涟漪总比一潭死水好吧。

长江的女儿:是的,也许是这样吧。

黄河之子:通过一段时间的上网聊天,我再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原来有那么多情感上的饥渴者和匮乏者,有那么多的男女想跟陌生人说话啊。

长江的女儿:也有不少的无聊者,我就遇到过好几个呢,他们一搭上话就对你胡说八道,搞得我有时候只好起个比较中性的名字才敢到聊天室里来。

黄河之子:呵呵,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嘛。不过你得承认,网络(聊天)是沟通今日人们的情感交往(交流)的一种全新渠道,或者说它是一种新的情愿生活方式,甚至你不妨可以认为它干脆就是一种新生活。比如你和我,如果不是网络,我们又如何能相遇呢?就是面对面也未必会相识啊。仅仅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还是感谢网络的。

长江的女儿:是的,网络的确是个迷人的,奇妙的好东西,至少它让我们相遇,它让我们相爱了。可是,亲爱的,你说我们会有你所讲的那种三部曲么?

黄河之子:呵呵,不会,不会的,我想不会的。

长江的女儿:为什么?我想知道。

黄河之子:因为你是南国的忧郁美人;因为我爱你;因为你爱我;因为我们只是在网上相爱着;因为我们直到现在也并没有通电话;因为我们不知何时才能面对面地相见……

长江的女儿:呵呵,你这个狡猾而可爱的好男人哟。亲爱的,你真的想见到我么?

黄河之子:当然。为什么不呢?

黄河之子: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首歌。

长江的女儿:说给我听听?

黄河之子:只说其中的几句吧:你生在美丽的宝岛,我长在辽阔的中原,我们俩虽然从未过面,你想念我就像我想念你一样多……

长江的女儿:哦,这歌词很好,很有意思呵。

黄河之子:要是我给它稍加改动,它会更有意思的,当然是针对我和你而言。

长江的女儿:好啊,我的诗人,那你现在就给我改一下吧。

黄河之子:把“宝岛”替换成“江南”,在“想念”的后边加一个括号,括号里面是这样一个词:“想见”。

长江的女儿:哦,我明白了。

黄河之子:听,现在它就是这样的了:你生在美丽的江南,我长在辽阔的中原,我们俩虽然从未见过面,你想念(想见)我就像我想念(想见)你一样多。亲爱的,你觉得这样好么?是不是更有意思了?

长江的女儿:是的,我的诗人。亲爱的,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真的相见了,那会怎么样呢?

黄河之子:这个嘛,目前我也无法预知。哎,亲爱的,我们现在就来设想或者想象一下这个,好么?只是设想,只是想象。还是海明威那句话——想一想不也是挺好的么?

长江的女儿:好啊。那我们就来设想一下吧。

黄河之子:太好了。这么说,你将配合我?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我愿配合你。就让我先来发问吧:你想什么时候相见呢?

黄河之子:当然是春光明媚的四月天了。这是大地上的万物生长复苏的季节,这是草长莺飞鲜花盛开的季节,这是出游的季节,这是爱的季节,这是情人们相会的季节,这是“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的季节……

长江的女儿:哦亲爱的,这么说,你是先来看我了?

黄河之子:是的亲爱的,我将在一个春风熏得游人醉的早晨或者夜晚动身,乘上一站站接近着目的地的火车(我不想坐火机,那太快了,我要一步步地靠近我心中的梦想和美妙),终于抵达了那个美不胜收的水乡江南,来到我的忧郁美人所在的城市,我要去寻找她……

长江的女儿:哦亲爱的,我将去迎接你,我将换上一身漂亮的春装,手拿一枝正在盛开的红玫瑰,到车站去接你……那你呢,亲爱的?就像电影上的接头似的,你有什么标志呢?别让我们到时候错过了呀。

黄河之子:呵呵亲爱的,我就不必有太多的标志了吧,我没必要手拿一本诗集什么的吧?我会一眼就认你来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那个婷婷玉立的,手执红玫瑰的,焦急等待着什么的漂亮女人,不就是我的忧郁美人,不就是我的情人么?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黄河之子:哦亲爱的,现在我不想让你到车站去接我了,要是火车晚点了呢?我不愿意让你那么焦虑地等待着我,还是让我去找你吧。按照你终于说出口来了的门牌号,我沿着一条春雨过后的青石板路,走进那个幽深的江南小胡同,轻轻地叩开你的房门……

