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语言和谐艺术论:广播电视语言传播的品位与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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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新时期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文化影响力(7)

电视生态的失衡与错位,使得不少主持人也乱了阵脚,迷了方向。不仅忘却了媒介角色的职责,就连自身的道德标准也开始大打折扣。正是《超级女声》白热化的时候,一档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却在节目中说了这样一段话:“孤独的李宇春,造物的恩宠,我想她昨天在舞台上号啕大哭,一方面是真心真意无法割舍何洁,这个人实在是太真性情了!至情至性,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另一方面也是经历了太多的委屈,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其实我觉得让她跟周笔畅同台,还真的对她不太公平,因为她是如假包换价值连城的真迹,而另外一个呢,真的只是一个人工制造的,人工色素,人工香精的,很平庸的赝品!……我讨厌周笔畅很久了,一直忍着不说。”这种极端霸道、专制的言辞,无疑是在有声语言传播中夹带“私货”的表现;这种将个人主观意见凌驾于节目之上的做法,更是违反新闻纪律的表现。

傍晚时分的一档有关城市交通的节目,说到新手开车都会有的紧张——

男主持:小崔(指崔永元)不会开车。不是说他抑郁症不能开车,是他不敢开。有一次他开车,前面300米远有一个人,他赶紧停了下来。等那人走过去之后,他走了没多远,前面150米远过来一群人,他又赶紧停车。从这以后,他再也不敢开车了。

女主持:这让我想起一首歌,(唱)“爱你就等于爱自己”,哎,这样的爱别人其实就是等于爱自己,行人要有事儿(司机)自己也难受。

原本到这里,给予受众的观点已经出来了:司机要照顾行人,尤其是新手上路,更要以行人为本。“爱别人其实就等于爱自己”,女主持人的话非常到位。然而,接下来男主持人的一段“画蛇添足”却出现了“拐点”:

男主持:我也改了一首歌送给小崔,(唱)“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费油……”

话题的初起就拿小崔的抑郁症说事,说是不大厚道也未尝不可。更令人吃惊的是,主张不论路况如何,为了不费油,大胆往前走,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自私,这样的做法行得通吗?出现在国家级电视台的声音,暴露出的只能是这位男主持自身的道德失范。名为《魅力前线》的节目,主持人也语词“前卫”。有一段时间大打“性感”牌,每期节目必说“惹火”、“撩人”、“热裤”,展示女模特时,主持人就将“热辣性感”常挂在嘴边。还有些主持人明明清楚自己新闻工作者的身份,却总想往艺人、明星那儿靠。介绍某个台湾歌手,也是极度夸张、肉麻吹捧:“弹指间,她出现在我们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她的广告身价达到7位数,刘德华不是明星,张柏芝不是明星,如今娱乐圈里没有人比她更是明星。”“当文化的物质方面过于发达的时候,当运输和破坏的方法,以及大量生产和广告,支配着一个国家的生活的时候,整个社区便充满着穷奢极欲式的虚假和妄狂的需要的满足,到这时,整个的文明都大堪忧虑”。因此,我们有必要看看在传统文化的词典里,道德、良知究竟是什么?

“按照传统的说法,中国人的‘良知’包括: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朱熹说:‘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这四种‘心’又是‘仁、义、礼、智’这四种‘德’之所本”。

“公共观念、纪律习惯、组织能力、法制精神这四点亦可总括以‘公德’一词称之。公德,就是人类为营团体生活所必需的那些品德”。先秦老子、庄子学说,周公、孔子的道统,宋儒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朱熹等的哲学思想文化,无一不传播着道德文章。“中国传统文化中,伦理学最为发达。传统伦理通过对复杂社会关系的梳理、归纳,形成了‘忠、孝、节、义’等基本观念,并且以十分完备的礼仪、规范来保证,同时,通过文化的载体,以大众喜闻乐见的形式,普及、渗透,代代传承”。“道”是本质的精神与灵魂,它相对恒定,而“德”是一种呈现,一种结果。道德是通过社会舆论产生作用的,从而使每个人来行使道德的力量,把个人或群体的行为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当我们仍然沿用“德范天下”、“志同道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不同不相为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等等这样一些词汇和句子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想到“道”在今天意味着什么,“道”该怎样以电视为载体,“道”在主持人有声语言传播中又该如何呈现?

