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怪谈——日本动漫中的传统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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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妖怪文化在动漫作品中的体现(6)

《鬼太郎》中不仅有对孩子的劝诫,还有对家长们的奉劝。第五代《鬼太郎》第60集《工作吧,妖怪干劲十足》,就是对望子成龙的父母们的提醒。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往往会对孩子十分苛刻严厉。这种情况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中国都十分普遍。总是批评孩子的结果是使孩子们的自信心大受打击,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片中的鼠男弄到了一种“干劲十足药”卖给父母,孩子们服下之后就会发疯般地工作,十分努力,一直不肯休息。然而服过“干劲十足药”的人们,其实是被一种叫做“干劲十足”的妖怪附体了。这种妖怪能寄生在人的体内,让人一直不停地工作。而且,被他附体的人会被慢慢榨干身体里的养分,总有一天会形容枯槁地死去。

其实正如影片里所表现的那样,孩子们并不是天生不思进取,他们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然而在父母的呵斥之下,他们常常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现实生活中的家长们自然不会从鼠男手里买来“干劲十足药”,但是他们用的一些方法,比如逼迫着孩子们上各种各样强度很大的学习班,这难道不也是在慢慢榨干孩子身体里的养分吗?只不过水木茂的表现更加极端、更加形象化而已。“干劲十足”这种妖怪的产生,就是利用了父母对孩子过高的期望。两代人之间拥有真正的理解是很不容易的,没有良好的沟通和信任就根本无法建立。正是这种情况,才给这个妖怪提供了生存的前提。一直都想尽办法赚钱的鼠男这次大赚了一把,也证明了这种药是很有市场的。如果父母都能像水木茂笔下的父亲一样,认识到不该把自己的期望强加到孩子的身上,只要孩子快乐健康就算不成器也罢,那么也就不会有一幕幕因孩子压力过大而产生的悲剧了。轻松愉快的环境,对孩子们的成长才是最有利的。根据孩子的兴趣和能力让他们自然地成长,在他们迷茫的时候给予及时、必要的规劝和帮助,才能让他们拥有快乐而充实的人生。而快乐充实的人生不就是最成功的人生吗?

除了以上说的这些,《鬼太郎》中还有水木茂对日本人的戏谑和反思。有时他会借外国妖怪之口说:“实际上,我最讨厌日本妖怪了。又弱又自大,没有个强大有实力的。”这难道不是日本人在一些外国人眼中的样子吗?类似的戏谑和自嘲使《鬼太郎》显得活泼健康,并因此具有更为旺盛的生命力。

尽管《鬼太郎》取得的成功足以堪称不朽,但水木茂先生的成就却并不仅限于一部《鬼太郎》。他的一些别的漫画和根据漫画改编的电影在日本同样占据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妖怪大战争》就是其中的一部。

四、《妖怪大战争》

由角川映画公司出品、三池崇史(Miike Takashi)导演的《妖怪大战争》,是纪念公司创立60年的作品。这是一部根据水木茂先生的漫画改编的真人电影,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这部投资巨大、场面堪称壮观的电影中出场的妖怪大约有180种,并分成“在家里出现的”、“在町和村出现的”、“在山上和海里出现的”、“潜藏在山里的”以及“给世间带来灾祸的”等几大类,可谓是一次日本妖怪的集体大亮相。而且片中妖怪的造型没有用CG技术,全部由演员化装而成,因此看起来更具有蓬勃的生命感。从演员的阵容也可以看出这部影片的受关注程度。影片主角正男的扮演者神木隆之介虽然只有12岁,却已经凭着一部热播的电视剧《义经》在日本大红大紫,风头正健;另外一个主角大恶人加藤的扮演者是演技十分成熟的丰川悦司,他把加藤的残暴和变态表演得入木三分,以至于在电影上演之后被小观众们深恶痛绝。在《杀死比尔》、《百人斩少女2》中有出色表现的栗山千明也在片中饰演了角色,这无疑为影片增添了不少人气。而首映前举办的名为“世界妖怪会议”的宣传活动更是轰动一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本片导演三池崇史在此之前执导过《切肤之爱》、《搞鬼小筑》、《杀手阿一》、《牛头》等作品,不少影片中充斥着暴力、血腥与色情,场面既充满迷幻感又惊悚骇人,十分考验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但由于《妖怪大战争》是一部儿童片,那种“三池式”的血腥和冷酷收敛了不少,虽然片中有的妖怪形象丑陋龌龊,但整部影片看下来就能发现,他们其实都是内心善良、饱受折磨的弱势群体,反而某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类才真的是杀人不见血。

