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再次点亮,我们紧紧相拥的身影,在星光的点缀下,仿佛融成了夜色里的另一颗星辰。
这样清苦却让人乐不思蜀的时光陪伴着我们两个人,直到“音符”酒吧原来的驻唱歌手辞职,顾之森才终于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而我呢,我依然在不用上课的周末晚上没脸没皮地去顾之森驻唱的酒吧,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免费续杯的冰水,痴痴地看着顾之森认真唱歌的迷人样子。只是他唱完的休息时间会发短信让我到后台去看他,然后用他温柔的双手把我抱得紧紧的。
“我不在的时候,又有几个不要脸的色鬼来调戏你了?”我装作醋意大发的样子,手指戳着他的手臂严刑拷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哟,我女人居然开始学会抢我的台词了?”顾之森捏住了我的下巴,低头色迷迷地看着我,好像随时会把我一口吃掉。
“夫唱妇随嘛~”我闭上眼睛钻进他没拉上拉链的衣服里,假装取暖,其实是在拼命闻着有没有酒味和女人的香水味。
“喂,狗狗,闻出什么好东西了?”顾之森摸着我的头发,宠溺地将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别以为你的小阴谋能瞒得过我!”
“呀呀呀,还不许我检查啊?一定有问题……”我奸笑着举起两只魔爪,趁他一不留神时迅速伸进他外套里四处搜查,结果摸出了一包烟,于是顺理成章地据为己有,“呐,居然有烟!我说什么来着,吸烟有害健康!没收了。”
“哎,那可是客人送我的。”顾之森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这个管家婆,伸手要从我这里抢回那包烟。
“不许你乱收烟,万一有毒品藏在里面怎么办?酒吧这些地方可是很乱的……”我嘟囔着不依不饶地教训道,“以后酒也不要乱喝,酒后乱性……咳咳,没准人家色狼给你的酒里下那什么药怎么办……你要是失身了的话,我可不要你了!”
“那我可做不到啊——失身是不至于,不过喝酒还是得喝。”顾之森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皱着眉抓了抓头发,卖萌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那少喝点,可别被人家灌醉了。”我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玩了几下那包烟后,也乖乖还了给他。
“要是灌醉了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酒后乱性也得对着你是不是?”顾之森修长的手臂搂着我,俯身在我耳边轻言细语,暧昧的气息游离在我的耳际,痒痒的却翻涌着甜蜜。
“好啊……”我窝在他温柔的怀抱里偷笑,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里都填满了温柔和甜蜜。
一个绵长温润的吻忽然落下来,温柔缱绻得好似一个泡沫般的梦境。
顾之森甚至开始拒绝陪那些“母猪”喝酒,也不再随便让她们的咸猪手调戏了,偶尔也会拉着我一起在舞台上坐着,对着全场的人,郑重其事地介绍说我是他的女朋友,然后无比深情地看着我,甜蜜地唱专属情歌给我听。
任凭全场的女生用嫉妒得能杀人的目光看着我。
然而这样的优厚待遇,就是连朝未晞都没有享受过。因为我之前在“暗夜罂粟”守了大半个月,朝未晞即便是来听他唱歌,也是挽着另一个混混模样的“黄毛”。
我虽然好奇顾之森和朝未晞的和平分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想多过问。
虽然顾之森没有给过我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也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甚至还没有正式回应我的告白,不过我却深深感受到了我在他身边举足轻重的地位。礼物什么的都是浮云,因为我明白,送我礼物对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幸福也许就是默契十足的两个人安静拥抱着,分享彼此的呼吸吧。我想,我要的爱情,就是这样温馨平淡地细水长流。
自从在地下通道里工作后,顾之森的一日三餐从“炒肉片”降级到了“找肉片”,尽管我心疼他慢慢瘦削下去的身体,每天都从自己的午餐便当里留出几块肉带给他,可是他还是那么瘦得让人难受。我没有办法劝他吃好一点,因为我明白他父亲欠债很难还清。虽然他这些年来都努力在酒吧唱歌,但是还款还不到那些债务的百分之十。
而我,大概只能用这颗能学习的脑袋来想想怎么赚钱了,我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当家教!
