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腰咯着慌。
一睁眼,就发现,身下的床不是我那张,我那张铺了很多的布料,睡上去软绵绵的,可是身下这张床却是硬邦邦的。
“哼,醒了?”未旦冷着脸,抱着臂居高临下的在床边看我。
我见着他脸上还有五指印痕,心里不禁佩服那个抽了他的勇士,这事我早就想做了,就是胆怯,居然真有勇士敢出手。
他见我盯着他的脸,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身去,掩饰的咳嗽了一声。
我死命的侧身去看他的脸,他突然不别扭了,一扭头,恨恨的跟我对视:“你想说什么?”
我立刻噎了一下,谄媚着摇了摇头。
“今日回去准备准备,给你两天时间收拾东西,后天我要带你回南海!”他直视我的眼睛,见我张嘴想说话,直接无情地打断了我:“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我啊了一声,垂头丧气的爬起来,将身上的衣服整了整。
到小院的时候,见着小蛤紧张兮兮的在探望,一见着我,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主子主子,你可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往里屋走,里屋静悄悄的,我存了一丝希望,在看见空荡荡的内屋时,顿时失落到了极点。
“他没有回来么?”我问小蛤。
小蛤急急地回答我:“不不不,回来了,早晨说是拖不了了,让奴婢带了口信给主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小蛤结结巴巴:“井海王殿下说:夜茜姑娘这次心仪之人是大皇子殿下。”
那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要开解他,你心爱的姑娘不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开心起来,天涯不独这枝花?
还是警告我不要横刀夺爱,跟夜茜抢了她心仪之人。
我忍不住愤慨:“莫名其妙!”
小蛤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愣愣的。
我又软了声音,问她:“他还说别的了么?”
小蛤一个劲的摇头。
我终于心灰意冷的安心了。
所以亭午来找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跟他一起出去玩了,亭午是一心想做好哥哥的,这次特地拉了夜茜出来。
他悄悄叮嘱我:“皇叔昨天对我说,让你跟夜茜好好相处,有什么误会不要加深!妒意会改变一个女孩的性情!”
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么?他还真是懂得怎么打击一个脆弱的老少女。
我酸溜溜的想,阮阳估计是真对夜茜上心了,否则怎么会再三关照。既然他期望我跟夜茜处得好,那么我就好好的让他称心如意。
所以夜茜来的时候,我完全以长辈的态度,慈祥和蔼的待她了。
亭午说,人间某镇三月未见雨了,夜茜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龙子们降雨是什么样子的,照理说,龙族降雨是有分寸的,如果多降雨或者少降雨都会招来天谴。
但是,偷偷地撒一些雨沫子,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亭午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被夜茜那双充满崇拜之色的眼睛一瞅,立刻拍着胸脯应承下来,我们三人驾着云朵,直接停在了那小镇上头。
“遭了,昨日大醉一场,手脚乏力,控制不了雨量呀!”亭午有些发愁,揣摩着能不能让我降一些。
这是有原因的,一来我灵力弱,二来我体力弱,两者加在一起,简直是弱上加弱。
我站在云朵上,一挥手,运了五分灵力,只撒了一些水沫子,那些水沫子还没有到地,直接在空中就消耗掉了。
我干笑了一声,看见夜茜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顿时来了气。
“我这是保持实力呢,只用了一分力!”我大言不惭,亭午直接不给面子地笑出声音了。
夜茜也笑出来了。
我一发怒,直接运足了灵力,注入未旦赠予我的那枚明珠之中,空中顿时乌云密布,镇上的百姓欣喜若狂,捧着木桶都在家门口等待。
亭午有些吃惊了,看看乌云,又看看我。
