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点东西压根不够它填牙缝,所以稍微能活动后,它就会自己去寻找食物,虽说每次回来时都会累得趴在原地不能动,但一定会回来。
趴着,或者偶尔坐着,等那个人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能很近地蹲在它身边,有时还会跟它说一些它听不太明白的话,还给她取了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叫“小黑”。
就算皮毛和眼睛都是黑的,也不用叫“小黑”吧?
太难听了。
它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告诉他——它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
时而,他会抬起手想摸摸它,还想带它回家,但都被它拒绝了。
它只给契约者摸,它只会跟契约者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他不是它的契约者,所以不可以。但如果他是它的契约者,一切不就都可以了吗?
然而现在这样,是无法与他签订契约的。
必须早点恢复过来才可以。
然后……
他昨天没来。
早晚都没来。
今天……
今天他会来吗?
黑犬抬起头,注视着越下越大的秋雨,它身上的伤口才刚刚痊愈,依旧是不适合淋雨的,但它却没有心情避雨。
那个人,为什么还没来?
那个人,不打算来了吗?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那个人……
雨水渐渐在屋顶上积蓄,自屋檐直接滴落在它的身上,再渗过毛皮触碰到它温暖的身体,很凉。
它依旧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行人的脚步更加匆匆,低头在风中侧打着伞快速路过,没有人投来任何一个眼神。
不过它也并不需要。
那个人,应该不会来了。
昨天也没来。
今天一定也不会来了。
它仰头看了眼速度越来越快、体积越来越大的落水,微微蜷缩起身体,缓缓闭上双眸。
休息一会吧。
“哒哒哒……”
“哒哒哒……”
是太过希望见到那个人了吗?
梦中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或者说……
这不是梦?
它猛地睁开双眸,抬起头,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形。他今天穿的比以往要多上一些,一手举着雨伞,另一手则如以往一般提着饭盒。
“果然还在这里啊。”他弯下腰放下饭盒,侧过头抱拳轻咳了几声,“咳咳咳……咳咳咳……”这咳嗽似乎正拉扯着他的内脏,很有几分声嘶力竭的感觉。
它心中一紧,他生病了吗?
没来是因为生病吗?
严重吗?
很难受吗?
一定很难受吧,否则昨天怎么会没有来。
既然还这么难受,为什么今天要出门,在家里好好休息不好吗?
明天再来也没关系,反正……
它一直在这里。
“抱歉,昨天重感冒,一直在家里休息,没办法过来。”咳嗽渐息时,他转过头温柔地说道,“饿狠了吧?”
——笨蛋,它才不会饿肚子呢。
说话间,他将雨伞挪到它的头顶:“还好来了,否则你就要淋雨了。”
他打开饭盒,柔声说:“来,快吃饭吧。”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伸到它面前,小心地问:“我不摸你,就帮你擦擦身上的水,你看成么?”
它没有反对,垂下眼眸,一边吃着新鲜滚烫的饭菜,一边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
他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抚遍它的大部分身体。
不会错了。
就是这一个人。
这一个人就是它的契约者。
一旦恢复,它就立即和他订立契约。
他一直耐心地陪在它身边,直到它吃完最后一口饭,才收拾起盒子,好像要丢到什么垃圾桶去,每次他都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