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北京叫卖艺术一个不可弥补的损失……
中石先生情暖人心
“粉墨留痕”是着名书法家、教育家欧阳中石先生为我在首都博物馆举办的节目单展题写的主展名,四个灵动、饱满、劲健、富有内涵和意趣的大字,大大提升了展览的品位,大大为展览增添了光彩。
1983年,中石先生从一七一中到首师大工作,我从蓝中到一七一中工作,一位出门,一位进门,按照中石先生的慨言,我们二人是“失之交臂”。
先生是位大才子,是位饱学的大家。我敬慕先生,为错过日可受教的机会深感遗憾。
办展前后多次到先生家,每次都受到先生的真诚、热情的接待,让我从心里感到暖暖的。
当先生得知我办节目单展时,点着头说:“你这么喜欢戏,六十多年,不容易。”我提出敬请先生题写展名时,他欣然拿起手头的墨水笔,似有所待地问:“说吧,什么字?”我说:“粉墨留痕。”先生又似有所想,然后夸赞地说:“好,展名起得好!”之后问我什么时候要,我还能说什么呢,说:“您什么时候写好,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要知道,先生那几天右手正患腱鞘炎,很少动笔;我求字那天,又赶上先生本当休息的中午。先生如此待我,我能不感动吗?我能不感到心里暖暖的吗?
也许是投缘,我每次去先生家拜访,他对我几乎是无所不聊:聊他正在带研究生做语文教学的改革的研究课题,聊对一七一中的“老人”的惦念和旧事的回忆,聊自我评价和着述情况,聊京剧的珍闻逸事,聊古代拓片的鉴赏,聊对汴绣《清明上河图》的看法……看似有意无意地闲聊,但聊中见情、聊中有识,聊中见思想、聊中有质量,每次我都颇长见识、受启发、获感悟。
一次,又聊到他喜欢的话题——京剧。他说到张伯驹先生,说到奚门师弟王铁成先生,说到结集成书,说到粉墨登场,说到兴奋处,他竟站起身来,引我到里面书架上的剧照镜框前,一一向我介绍哪位名家捧他、演的什么戏、演戏时主要情景,等等;介绍中有几分感激、又有几分眷恋,甚有几分得意。更到兴奋时,他索性到内室取出一本他的新着《京剧艺术漫谭》送我,而且低声说:“别人他们不知道,他们都没给。”因先生的着述我都已经拜读,但这是先生亲送的,意义不同寻常,所以,连声谢着,高兴地收下了——我也怕“他们”知道。
什么是正能量?一位86岁高龄的老人,本当颐养天年了,但不辞辛劳,依然在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光照大地,情暖人间,这岂不是可贵的正能量!
欧阳中石先生可叹、可赞、可敬!
愿欧阳中石先生健康长寿!
陈铎、希珧夫妇都是热心人
陈铎同志是我大学同学周希珧的爱人,且按照他的说法,我们俩是“同党”——都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的会员。因彼此多有接触,我们算是“脸熟级”的朋友。因要写他1956年参演话剧《西出阳关》的说明,我给他们去了电话以求帮助。这一下子把他带到对五十多年前生活的回忆之中,他兴致勃勃地说着、深情地回忆着:从当时他干什么工作、当年广播剧团上演的剧目,到在全国巡演时广受欢迎的情形;从观众惊喜于他们生活中和舞台上角色转换的差异,到依稀还忆得起来的当时演出的细节和花絮……话题一展开,足足聊了二十多分钟,带有《话说长江》解说韵味的声音,让我从话筒那端独享了二十多分钟。他如此详细的介绍,让我有了第一手资料,为我写好说明帮了大忙。为使展品更有吸引力,他和希珧多次给他的工作室去电话,让他们费心为我提供几张当年的剧照。之后,工作室同志辗转着从五十多年前的杂志上翻拍了三张剧照,且很快传了过来。要知道,此时他们正为在世纪坛即将举办的“陈铎摄影展”做着紧张的准备工作。在事情这么多、时间这么紧的情况下,还给了我这么多实实在在的帮助——陈铎和希珧都是热心的人啊。
陈铎摄影展的开展式,他们邀我参加了,待我在首博举办节目单展览请他们参加开展式时,不巧,他们因有要事而远飞美国了。真遗憾!