可惜那些乌云光压着,一点落下的迹象都没有,夜茜冷不丁的笑了一声,我恼羞成怒的瞪她,她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一样,连忙用手捂了嘴巴。
我暴跳如雷的又加了一丝灵力,那乌云终于似破裂开来一般,倾泻而下。
“要糟!”亭午大吃一惊,慌手慌脚的来阻止,可是哪里又阻止得住,那一泄如注的瓢泼大雨,如同断崖前的瀑布一般,轰隆隆得冲刷下去。
“遭了!”我也傻眼了,只知道盲目的灌输灵力,可是我并不知将这南海之水抽来以后,如何停止。
地面上的百姓们的惊喜之声很快被尖叫掩盖,我看见水流冲过泥墙,打着漩涡卷走不少百姓。
我又惊又怕,旋了旋化作一条小龙冲了下去,我使命的游走,可是怎么也挡不了奔涌而下的雨水。
那简直不可以用降雨来形容了,就好像有无穷的水流从云朵里奔腾而出。
“夏蜜,你这个白痴!”突然空中紫光一闪,从云朵里游出紫色巨龙一条,一张口便将那不停奔涌着雨水的云朵给吞了进去。
我见他龙目圆瞪,怒气满满,自知理亏,跟在他后面设置水幕阻止被水流卷走的百姓。
亭午也回过神来,勉力施法,混合着泥土的褐色雨水,倒流着在空中结成一朵褐色的乌云,沉沉得让人恐慌。
地上的百姓早已经惊呆了,幸好被水流卷走的百姓因为未旦临时竖起的水幕挡了一挡,并没有丧了性命。
“给我过来!”未旦狠狠地瞪我,一爪子过来,将我紧紧得握在了手中,“你犯下大错了,夏蜜!”他禁不住长叹,大为苦恼的样子。
我呆呆的,也不知道反抗,被他握在手里。
未旦化了空中的乌云,携着我一路闷闷得往龙宫赶,偶尔亭午想要说话,未旦一个眼神,就被吓得住了嘴。
亭午和夜茜想要跟过来,被未旦冷冷地拒于千里:“你们闹得还不够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夏蜜这次犯了大错,担负责任的必然是她,你们跟去,又有何用?”
亭午内疚得要命,抢着道:“这是我的错,是我出的主意!”
未旦冷冷看他一眼,冷哼:“怎么不是由你布雨犯错?连累了她?”
亭午一脸的懊恼,还要说什么,未旦伸手结了一个闪电,直接将他劈下了海中:“回去莫要胡说,既然是夏蜜手中犯了洪水,就由她一人扛了吧!”
我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听到未旦这么说,直点头,未旦眼儿一瞄看见我这样子,牙齿恨得嘎哒嘎哒得挫了好几下,索性将我禁了声音,重新捏在手里。
临到大殿,亭午和夜茜迟迟疑疑的要跟进来,可惜未旦始终铁了心一般,将他们阻在了殿外。
我缩在未旦的手,忐忑不安。
龙宫里早已经收了讯息,龙王坐在高高的龙位之上,一改以往和蔼,表情严肃而冷漠。
“父王!”未旦进了大殿,首先将我收入了袖中,撩开袍子,跪了下去。
“哼!”龙王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去看殿上某一位仙气飘飘的道长,道:“那南海之珠便是这孽子的生辰宝物,估计不会错了!”
未旦头垂得低低的,我从袖笼里偷偷看他,更加心惊胆寒的,他从没有如此伏低,也从不会这样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忐忑之意。
殿上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我见着抚着胡须的老道笑眯眯的开口道:“本来私自布雨,引发洪水,是为重罪,好在大殿下及时补救,也未造成严重的后果,老龙呀,你我交好百年,这事,我还真不想捅上天去!”
龙王很是羞愧,允诺老道:“定会将那小镇恢复如初!”
老道捻胡笑了笑,挥了挥拂尘,腾起水浪,破水而去。
“你可听见刚刚的话了?”龙王皱着眉头,看看未旦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突然长叹一口气,又道:“未旦,本想历练你百年,等父王千年之后,便将这龙王之位传与你,你这样毛毛躁躁,我怎么放得了心?”
未旦跪在那里一声不吭,我缩在他的袖子里,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把我供出来。我心中有愧,卷着尾巴,轻轻蹭他的小臂,未旦眼儿闪了闪,垂头看我,似乎眸子都带了笑。
龙王似乎很是疲惫,捏着鼻梁又叹了几口气,颇为失望,道:“明日你就回你南海吧,好自为之,这五百年,我都不想见着你了!”
未旦的身体颤了颤,垂头低低应了一声,倒着从大殿里退了出来。
一出大殿的门,他就将我挥手抖了出来:“给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带你回南海!”