就在法院对郭敬明剽窃案进行裁定那周的《中国周刊》里,我们听到了白岩松旗帜鲜明而又真诚恳切的话语:“针对郭敬明的抄袭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法律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是在法律的答案给出之后,一些人的反应倒是应当说上一说。郭敬明应不应该道歉,我们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但是众多郭敬明的喜爱者和支持者在网上展开了对被抄袭者的攻击以及对郭敬明抄袭的支持和对法律结果的不屑,却大大地让人震惊。这些人因为喜爱郭敬明因而产生了感情,我们很容易理解,但是在喜爱的上面,还有公正、道德和法律!年轻人的使命当然是对历史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并且对一些传统有所突破甚至颠覆,但是,这些叛逆性的颠覆却必须建立在不颠覆公正、不颠覆做人准则的基础上,否则喜剧就会变成悲剧,正剧也会变成闹剧,同时你因感情而产生的不正当的支持甚至会毁掉你支持者的未来。这样的事情从韩寒与白烨争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或许,我们也该思考思考,理智与情感到底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建构生活模式、建立价值观念是电视最重要的功能,其中就包括建设道德意识,树立道德风气。中国人有着崇尚“真、善、美”的传统文化道德观,有着对美好事物的热烈向往和对丑恶行为的深恶痛绝。我们的“电视文艺作品的思想内涵深刻、文化意蕴丰厚、审美情趣健康,作用于广泛的国民鉴赏心理,则培养造就一种深邃、沉稳、幽默的社会文化氛围和环境;反之,则势必形成一种浅薄、浮躁、媚俗、油滑的社会文化环境和欣赏陋习”。电视节目主持人如果由于自身的不清醒而带来屏幕上的言行混乱、颠倒,必定会造成社会生活舆论的惶惑与浮躁,更难以形成公民道德他律的舆论力量。

二、民族文化的坚守与输出

多年前,“地球村”这个名词令人感觉气势恢弘,充满浪漫诗意。然而现在,人们不怎么说“地球村”改说“全球化”了,目之所及的文章,无不充满了对这个新名词的猜测、担忧,有欢呼,也有恐慌。有人说,全球经济一体化势必带来全球文化一体化;有人认为,将来的世界文化会形成为一种文化,媒介也会形成为一种媒介;有学者忧心忡忡,“‘全球化’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复杂的过程,尽管它在经济领域取得了不可置疑的成功,而在文化领域它的正确性是有限的,对它必然会产生的负面作用,我们一定要高度警惕”。有学者在对历史与现状的观照中提出“发现东方”的口号:“中国文化在现代性初期很长时间内,对整个西方文化具有滋养作用,这种滋养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可以这样说,欧洲文明的来源是东方——古希腊人继承了埃及、巴比伦和东地中海沿岸的文明,成功地使他们达到了奴隶社会的高峰。同时,西方也吸收了很多中国文明的滋养,……如孟德斯鸠、伏尔泰、莱布尼兹这样的大思想家对中国文化都作了诸多吸收,甚至有一些传教士,把中国渲染得可以说是美轮美奂。马可·波罗曾经到中国的杭州,他所看到的景色就像今天的中国人到了纽约、东京、巴黎一样。也就是说五百年前的前三百年,中国的文明在很多方面对西方是种文化资源和精神滋养。恰好是160年的失败,使得我们今天的中国人认为全球化就是西化,似乎中国从来就是战败,而且学会了将所有旧账算在传统上,进而全面抗拒我们的传统,却从来没有审理过自己。……面对这一严峻境况,21世纪的中国思想应从文化‘拿来主义’转到文化‘输出主义’。”

当我们的节目形态越来越多地“克隆”、“模仿”,脱胎于外国电视的版本,当我们的主持人已经习惯了耸肩摊手“嗯哼”不断,我们是否意识到,“全球化”不仅仅是好莱坞大片、Discovery(探索)专题片在屏幕上的出现,它更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渗透在电视节目制作的环节和细节当中。方式的变化势必带来思想的转变以及观念的变革,因此,作为民族文化形象代表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如何理解“全球化”在电视文化中的真实含义,如何引领受众在西方文化的霸权地位迅速攀高的当下坚守中华文化的家园,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新课题。

王岳川先生曾经让他的博士生做了一个调查,让他们在海外的主要大学的图书馆去检索中国20世纪翻译出去的专著,结果是不到一百本!而在国内,20世纪翻译的西方文论将近十万册!面对这样的文化落差,王岳川发出了“发现东方”的呼唤,要将我们文化传统中的那些“文明的碎片”重新整合、重新认识,成为人类共同的精神文化产物。早在几年以前,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也提出过“东学西渐”乃至“东化”的理论:“我一向特别重视文化交流的问题,既主张拿来主义,也主张送去主义。”在这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文化输出的“东学西渐”中,在素有国家形象窗口之称的电视媒介中,主持人应该“用最现代的艺术语言来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努力做好民族文化形象的代表。