道具大师丁里先生印象
舞台上金雅琴女士穿的黑色长筒丝袜竟是“画”上去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喷吐着生动火焰的火炬竟是“做”出来的,话剧《丹心谱》中薄皮大馅的饺子竟是用帆布和“锯末丸”“包”出来的……无数舞台上类似这样以假乱真的道具都出自北京人艺道具大师丁里先生之手;这些道具为演出护了航,增了彩。
认识丁里先生是2013年初北京人艺举办的节目单展的开展式上。丁先生虽已87岁高龄,但身体硬朗、声音洪亮,说起话来一口地道的京腔,听来起十分亲切。
说说对丁老的印象吧。
丁老是位十分热心的人。在开展式上,丁老见我对人艺的各种道具感兴趣时,向我讲述不少当年道具组成员开动脑筋,“少花钱多办事”节俭制道具、出色地保证演出的动人往事,让我大开眼界。不仅如此,丁老回到家里,先后两次给我寄来又是信、又是宣传资料、又是光盘,还在电话中做了好多“补充”。读后、听后、看后,除大长见识外,丁老的热心更是让我感动不已。
丁老是位十分认真和细心的人。在开展式上我们互留联系便条时,丁老特意在电话号码旁注明“晚7点以后来电”,这是担心我其他时间去电联系不到先生才写上去的,其认真细心可见。再看:丁老的两封来信的信封封口处和开口处一律都用透明胶纸走了一遍,结结实实,万无一失;内装的信,行文中充满谦逊,言简意赅、字体遒劲;各种报刊宣传丁老的文章,是一一特意复印的,又按发表的时间顺序依次叠放整齐;北京电视台采录的光盘单装在用硬纸板折成的口袋中,口袋又用胶纸粘得结结实实……我在小心地打开信封、拜读来信、展读那一篇篇文章时,想这位可敬的耄耋老人为这两信是如此认真、如此细心,为这两封信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气力、用去了多少时间啊!我从中体会到老人的善良、真诚利他,体会到老人的自尊和尊人!
我在推想:正因为丁老热爱话剧事业,对人热心赤诚,处事认真细心,加之善动脑筋,才在道具工作上取得了大师级的成绩,为人艺舞台大增光彩!
任何舞台表演,不仅靠编者、导演、演员,而且还要靠服装、道具、舞美、灯光、效果等等这些幕后英雄共同来完成的。但是,出名的往往是导演和编者,光鲜露脸的往往是演员,而幕后英雄往往被忽视。这是多么不公平!
我以为,人艺的老一代幕后英雄中藏龙卧虎,他们经验丰富、各怀特长,是人艺一笔失而难得的宝贵财富。真希望人艺领导在关注老一代表演艺术家的同时,分些目光和精力,关注一下这些老一代的幕后英雄,多关心一下他们晚年的生活,帮助他们留下宝贵的工作经验,我想,这是他们的幸事,也是人艺的幸事。我深信,他们和我一样,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并非多余的话:丁老原姓曹,在风华正茂时与两位进步的热血青年共同奔赴解放区,为过国民党封锁线安全起见,三人用“盲人指报”法来取假名,谁知指来指去指到一个“肉”字;因当时物价飞涨,人们缺肉少食,由“肉”字想到“肉丁”,但“肉”字不宜成姓名,于是弃“肉”留“丁”。后其中曹、李两人打赌,赢者用“丁”字、输者用“丁”姓。结果姓李的青年赢了叫“李丁”,曹姓青年输了叫“丁里”。多少年后,李丁成了家喻户晓的表演艺术家,丁里成了响当当的道具大师。(此事据方子春、宋苗合着的《谁在舞台中央》中《道具大师丁里先生》一文)
听田津生先生电话里表演口技
田津生先生和我因都是“叫卖真人”张振元先生的朋友而相识。上世纪60年代,他和李金斗、王谦祥、李增瑞、王文友等都是北京曲艺团相声学员班同学,后拜曲艺名家汤金橙(成)为师。汤先生是上世纪30年代蜚声京华的“笑林五杰”之一,解放后,我在天桥和前门小剧场看过他的表演。他表演的口技有仿学,有情节、有“包袱”,说中有学,学中有逗,听后让你兴味盎然、赞不绝口,我称之为“相声口技”。
一次,在电话中,我和田先生共忆起这些往事,并向他请教关于口技表演的知识。他热情地告诉我,口技分“曲艺口技”和“杂技口技”两种,在表演技术上又分“有门子”和“无门子”两法——“门子”即表演时口含的哨、树叶、羊肠一类的东西。汤先生和他都不用“门子”,全凭自己天生的一副嗓子表演,因此难度更大。为让我更好地理解,也是说到了兴处,他索性来了个“现场表演”。说来就来,他先学了拍打飞蚊、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鸭子戏水、双猫掐架声,后又学了颇有生趣的羊的咩咩叫、牛的哞哞叫、狗的汪汪叫声,最精彩的是他把儿歌及婴儿啼哭声、救火声、狼嗥声编排在一个有动人的情节的小故事之内,然后做说、学、逗、唱各种表演,中间恰当地穿插逼真的口技、形象的表演、逗人的“包袱”,整个表演惟妙惟肖、生动有趣、引人入胜,表现出十分高超的水平,让人感到田先生既得汤师的真传,又有自己独特的艺术创新。
“口技”是侯宝林先生认为摞地相声艺人当会的十二种技艺之一。现在不用说专业相声演员会口技的已极少,就是专事口技表演的演员也是凤毛麟角了。从这个角度上说,重视协助田先生做口技艺术的整理工作、帮助他培养口技艺术的接班人,是何等重要、又是何等迫在眉睫的事。
看“大戏节”演出拾零
若从2001年初现雏形算起,到2013年,中国大学生戏剧节(简称“大戏节”)已经举办了14届,在以交道口剧场群为主要演出场所的那几届,我看的戏比较多。现在回忆起中间的零零碎碎,还挺有个意思:
一、我的“五最”。
作为“大戏节”的观众,我是年龄最长的(近70岁);我是询问何时“开票”最多的老人(每天去电五六次);我是到票务处现场取票最早的老人(票务同志如是说);作为非大学生观众,我是每届看的场次最多的老人(七场至十几场);我是参加“演后谈”且发言最多的老人(看罢演出后必参加)。
我说过,每届中国大学生戏剧节举办时,大学生过节,我这个老头子也跟着过节。看到上面的“五最”,对我的“过节说”同意否?
