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寄住酒店四个月,终于回归。
邻居对我们大迁徙避装修的举动,只有一句评价:“整条村子都安静了!”最初当然是庆幸乐得清静,这一屋人,一向是村里头号的噪音制造者,丈夫爱把电视或音响的音量开到最大,因为三个孩子一天到晚玩完打、打完笑、笑完骂、骂完叫的声浪,基本上令你不能以正常的音量心平气和地说句话。
连初来乍到时说话阴声细气的外籍佣人,在疯狂的噪音中呆了几年,也习惯以咆哮代替正常说话的声浪。
全屋最静的,竟然是一头从来不吠的狗,它用沉默来凸显它的与众不同。
离家后,偶然回来看工程进度,一轮风卷残云的叫嚣,邻人不望而知:三个顽童又回家了。
邻居带狗相迎,他们说,开始思念那种由早到晚的喧哗:姐妹口角、母女争执、人狗追逐……每回牵狗路过,一抬头,阳台上再没有孩子在栏杆下争相挥手的笑脸,对了,就是欠了一点人气。
这几天,风风火火地搬回家,一百二十个箱子全数回归,都不及六人一狗七张嘴来得恐怖。
面对积存满屋的纸皮箱,每人各司其职。丈夫是那种没电视就活不下去的人,搞了大半天,还在研究那堆无线、有线、宽带线路。
我和外籍佣人胼手胝足地翻出所有的厕厨用品,先解决一家五口加一佣一狗的吃和拉的问题。
大女儿是个病态洁癖,不断地把我放进橱柜里的东西拿出来重新摆位:“你的摆设好丑……”既是帮忙也是帮倒忙。
二女儿打开了一箱儿童书,就席地坐在纸箱上忘我地啃完一本又一本,收拾这回事,从来都没她的份儿。也好,此女起码不会搞破坏。
小女儿一贯令人头痛,一个个顺手拈来的纸皮箱,经她一轮剪裁,再一地浆糊胶水地搞她的行为艺术。在大家最忙的时候,她却遗留给我们最多的善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