电影讲的是被人类用旧并抛弃的物品以及遭遇了不公待遇的怨灵们被唤醒之后,妖怪和人类世界发生的战乱。被人类丢弃的物品都怀有对人类的不满和怨恨,这种怨念凝聚起来就是冥界的“黄泉恨”,是一支极其强大的力量。想要与人类决战的加藤唤醒了“黄泉恨”,要利用这支力量摧毁人类的城市,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但是一些善良、弱小的妖怪不愿意被加藤利用,想要摆脱加藤的控制却又力不从心,便把“麒麟童子”正男当做他们的希望。

因父母离异而被送到乡下生活的正男,是在东京长大的孩子。他早已习惯了城市的生活方式,对妖怪的传说已经很陌生了。在很多电影中,被送到乡下的城市小孩刚开始的时候都会很不适应,无论是生活习惯上还是思想情感上,都要经历一些波折才能慢慢转变。中国台湾拍摄的动画片《魔法阿妈》也是如此,主人公豆豆虽然没有像正男那样承担起拯救整个城市的重任,却也需要与强大的邪恶妖怪对抗,把外婆和伙伴们从妖怪手中救出来。

胆小怕羞的正男在乡下的“麒麟庙会”上被选为麒麟童子,还得到了一份红豆饭。按规矩,他必须要到天狗山里取宝剑。同学们的嘲笑使他暂时抛开了胆怯,然而在进山的途中却还是被吓得仓皇逃跑。然而这次不成功的进山经历并非毫无意义,在回来的路上,正男遇到了一只叫“拌腿猫”(すねこすり)的动物并把它带回了家。

为了弄清“拌腿猫”的来历,正男来到了水木茂纪念馆。电影的这一部分是在水木茂纪念馆实景拍摄的。正男在参观了水木茂纪念馆、看了许许多多妖怪的资料之后,知道了自己遇到的“拌腿猫”是一种妖怪。这个细节极有可能是真实的:在日本,确实有许多人是通过水木茂才对妖怪有了了解。正男在乡下与妖怪文化相遇并一点一点了解了这种传统文化,闯入了一个先前全然陌生的世界中,担当起前所未有的重任。

正男本来很胆小,但他却是那种听从内心的感情和道义召唤的人。所以尽管他怕得要死,还是会闯进深山救爷爷,深入虎穴救自己的朋友拌腿猫。为了考验他,天狗把正男诱到了山里。在山里,正男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妖怪。河童、轱辘首、片轮车、猫妖、目目连、天狗、雪女……他们各展其能,把正男吓得够呛。但在最初的惊吓之后,正男发现妖怪们其实也只是“徒有其表”,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恐怖凶残。妖怪们其实能做什么大不了的恶呢?他们不得已才变成妖怪,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会对人类有实质性的影响。轱辘首说:“我这长脖子也就吓吓人,没什么用的。”雪女除了在冬季以外根本无法施展法力,小豆洗只会拾豆子,撒沙婆婆也只是朝人撒撒沙子而已。而在人类发明的高科技面前,妖怪们根本无所适从,毫无办法。与血肉之躯的妖怪相比,机器远为冰冷可怕,毫无感情,不知疲惫。况且正如影片所言,对现代的东京人来说,最大的恐慌已经不再是妖怪,而是断水断电。

很多妖怪都不想伤害人类,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地。况且还有许多美丽善良的妖怪,给人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有些人正是因为小时候见到过漂亮的河姬,长大后仍对妖怪念念不忘。河童说:“我们妖怪比你们人类善良多了。”大多数妖怪虽然饱受屈辱和折磨,但面对人类的虐待,他们仍然选择了隐忍和宽恕。那些不愿被加藤控制的妖怪说:“万事争纷要有限度,战争不好,只会饿肚皮。”这样的初衷,与面对战争的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河姬说:“复仇是人类的本性,我可不想学他们。我要救人类,我要爱人类。”怀着这种信念的妖怪有什么可怕之处?恐怕在人类当中有这样心胸的人也为数不多吧!只有仇恨和苦恼,才是变成坏妖怪的诱因。这部电影并不避讳妖怪世界中的阴暗面,加藤就是邪恶和丑陋的化身。他以前是人,是被后来的人们遗忘和抛弃的日本的先住民。被抛弃变成了仇恨的化身,想要摧毁人类居住的城市,夺回自己原有的地位。丢弃过去的人是无知的,忘掉过去的人不会拥有未来。正是在这种理念的引导下,水木茂等人才从被现代人淡忘的妖怪文化中提取传统中的可贵之处,掀起妖怪文化复兴的热潮。