长江的女儿:哦,我就呆在家中,为你煮上一壶浓浓的咖啡,或者是泡好一杯沁人心扉的雨前龙井茶,十分安静地,焦急万分地等着你,等待着你的到来……

黄河之子:当然,那天晚上一如我们在网上说话的时候,是你一人在家,你穿着蓝底碎花的睡衣,轻轻地打开门,迎接了我,我们并不开口说话,一相见,我就轻轻地抱住了你,你就紧紧地抱住了我……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然后我们喝着茶,喝着咖啡,听着你和我所喜欢的音乐,我依偎着你,靠在你宽阔的肩上……我们说话,或者不说话……

黄河之子:哦,亲爱的,那将是一个不曾有过的,美妙无比的不眠之夜啊。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我要你给我讲许许多多的故事,关于你的,关于这个世界上的,当然还有我们的……

黄河之子:哦亲爱的,现在我不想直接去敲你的门了。我想让你来敲我的门。

长江的女儿:?

黄河之子:我是说,还有另外一种方式相见。我是说……我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我悄悄地抵达了你所在的城市,住进一个环境幽静的宾馆之后,打个电话给当时还在春睡着的你,或者是刚下了课回到家中的你:亲爱的,你的黄河之子来看你了,他现在就在距离你并不远的某某宾馆。

长江的女儿:哦,接到你的电话后我说,天哪,这是真的么?亲爱的,你不会骗我吧?不是跟我做爱的游戏吧?

黄河之子:怎么会呢?亲爱的,与你,与这个世界,我从来都是认真的。我这样说道,亲爱的,你快过来好么?

长江的女儿:我说好的,现在我就过去看你。哦,等一下好么?请我一点点化妆时间,最多十分钟,我要让一个最漂亮的我出现你的眼前。

黄河之子:不,不必化妆了,你是一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女人,不用化妆也是我的美人儿。

长江的女儿:那倒是,这种自信我是有的。好吧,现在我就去找你。亲爱的,等着我,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

黄河之子:你轻轻地叩了一下门,我急忙将门打开,微笑了一下说:哦,我的忧郁美人。

长江的女儿:我低下头去,轻轻地说,你好,观察家,黄河之子,你终于来了……

黄河之子:我牵住了你的手,轻轻地将房门掩上,把别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外,现在只剩下了你和我,我们终于面对面了……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到时候我们会尴尬么,会有陌生的感觉么?

黄河之子:不,不会的,我想不会的。我们不是非常熟悉了么,我们不是已经认识很多天了么,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了么?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是这样的,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可是,见到了我之后,万一你要是有点儿失望了,到时候会怎么样呢?我说的是万一啊……我有些害怕这个啊……

黄河之子:亲爱的,无非有三种可能:第一,像感觉中的一样好,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第二,比感觉中的还要好,这是上帝的恩赐,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第三,没有感觉的那样好——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因为相爱,因为想念,因为想见,所以就相见了。毕竟是相见了。终于相见了。不管如何,我们至少也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既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见一面有什么不好呢?

长江的女儿:哦亲爱的,你说得真好。你真好。可是,要是我想去见你呢?

黄河之子:那岂不是更好么?那正是我想要的啊。

长江的女儿:那你一定得到火车站接我啊,我可不想到时候这样找你那样找你的。

黄河之子:当然,当然啦。你是女人嘛,你是我的忧郁美人嘛,我哪能让你那样找我?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到你哪儿为好呢?