南海啊,那离北海好远吧,那以后岂不是再也见不着阮阳了,我有些失落,随即心中一酸,就算靠近北海又如何,阮阳又不是我一人的。
心中五味杂陈,我又想起这次的确是闯了大祸,未旦为我五百年不能回来,随他去南海修炼,其实也未尝不好。
于是,第一次乖巧的冲他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诧异,挑着眉头问我:“咦,稀奇了,你不跟我倔了?”
我看他一眼,垂头丧气的。
他也不再奚落我,伸手拍拍我的肩头,道:“你先回去吧,待会我要去那小镇上,做法将那小镇恢复如初!”
我乖乖地回了院子。
小蛤早已经帮我整理好了行李,一见我就叽叽喳喳的:“主子,我们要去南海呢,南海那里听说彩贝是五彩的呢!”
我倒是忘记了,小蛤这样的品种,审美大概是异于正常人的,通常背着什么样的壳,才是她们需要关注的。
五彩的彩贝,约等于帅哥的宝马?
我抖了一抖,看看她兴奋异常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她。照她这么比照,她那对烟灰蒙蒙被小九磨成透明状的小壳估计入不了对方的眼吧。
她又开开心心的去别的屋子整理东西,我颓然坐在床头,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就合上眼儿。
梦中桃花正盛,我一身休闲打扮,正举着数码相机四处照相。
桃花树边,小溪潺潺,我见四处无人,脱了鞋,直接就用光脚去挑水,水纹抖了抖,突然从小溪的正中飞出一条艳红的无角小龙来。
初始一指来宽,在空中盘了好几圈以后,陡然涨到碗口大小。它面目狰狞异常,黑色的眼珠透着凶残之光。我站在溪水里,被它的眼冷冷盯着,顿时觉得浑身冰凉,似乎只要动一动,那条面目狰狞的小龙就会扑过来将我一口吞下去。
“还我龙筋……”它逼仄过来,脸仅仅离我一指宽,我被吓傻了,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指来,突的一下,直戳它的一对黑眸。戳上它的眼后,手指尖湿漉漉的触感顿时将我所有的勇气都给击碎了。
我整个可耻地软了,瘫倒在溪水里,浑身发抖。
它吃痛,惊天动地的卷动身体,嘶叫之声粗噶至极。
天地间黑雾缭绕,原先的桃花小溪一下子都消失干净。
“救救救命……”我一边爬一边抖,好几次对方巨大的龙尾扫过我的头发,将我吓得涕泪交加。
“还我筋来!”它的叫声越发的凄厉。
我开始左右对扇自己的脸颊,一边扇一边催眠自己:“这是做梦呢,怎么抽都不疼呀,嘶,我不疼……”坑爹呀,谁说做梦抽自己嘴巴不疼,我都觉脸疼得快麻痹了。
那条无角的大龙追过来,爪儿尖锐,龙齿惊人,我捧着脸,大叫着四处奔跑。
已经能够感觉它尖锐的爪子抵在了我后脑勺上……
“莫怕!”轻轻柔柔的一声,似乎从天际传来,黑色的浓雾一朝散尽,无数金色的光芒晕染开来,刺得我眼疼。
那条红色巨龙咯咯粗噶地笑了两声,迅速得在我身后散成烟雾。
我的梦变成了未经勾勒的画稿,所有都苍白了。
当阮阳从苍白里顶着一头光晕陡现时,我觉得我已经惊到麻木了,甚至还伸了个手,打了个招呼:“哟,上帝好!”
他似乎很无奈,走近我,问道:“我注在你体内的灵力为何消失无踪?”
我呵呵的笑,把发了大水的事情告诉他,阮阳的嘴角抽了又抽,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的摇头。
“你,真是让人气恼!”他一伸手指,恨恨得弹了我一下额头,我吃痛,嗷的叫了一声,不敢相信他出这么重的手。
阮阳不是一贯斯斯文文的么?
“难怪人家说梦境里跟现实是相反的!”我捂着头自言自语。
阮阳被我气笑了,伸手来揉我的额头,温温柔柔的低声问我:“真的疼了?”
见我不吭声,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我抱了抱,掌心里始终蕴着一团白色的暖光,乘着抱着我的时候,我眼尖的发现,他将那团暖光悄悄的注入了我的体内,他见我偷瞄,收了掌,叹着气抱怨道:“你这么弱,我便一直心神不灵,遇到你整日就只剩下婆婆妈妈的担忧!”
