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石叹了口气,上前“啪啪”解了陆小翠的穴道,陆小翠顿觉紧绷的经脉一松,浑身畅快了许多。
她伸伸懒腰,舒展了下胳膊,活动了下手腕、脚腕,站起身来,运了两口气,笑道:“再见!”说完,“嗖”地一下跳出窗户,像游鱼穿梭,一眨眼就不见了。
谢小石看着窗户,唉声叹气,东方雪白了他一眼,“你叹什么气?小翠姐走了就走了,去休息吧!明儿还赶路呢!”谢小石只觉脸上如火烧一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双手揪住脸,往外一拉,又一拧,又“咚咚咚”地拍自己额头。
陆小翠身轻如燕,足尖轻一点地,就飘出一丈开外,仅数息的工夫,就穿过两条街,眼见前方隐隐绰绰出现一堵黑色城墙,她心头“咚咚咚”一通乱跳,深吸口气,一纵身足尖才离地三尺,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雷鸣般的炸吼:“哪里逃?”
声音震的耳膜“嗡嗡”作响,一股劲风从头顶压下,夹杂着一股凛冽的寒气,隐隐有刺破空气的“嗡嗡”声。
陆小翠头皮发麻,身上汗毛直竖,她半空身子打旋,陀螺般地转了两圈,身子向后飘退出二丈开外。
只听“轰”地一声,一道白光自上而下轰在她方才站的地方,把地上击了个水桶大小的洞,碎石乱飞,“毕毕啪啪”有许多打在了街边门房、店铺上。
一条紫色人影从高空大鸟般落下,站在她方才站的地方,双目黑漆漆的,空洞深邃。
陆小翠心头一寒,来人正是柳随风,他披头散发,头发像水草一样四面翻滚,一股劲气鼓荡全身,把他的紫色长袍撑得圆鼓鼓的,并且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他右手提着一把长剑,有手掌来宽,半人多高,剑身雪白发亮,寒光闪闪。
陆小翠倒吸口凉气,一指他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快给本少爷让路!不然别怪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柳随风抿着嘴,露出西瓜样的笑容:“你这个妖怪,本公子拿的就是你!休走,看剑!”他捏个剑诀,一招“直捣黄龙”,刺向陆小翠咽喉,他身剑合一,化成一道白光,流星般刺来。
陆小翠双足一蹬地,飘退数尺,与此同时,手指往腰间一抹,拔出一支亮白如银、三尺长仅两根手指宽的软剑,薄如纸张,像蛇一样微微颤抖。
陆小翠退一尺,对方则进了二尺,她才退出一丈开外,对方剑尖却已抵近咽喉,她牙一咬,身子硬生生向左一偏,软剑抖的笔直,反刺向柳随风的手。
柳随风冷哼一声,长剑往软剑上一压,“咣”地一下,笔直的软剑绳子般跳了起来,折成马蹄形。
陆小翠只觉手臂一麻,握剑的手被一股力量带的偏出二尺,顿时空门大开,一只手掌挟一股劲风,击向她面门,让她只觉一股海浪迎面扑来,左手一挥,“啪”地迎上去。
她好似击到了千斤巨石,手指“咔吧”一声响,似已断裂,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二丈开外,手中的软剑也飞向半空,掉落到一家酒楼的屋顶上。
陆小翠连退几步,努力稳了稳身形,但还是站立不稳,“咚”地坐在地上,嗓子眼一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左手钻心的疼。
柳随风长剑一挥,“刷”地抵住她咽喉,一扬手“啪啪”点了她“天风”、“气海”二穴,陆小翠顿觉像堵了团东西,周身不畅。柳随风冷冷一笑,一扬手,从腰间拿出一根金色长绳,拇指粗细,由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长线捻成,一层覆着一层,外部涂了金漆,金光闪闪,绳子底部还坠了条一尺来长红绸。
陆小翠被双手反剪,捆了一圈又一圈,像包粽子,而后一拽绳子,“滋”绳子勒进皮肉半寸,陆小翠只觉双手发麻,胳膊上像缠了几条蛇,又酸又疼,可她一咬牙,一声不吭。
柳随风打了个活扣,剑放回背后,右手一提,拎小鸡似的把陆小翠从地上拎起,厉声喝道:“走!”
黑衣人一口气跑到城外五里地的一片树林中,才喘了两口气,忽地心头一颤,捂着胸口沉思半晌,忽地惊叫:“小翠姐!”她转身往回走,却听到远处农家传来一阵“喔喔喔”的鸡叫声。
谢小石听到院子中喊声震天,猛地睁开眼睛,却见窗外亮白透明,他推开门,见院子中站着七八个人,三个柳家庄庄丁每人手举着一支胳膊粗的火把,火光熊熊,照的院子亮如白昼。
他们昂首挺胸,并排站在院子右面,正面对着谢小石房间,一眼不眨,屏息凝气。
金光赤着双脚,手持双斧,瞪大眼睛看着场中三人。柳随风右手紧拽着绳子,押着陆小翠,陆小翠则云鬓散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低着头,一声不吭。
柳金燕眉开眼笑,提着大红圆灯笼,站在柳随风身旁。
他们对面,则站着于谦,披着青布袍,面沉似水,他身边蓝儿则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灯笼微微左右晃动,灯光忽明忽暗,照亮了于谦身边一丈见方的地方。
于谦身后的房门大开,黑乎乎一团,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院门口的歪脖柳也垂着头,一动不动。
于谦干咳一声问:“何事喧哗?”
柳随风往陆小翠的膝盖处“啪”地踹了一脚,陆小翠觉得像被打了一棍子,单膝不由跪地,但膝盖一触地面,她牙一咬,又站起来,歪着头,看着天。柳随风冷笑一声,向上一抱拳道:“回大人,这名要犯居然逃了,让在下给抓了回来!”说完,扭头看了看谢小石,一撇嘴,冷哼声,面庞转向于谦,目光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