黄河之子:那就看你的愿望,就看你的时间了。

长江的女儿:我会找个借口的,我会找到时间的。

黄河之子:你要是到我们开封来,秋天是最好的,到那时候,我们这儿有无以数计的,品种繁多的菊花在盛开,我可以陪你看菊花,陪你看潘杨湖,看包公湖,它们虽然没有太湖,西湖,瘦西湖那么美,那么大,但它们也是别有一番风格的,而是都是有典故的。

长江的女儿:哦,我还要你带去看黄河。

黄河之子:是的,我带着你看真正的黄河。

长江的女儿:我还要陪你夜游古城墙呢。

黄河之子:是的亲爱的,我要你陪我。我还要带你去禹王台,那是一个看上去是自然野生的公园。当然,也要陪你看一下龙亭,铁塔,相国寺……

长江的女儿:好啊亲爱的,我要和你在一起过几天北方的秋。

黄河之子:就像我要和你一起过上几日江南的春一样。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可是,到时候我住在哪儿呢?我可不想住进宾馆啊。

黄河之子:你说呢,我的忧郁美人?当然是要和我住在一起了。

长江的女儿:我有些担心啊,那样不太好吧。

黄河之子:呵呵,你这个小可爱啊,有什么不好呢?

你想怎么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想怎么样就不怎么样嘛:)大不了又能怎么样呢?

长江的女儿: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我知道你是个坏男人:)

黄河之子:亲爱的,我忽然想到,我们还有另外的相见方式呀。

长江的女儿:是么,亲爱的,说说看?

黄河之子:比如,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找我,而是,我们到第三个地方去相见。

长江的女儿:是么?你这个想法更有意思啊。

黄河之子:这第三个地方嘛,比如杭州西湖,比如桂林漓江,比如昆明或者大理沧山洱海,比如海南岛的天涯海角,比如厦门的鼓浪屿,比如九寨沟或峨眉山,比如内蒙古坝上草原……

长江的女儿:哦,这些都是我想去的好地方啊。

黄河之子:是啊,我也一样的。有那么一天,我们约定好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来相见,不是很好么?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是很好,是太好了呀。

黄河之子:哎对啦,你不是马上就要去南京了么?

长江的女儿:是的,明天就要走了。

黄河之子:亲爱的,那就让我再比如一下吧(别紧张啊,我只是比如一下),比如,我们就在两天后,或者三天后,或者四天后的南京莫愁湖畔相见吧……

长江的女儿:啊?!不会吧?

黄河之子:你说呢?如果你愿意,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很有可能的呀。我晚上就可以去买火车票,明天或后天就可以到南京了。

长江的女儿:真的么?会这么快么?现在,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黄河之子:呵呵。亲爱的,那你在三天后的晚上八点钟,到莫愁湖边随便走一走吧,在那里,你也许能遇到一个他想见你,你也想见到他的男人:)。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真是这样么?你可别吓我啊……

黄河之子:你想让它是真的,它就会是真的:)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让我想一想再回答你吧。这一阵子,你都快把给我弄晕了。

黄河之子:呵呵。那你就想一想吧,让我们都想一想吧。“想一想不也是挺好的么?”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你是个浪漫的好男人。我当然想见到你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

黄河之子:退一步说吧,亲爱的,也许这一切只是我们内心之所想,甚至也可以一直就这么想着,就这么想下去,我们一直想着会有这么一天,想着会有这么一天的……

长江的女儿:是的,亲爱的,我愿意就这么想,就这么想着,就这么想下去……

黄河之子:那一天,那样的时刻,也许很近很近,也许很远很远……但是我们想着它……

长江的女儿:是的,我和你,我们想着,我们想着它,哪怕到老……哎,亲爱的,我也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来。

黄河之子:是么亲爱的,说说看?

长江的女儿:有这么两句歌词: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黄河之子:哦亲爱的,我亲爱的忧郁美人……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哪怕我们一直见不着面,我也会就这样想着你,一直想着你,到地老天荒……

黄河之子:哦亲爱的,天长地久……

长江的女儿:想你亲爱的,想你……

黄河之子:让我们就这样想,就这样想着吧。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今天真好,真是太好了啊。

黄河之子:但愿每天都很好,明天会更好……

长江的女儿:亲爱的,遗憾和不舍的是,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出一下门了。

黄河之子:你去吧亲爱的,我知道你明天就要到南京去了,当然是会有些事情要办的。

长江的女儿:谢谢你亲爱的,你总是这么理解人。

黄河之子:呵呵。要是还有些什么新想法了,再及时在邮件上说吧,好么,亲爱的?

长江的女儿:好的,亲爱的,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着我啊。

黄河之子:亲爱的,让我们就这样彼此想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