二、“青春伴我行”。
每次看演出时,只见剧场里、北兵马司和东棉花胡同里,几乎都是年轻的大学生;特别是去剧场往返的路上,穿着“时尚”的大学生们两个一伙三个一群,说啊、笑啊、闹啊,年轻人散发出的那份阳光、那份活力、那份纯情,使我仿佛又回到校园、又生活在可爱的学生之中。每当这时,我特意放缓脚步,慢慢地享受着“青春伴我行”……
三、购票时的意外收获。
在到东棉花胡同的中央戏剧学院买票时,因路不熟,误进了一座楼,但让我高兴的是“误中有得”:皆因我见到楼道两侧墙上都展列着毕业于中戏的演艺明星的照片。我以“先睹为快”的心情把照片匆匆看了一遍后,买完票,又特意到这里再看上了一遍。这遍我一张一张地看了个仔细,还边看边念说明边录了音——因放暑假,楼道只有我一个人。
出了这座楼,我还发现在中戏大院的南侧居然还有个小书店。店的面积不大,但书架上下放的都是我喜欢的关于戏剧的好书。我翻看了多页后,还想好好浏览一番,因店内只有我一位读者,还是“外单位的”,又临近下班时间,怕招人“烦”,于是就知趣地“撤”出书店,想以后开学再来。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也没去成,不知道这个小书店现在还有没有了?
这两件小事,对别人可能是无所谓,但对我,都是此次买票时的意外的收获。
CCTV“京少赛”评委略显逊色
看2013年8月举行的CCTV首届少儿京剧电视大赛,是一件让人兴奋和饶有趣味的事。因为比赛的是京剧,满台又是稚气未脱聪慧活泼的小孩子们,所以,他们“赛”成什么样,我都从心里头喜欢。何况,他们中还有一大批有天赋有发展前途的好苗子呢。
坦率地说,和满台生辉的孩子们高水平的表演相比,我们的有些专业评委们的表现显得相形见绌,略有逊色:一是有几位初赛评委或有些尖刻或过于随意,缺乏必要的专业评点水平,让人感到或有失公允或一脸茫然。看到这些,我只能对孩子们更生几分怜爱,对大赛发出几声叹惜。二是大部分决赛评委虽比初赛评委有些进步,但未能紧紧扣住“少儿京剧”这一独有的特点进行点评,切入角度和评点语言过于成人化。这样的评点,很难对少儿京剧起到“助推器”的作用。三是不少评委表述语言有些啰唆重复,语意笼统、模糊,对少儿们的表演缺乏独具慧眼般的语言鼓励和一语中的之指瑕,更不用说出现隽永之语和闪光之处了。在我看来,评委们的表现,并未为大赛添彩。
此外,有两位主持人的语言有些冗长、即兴发挥时用词多有不当之处;小演员出场环节安排欠妥,也都让孩子们的表演与大赛的精彩程度打了些折扣。
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次“京少赛”还是很成功的。和广大观众感受一样,孩子们的表演让人惊令人喜,我是非常喜欢看的,甚至有时看得心花怒放、难以自持。最主要的原因是孩子们表演的是咱们的国粹京剧,这要比小小年纪去跳“国标”、蹦“拉丁”、唱“忐忑”、学“骑马”、仿“杰克”、甩“大葱”看起来要舒服得多、愉悦得多、心里顺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