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芮成钢是一位中英文“双栖”的主持人,同时做着经济频道《全球资讯榜》、英语国际频道《财经中国》、《中国投资指南》多档节目的主持。他曾对数百名国际商业界、经济学术界及政界的领袖人物进行过专访,包括美国微软公司创始人及总裁比尔·盖茨、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主席司徒慕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科勒、诺贝尔经济学得主福格尔、美国联合技术有限公司主席乔治·大卫等。他还曾独立制作了20多部反映中国最新经济动态的专题节目,包括《中国教育大市场》、《外商眼中的西部开发》、《中国经济——世界经济论坛特辑》、《香港——高科技的神话》、《风险投资在中国》、《中国广告二十年》、《世界著名奢侈品牌抢滩中国》等大量深受海外观众好评的经济类专题节目。在中央电视台这个广阔的平台上,芮成钢有意识地侧重于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在介绍中国、传播中华文化等方面,他更是始终保持民族文化的形象,深得海内外人士的好评。2001年,在瑞士达沃斯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芮成钢被提名并授予“2001全球明日精英”称号;2002年,在美国美中关系委员会发起的首届“美中杰出青年论坛”上,芮成钢又当选为首批24名“美中杰出青年”之一;2005年7月,28岁的芮成钢,被美国耶鲁大学授予“耶鲁大学世界学者”称号,成为耶鲁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耶鲁世界学者”。与这一连串名誉相随相行的,是海内外的受众开始喜欢他那知性又睿智的面孔,愿意跟随他那不温不火的语气和不急不躁的节奏,去知悉中国的发展数据,去探求中国文化的精深渊博。

另外,与西方文化大举入侵形成对比的是“汉语热”在海外的持续升温。有资料表明,目前学习汉语的外国人已达3000万,有100多个国家的2300余所大学开设了汉语课程;累计37万人次参加国内外近200个考点的中国汉语水平考试;汉语进入美、英、日、韩等国的中小学课堂,在2006年5月举行的全美高中生选修大学课程的考试中,占试题总分一半的是与中国历史有关的题目。而经国务院批准,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汉语桥”工程已经在2002年启动,现已在海外建立孔子学院100所,力争到2007年时全球学习汉语的外国人达到一亿人。“汉语热”源自中国文化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在无数外国人的心目中,古老优美的汉语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最美丽的组成部分,却也是不容易学好的一种语言。因此,屏幕上发音标准、清晰流畅的主持人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位生动形象的口语示范老师?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老师”语言表达内容的呈现是不是文化传播的直观文本?而凭借卫星传送瞬间覆盖的技术支持,又可以将这种汉语教学与文化传播的双重使命同时传递,海外华语播音的文化影响也借此产生。

海外华语播音一般包括在海外设立的广播电视机构和国内对外播出的广播电视节目。长期以来,海外华语播音多立足于为海外3000多万华人华侨服务,了解祖国近况,传播祖国文化是海外华语播音的主要职责。而在非华人对中国文化的需求以及中国文化“东学西渐”的传播方面,海外华语播音从理论到实践都有着极大的空缺。据资料显示,目前我们的海外电视频道不多,大致包括中央电视台、上海东方卫视、山东广播电视总台海外频道、东南国际、凤凰卫视等十几家中文电视媒体,而在海外有知名度、有影响力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更是凤毛麟角。也许,拓宽视野、勇于创新是我们应有的态度;主体“出席”、及时“发言”,是我们必须具备的力量展现。在节目的设置上可以多样化,不仅有汉语教学的常态形式,同时开辟更多更好的经典示范,或美文欣赏,或专题讲解,或展开互动;在文化的表现上坚持多元化,不仅有中华文化的多角度、多方位的呈现,坚守自己民族的立场、民族的性格,含有“东化”的明确指向,同时也在尊重差异、尊重他者、多元互动的基础上开展文化交流的平等对话。

具有文化影响力的主持人在民族文化上的坚守,是既保持民族文化特色,又博采世界文化之长的举措,在继承性与超越性的交织中,在民族性与世界性的统一中,必定会体现出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价值与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