《妖怪大战争》虽然批判了人类的愚行和妄自尊大,却并没有放弃对人类的信心。虽然人类倚仗高科技有恃无恐,犯下了一些不可挽回的错,但在人类中间始终有像正男那样正义善良的人。然而人类的记性并不好,好了伤疤忘了疼更是常事。在影片结尾,正男漫不经心地扔垃圾、拌腿猫徒劳地呼唤还有加藤的重新降临,都是往事重演的预示。

能够拯救人类的,最终只能是人类自己。

五、“水木之路”与“妖怪都市”——水木茂纪念馆

在水木茂先生的出生地日本鸟取县境港市,有一条专为水木茂而铺设的“水木之路”。不仅如此,就连境港市也有“妖怪都市”之称。此处不仅是吸引众多游客的旅游景点,也是专门展现水木茂大师卓越成绩的舞台。水木茂先生影响之大、受欢迎程度之深由此可见一斑。据说在水木茂出生之前,境港市周围的人们就以谈妖说怪为乐,也许正是这样的氛围催生了一代妖怪学大师。如今,这里的人们甚至有了“妖怪市民”之称,还制定有《妖怪市民宪章》,就连当地的派出所也被命名为“鬼太郎派出所”!这座城市的主要经济支柱之一,就是由妖怪衍生出来的周边产品:书籍、纪念品、玩具等甚为畅销,然而最大的收益还是来自“水木之路”。在这条通往纪念馆的路上,妖怪们的铜像、浮雕就已陆续出现,很多地方还贴着印有妖怪模样的瓷砖。不知是为了遵从传统还是为了增添气氛,在路上还可以见到传统的神社,为了方便游客们的参观,这些神社还准备了可以一路抵达纪念馆的妖怪人力车。

在这条长达800米的“水木之路”上塑有100多座妖怪铜像(塑像的数目仍在增加中),所有的妖怪铜像都有编号以及详尽的相关介绍资料,而且每个妖怪所在的地段都有一些商铺,经营着与这个妖怪有关的产品。比如在“豆腐小僧”的铜像旁开了专门卖各种豆腐的小吃店,既让人觉得有趣又能一饱口福。街上的布局也很有特点,路边的电线杆、路灯、标语、广告牌等都别出心裁地以妖怪的卡通造型来设计,路面上的瓷砖和井盖上也有很多妖怪的漫画形象。“水木之路”上的有些路段,地方特色十分浓郁,活灵活现地还原了妖怪诞生地的景象。一些到过境港市的游人说,在这里,似乎整个城市都是在为“水木之路”而设计,水木茂和鬼太郎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比如说市内的邮箱几乎都有鬼太郎和一反木棉的身影,像是专为人们送信的邮差;街上的电话亭也是“鬼太郎之家”的造型。市内设立的“境港鬼太郎交流馆”,是专为初到此地的游客进行观光指南和介绍的场所。这里不仅提供镜港市的交通和食宿信息,更重要的工作是介绍水木茂大师和他笔下的妖怪们。

“水木之路”上都有哪些妖怪呢?在此,不妨把其中的一部分向大家介绍一下[16]:

1河童三平2高女3骷髅妖

4大肉怪5百百爷6死神

7雷兽8光头大将9狐犬河童

10舔舌妖11田神12裂口女

13青女房14草鞋怪15豆腐小僧

16大头狸怪17山妖18躲雨猫

19落头怪20锻铁妻21轮入道

22敲敲妖23貘24濡女

25古木妖26山童27剪网妖

28浪小僧29川赤子30提灯小僧

31见越入道32撒沙婆33百目

34小豆洗35轱辘首36铁鼠

37泥田坊38子泣爷39河童

40袖引小僧41猫娘42涂壁

43屋鸣44朱盆45海女房

46鬼太郎和眼球老爹47牛鬼48鼠男(卧)

49川猿50山役51白布妖

52红面妖53足长手长54川獭

55毛羽毛现56海坊主57木叶天狗

58雨降小僧59鬼太郎60鬼太郎木屐

61眼球老爹62鳖之魂63齿黑

64剪发65一反木绵66鼠男

67喧声魂68盗油鬼69过冬河童

70豆狸71天井妖72婴儿鬼太郎和眼球老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