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茶”是有名的禅宗公案,而珠光在这里喝的无心之茶也禅味深刻。所谓“无心之茶”是清凉之茶、平和之茶,用珠光的话说,无心之茶因为不执著于物,因此能包罗万象。
禅宗大师告诉世人,住即不住,不住即住。无所住,即是住。所以人的修养到这个境界,就是所谓如来,心如明镜,此心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主观,没有成见。事情一来,镜子就反映出来;事情一过,今天的喜怒哀乐,过去了便不再停留于心。
佛家认为,要学佛的人,就要离一切相,“应生无所住心”,要随时观察自己,观心,要使此心无所住。如果心心念念住在某一种东西上,或住在某一种习气上,始终不能解脱,已经是走入魔道了。因此,一个修佛的人,必须学会不执著,不将自己的心执著于任何观念和习气上。
修佛如此,做人也一样,把一切放开,心如明镜,物来则应,物去则灭,这才是修禅的正路。
有一天,怀海禅师陪马祖散步,听到野鸭的叫声,马祖问:“是什么声音?”
“野鸭的叫声。”
过了好久,马祖又问:“刚才的声音哪里去了?”
怀海答:“飞过去了。”
马祖回过头来,用力拧着怀海的鼻子,怀海痛得大叫起来。
马祖道:“再说飞过去!”
怀海一听,立即醒悟,却回到侍者宿舍里痛哭起来。
同舍问:“你想父母了吗?”
怀海答:“不是。”
又问:“被人家骂了吗?”
“也不是。”
“那你哭什么?”
怀海说:“我的鼻子被马祖大师拧痛了,痛得不行。”
同舍问:“有什么机缘不契合吗?”
怀海说:“你去问和尚去吧。”
同舍于是去问马祖大师:“怀海侍者有什么机缘不契合?他在宿舍里哭,请和尚对我说说。”
大师说:“他已经悟了,你自己去问他。”
同舍回到宿舍后,说:“和尚说你悟了,叫我来问你。”
怀海哈哈大笑。
同舍问:“刚才哭,现在为什么却笑?”
怀海说:“刚才哭,现在笑。”
同舍更迷惑不解。
怀海在马祖的教导下,忏悔反省之后开悟,喜极而泣,泣极而喜。
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刚才哭,现在笑;一切看似有,一切又看似无,这种似有实无、色即是空的境界,玄妙而不可言说。
世间之法都是如此,既顺其自然,又存在悖谬。比如快乐不是大笑不止,恰恰相反,快乐到极点的时候是热泪盈眶。当人性自然的清净面即所谓本性、本来面目呈现的时候,会有无比的欢喜,但是找不到欢喜的痕迹,反而会很自然地哭起来。这种哭泣并非伤心,而是自然的天性的流露。
在这个时刻,人脱去了身上所有的伪装和雕饰,以一颗最简单的初心面对世界,面对自我。可是,人在世俗社会中熏染得越久,就会越来越世故,这种天性流露的片刻也会变得越来越稀少,心灵的泉水也会接近干涸。因此,那些能够保持自己自然天性的人往往会拥有别人想象不到的幸福。
情财名,没什么不能放
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要用朋友之情谊或亲人之爱去换;再珍惜的宝物,都要适时放手;再痴迷,也要有节制。
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最难做到的是放下,自己喜爱的固然放不下,自己不喜爱的也放不下。因此,爱憎之念常常占着我们的心房,哪里还有快乐存在的地方?
情能否放得下?人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一个“情”字。陷入感情纠葛的人,往往会失去理智。若能在情方面放得下,可称得上是理智的“放”。
财能否放得下?李白在《将进酒》诗中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如能在财这方面放得下,那可称得上是非常潇洒的“放”。
名能否放得下?高智商的人,患心理障碍的概率相对较高。原因在于他们一般都喜欢争强好胜,对名看得较重,有的甚至爱名如命,累得死去活来。倘若能对名放得下,就可称得上是超脱的“放”。
忧愁能否放得下?现实生活中令人忧愁的事实在太多了,就像宋朝女词人李清照所说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果能对忧愁放得下,那就可称得上是幸福的“放”。
懂得放下的人是智慧的,理智的“放”、潇洒的“放”、超脱的“放”、幸福的“放”,无论哪一种,都会让人获得自在。很多人总是抱怨自己很累,身体累,心也累,那是因为他们执著和痴迷的东西太多,放下哪个都舍不得,而背负得多,自然就会身心疲累。
明云禅师曾在终南山中修行达三十年之久,他平静淡泊,兴趣高雅,不但喜欢参禅悟道,而且喜爱花草树木,尤其喜爱兰花。寺中前庭后院栽满了各种各样的兰花,这些兰花来自四面八方,全是老禅师年复一年地积聚所得。他茶余饭后、讲经说法之余,都忘不了去看一看他那心爱的兰花。大家都说,兰花就是明云禅师的命根子。
这天明云禅师有事要下山去,临行前当然忘不了嘱托弟子照看他的兰花。弟子也乐得其事,上午一盆一盆地认认真真浇水,等到最后轮到那盆兰花中的珍品——君子兰了,弟子更加小心翼翼了,这可是师父的最爱啊!他也许浇了一上午有些累了,越是小心翼翼,手就越不听使唤,水壶滑下来砸在了花盆上,连花盆架也砸倒了,整盆兰花都摔在了地上。这回可把弟子给吓坏了,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想:师父回来看到这番景象,肯定会大发雷霆!他越想越害怕。
下午明云禅师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后非但一点儿不生气,反而平心静气地安慰弟子道:“我之所以栽种兰花,为的是修身养性,并且也为了美化寺院环境,并不是为了生气才种的啊!世间之事一切都是无常的,不要执著于心爱的事物而难以割舍,那不是修禅者的禀性!”