你看阮阳这柔情似水的眸子,简直是真情流露!原来这就只是我的梦呀,理所当然的一切都照着我心底所想发展着。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贪恋的是阮阳的怀抱,这么温暖,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以放下,什么都伤害不了我。
我将他又抱紧几分,头抵着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阮阳似乎不自在了,手臂松松的要落下来。
我赶紧收了收手,将他抱得更紧,哀求他:“抱一下,在梦里就当我发花痴!我好想你,每天都无法控制的想着你,阮阳,你一定不明白,我有多……”我一惊,住了嘴,不想再说得更明白。
他睫毛抖了抖,抿着嘴,似乎耳朵都有些红了,手臂也加了点劲道。
身后水汽氤氲,高山清流,淡红杜鹃花,初升的暖阳朦朦胧胧的散发着柔光,我去,你妹呀,背景都变得这么少女系。
这是要促人犯罪呀。
“阮阳,这是在做梦吧?”我忍不住向他证实。
他眸子闪了闪,乖巧的嗯了一声。
我心里踏实一点了,又问他:“你是假的吧,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你说我有多肖想你呀,连做梦都不放过你!”
他微微笑,眸光宽容又温柔,并不答我,脸却红了个透。
我忍不住邪念大胜,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又问他:“梦里沾点便宜,应该没人知道吧!”
他疑惑的看我,眸子温润柔和,我心一动,终于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但是没有勇气做的禽兽事。
我把阮阳给啃了。
他的唇又软又润,我咬上去的时候,他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却没有推开我,反而有些气促的微微贴了过来,悄悄探出他的小舌头轻轻的碰了碰我的。
“出卖我的爱,背了良心债……”刹那间,吻着阮阳的我泪流了。
这真是我的梦呀,最浪漫的时候,给配了个神曲一般的背景音乐,这让我怎么继续啃得下去呀。
我眼睛一睁,无比郁闷中,梦醒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小蛤估计又带着院子里的侍卫去打八圈了。
我摸摸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正欢,梦里阮阳软唇的触感还留在我的唇上,我脸燥燥地伸手指去摸,又忍不住鄙夷自己。
春梦而已,认真做什么?
这么一想,我的心又冷了下来。屋子里有趣的挂饰和摆件都被小蛤整理起来了,越发的空荡荡,要说唯一没有收起的,就是被我摆在角落里面壁那尊红色的小玉龙。
我百般无聊,眼睛一瞄,顿时屏住了呼吸,此时小玉龙正隐着红光,一跳一跳。
我懵懵怔怔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眼花了。
却看见那红光跳得更加厉害了,那小龙的头本来被我转着贴向墙壁,此时居然一点一点的扭了过来,面朝着我,黑色的眸子,凶戾异常。
那样子渐渐的跟我梦里的那只巨龙重合了。
我吓得跳了起来,发狠寻了个板凳,走过去,用力砸了下去。那小龙被砸得脱了玉基,滚在地上,嘎哒嘎哒的作响。
我被吓得嗷的一下跳上了椅子。
“小~~蛤~~蛤~~~蛤……”我结结巴巴的小声叫,之所以压低声音,因为我发现那滚在地上的小龙的头似乎又朝我偏转过来了,一双黑得狰狞的眸子死死地瞪着我。
嘎哒嘎哒的声音更大了,我看见它从外面断裂开来,有一条蚯蚓一般的蠕动物扭了出来。
“嗷……核辐射变异呀……”我抱着头跳下去,闭着眼睛踹,脚刚踹着这蠕动着的东西,就浑身一阵酥麻,恶,我忍不住缩脚了。
那团蠕动的东西扭了扭,突然拉长了身形,飞至半空之中,尾巴抖了抖,扭头看了我一眼,发出两声咯咯的笑声,朝我撞来,我一抬手,周身的光晕将它挡在了外面,它恨恨得撞了一撞,扭着身子嗖得一下,跃向院中。
院子里,小蛤正喜气洋洋的提着东西和侍卫长说笑。
见着这团红物冲出来,愣愣得一起抬了头。
“主子?”小蛤指着院子里的无角小红龙,傻乎乎的辨认。
我差点被她的娱乐精神给逗乐了,在屋子大叫:“快躲开,这是变异体!”玉石里蹦出来的,除了孙悟空,还有这东西!
小蛤啊的一声,看看屋里的我,又看看悬浮在半空的小红龙,满脸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