在余思芮的帮助下,我搜罗了一堆聘请家教的广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只要求周六和周日白天去给小学生补课的家庭,而且还是我所擅长的英语科目。
我笑眯眯地晃着手里的招聘启事,看着余思芮那张快被我气疯的脸,于是我忙不迭地搂着她的脖子谄媚道:“好思芮,我人生的第一笔薪水一定帮你买李小葱的CD怎么样?”
“李清晨你还是趁早给我清醒过来!当顾之森那个小白脸的‘移动提款机’不好受!”余思芮一副“无药可救”的愤恨表情,却抽搐着嘴角,说不出下文,只能没好气地扭过头。
“余思芮,我对顾之森是真心的。”我一副贱兮兮的奴才相朝余思芮那女人凑去,“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成全了我们吧!”
我愣把自己和顾之森比喻成了苦命鸳鸯,逗得余思芮恼意全消。
“去你的!死女人!竟然敢背叛我……”余思芮笑闹着把我按倒在床铺上,使劲挠着我的胳肢窝。
“饶命啊,余思芮大人——”
“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余思芮扑了上来咬住我的手腕。
“啊,破喉咙——纪初澈——快来治治余思芮这个发情的母猫——”我假装抹着眼泪鬼吼鬼叫。
“你找死——”一个枕头砸下来,我假装晕倒,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恋人、死党,我都可以一并纳入心底最温暖的角落,却也遗漏了一些也许不属于任何一个范围的角色。因为同时我也发现,纪初澈渐渐远离了我的生活。
过去我只要一抬手就能触碰到他暗蓝色的衣角,一抬头便看见他望向远方好似漠然却暗藏温柔的眼眸,而如今就连跟他说句话都成了奢侈。我的心里不断翻涌着委屈和难受,可是我反复提醒自己——那是依赖,那不是爱,他选择冷漠,我选择遗忘。
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个女生。
沐光大学赫赫有名的音乐特长生、冷艳美人——牧纱。
我看着纪初澈由遗世独立的王子模样,变成现在愿意替高傲女王牧纱拿小提琴的骑士,忽然有种替他委屈的感觉。牧纱不可一世地踩着高跟鞋从我身边经过,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下,而纪初澈也不疾不徐地尾随其后,对我只是报以云淡风轻地惊鸿一瞥。
他的冷漠是那么的突然,顿时让我有恍如隔世的陌生感觉。
“初澈——”后知后觉,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却在抓住纪初澈的胳膊后说不出半句话,我只是有些委屈地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眼睛愣愣地呢喃,“纪初澈……”
没有问出口的话,完整版是——纪初澈,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冷漠?
心微微颤抖。
纪初澈漠然地抽回了他的手,好看的眼睑垂下来,落下一方略显疏远的阴影。然而他转身之前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交代道:“最近我跟牧纱都要练习,你让顾之森来接你吧。”
“清晨——”余思芮在这时背着挎包飞奔过来挽住了我的手,她弓着身体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好像要对我说什么,然而直到她抬头看见牧纱不屑的眼神后,竟然跟着我一起愣住了。
“纪初澈,你最好不要因为私人原因浪费我的‘维也纳时间’。”牧纱挑了挑柳叶眉,笑得妖媚,只是就连笑容也是凉飕飕的。因为是音乐特长生,所以把一般人会说的“美国时间”换成“维也纳时间”,还真是有够创意的——只不过创意得可笑。
纪初澈微微点头,然后跟着牧纱上了一辆出租车,甚至没有回头看我和余思芮一眼。
“跟纪初澈一起上学放学,是无论我跟谁交往都不会改变的。可是纪初澈却为了跟牧纱练习小提琴先丢下了我,不公平!明明每届小提琴大赛纪初澈都是折桂的首选,况且独奏也是他的特长,为什么要刻意接近这个高傲得令人厌恶的女王牧纱?”我委屈地咬着手指,透明的眼泪打湿了睫毛。
“清晨……”余思芮的手指攥成拳头又无力地松掉,眼泪已经“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声音格外哽咽,“你说纪初澈该不会是想借练习二重奏的理由伺机追牧纱吧。”
我立刻捂住了嘴巴,恍然大悟。
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却顿时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