弟子听了师父的一番话才放下心来,对师父的言行敬佩不已,从此更加认真修行。
拥有时爱惜,失去时便洒脱放手。对心爱之物不执著,即使心有不舍,也决不为此生怒生恨。明云禅师的修养可谓非常深厚。
人一生难免有痴迷之物或痴迷之事,痴迷本身没错,然而,倘若为了一己之私的迷恋妨害他人,或者因此失去生命中更宝贵的东西,那就得不偿失了。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要用朋友之情谊或亲人之爱去换;再珍惜的宝物,都要适时放手;再痴迷,也要有节制。否则,我们只会被这种喜爱之情缚住心灵,最终在失去珍爱之物的同时也失去身边的一切。放下痴迷,我们才不会随得失而忽喜忽悲,才能得到自在的快乐。
当舍则舍,卸下包袱再赶路
生命之舟需要轻载,生活需要回归简单。
暴雨刚过,路上一片泥泞。一个老太婆到寺庙进香,一不小心跌进了泥坑,浑身沾满了黄泥,香火钱也掉进了泥里。她不起身,只是在泥里捞个不停。一向慈悲的富人刚好坐轿从此经过,看见了这一情景,想去扶她,又怕弄脏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于是便让下人去把老太太从泥潭里扶出来,还送了一些香火钱给她。老太太十分感激,连忙道谢。
一个僧人看到老太太满身污泥,连忙避开,说道:“佛门圣地,岂能玷污?还是把这一身污泥弄干净了再来吧!”
瑞新禅师看到这一幕,径直走到老太太身边,扶她走进大殿,笑着对那个僧人说:“旷大劫来无处所,若论生灭尽成非。肉身本是无常的飞灰,从无始来,向无始去,生灭都是空幻一场。”
僧人听他这样说便问道:“周遍十方心,不在一切处。难道连成佛的心都不存在吗?”
瑞新禅师指指远处的富人,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不能舍、不能破,还在泥里转!”
那个僧人听了禅师的话,顿时感到无比惭愧,垂下了目光。
故事中的富人,舍不得一身皮囊,身价百万又如何?而僧人舍不得自己的一身衣裳,以佛门清净地做借口,何来出家乃至成佛?名利富贵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对其执著不忘,实在不应该。
生命的高贵应是能取能舍、当取则取、当舍则舍、善取善舍的那份安然。很多时候,人们向往取得,并且认为多多益善,然而,“取”的前提必定是先“舍”,只有“舍”,才能“得”。 成功的人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应该去坚持,而什么又该舍弃。
人生的目的不是面面俱到,不是多多益善,而是把已经得到的东西好好地运用。人生跟宝剑一样,剑刃越薄越好,重量越轻越好。如果带着过多的包袱上路,注定举步维艰,只有卸下身上的包袱才可能走得更快。我们总是让生命承载太多的负荷,这个舍不得丢掉,那个舍不得丢掉,最终被压弯腰的是我们自己。
有一则寓言说,有只狐狸被猎人用套夹夹住了一只爪子,它毫不迟疑地咬断了那条小腿,然后逃命。放弃一条腿而保全一条性命,这是狐狸的哲学。
人生亦应如此,在生活强迫我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前,主动放弃局部利益而保全整体利益是最明智的选择。智者曰:“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趋利避害,这也正是放弃的实质。放弃是为了更好地拥有。放弃是一种超脱,一种气度,更是一种升华,一种境界。
放弃实权虚名,放弃人事纷争,放弃变了味的友谊,放弃失败的爱情,放弃破裂的婚姻,放弃不适合自己的职业,放弃没有意义的交际应酬,放弃坏的情绪,放弃偏见、恶习,放弃不必要的忙碌、压力……生命之舟需要轻载,生活需要回归简单。
有时候我们觉得空虚、疲倦和不快乐,我们并不满足。在这些日子,即使我们努力去接触其他人和社会,也不会成功。越是努力,越是失败。这时候,我们应该停止接触外界,回来接触自己,独处一些时间。我们回归自己,觉察呼吸,修习接触我们内在,我们周围正发生的事,觉察它们,和它们共处,对它们微笑。我们可以修习在正念中行禅、坐禅、洗衣、拖地板、沏茶、清洁卫生间,我们将能够回复内心的富足。
——一行禅师
能够“以退为进”则是不争,懂得“以无为有”则是富足。
——海涛法师
在无知、贪婪心的驱使下,把心思、精力与钱财浪费在表面的虚荣上,到头来自己不但没有获得多少实际的利益,反而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习惯性浪费的坏毛病,不仅给自己和家人造成不必要的经济负担,而且大量消耗社会宝贵的资源,是一种彻底的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值得人们去反思。我深信:就地球现有的资源而言,完全可以满足人类的基本需求,然而却永远无法满足人心的贪婪、人性的虚荣与习惯性的浪费。
——净因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