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下车,到站了。”一个声音催促地叫着唐顺,还来不及回应,一只手又往他背上拍打了过来。原来是章程,见他提着行李,站在一旁的车门边,其他人站在他身后,几个女生捂着嘴嘻嘻地看着他笑。他怪不好意思地一下站了起来,险些撞到旁边站着人正低头的脑袋,所幸对方反应快,但还是受了惊吓,忍不住抱怨了一声。唐顺的动作显然有些突兀,又惹得三个姑娘嘻笑不止。
正好车停靠站,“好了好了,下车了”唐顺对姑娘们拖长了声音,怪不好意思地笑着劝止才恢复状态。
六个人站在公交车停靠站,周边一片荒芜,只有一位老妇人架着锅煎着圆个个的鸡蛋。施羽在给房东打电话,几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站在老妇人前人手一串地吃着香喷喷的毛鸡蛋。可能太香了,黎晓和苏玉菲把施羽扔在站台也围了过来。
“姑娘,来串鸡蛋吧。”老妇人笑着对她们说。
她们看着鸡蛋,觉得来历不明,摇着头拒绝。唐顺拿着一串露出成型******腿的鸡蛋在两个女生面前一晃,学着老妇人的话逗乐地说:“吃吧,这个美容养颜。”她们一看成型小鸡的腿上还长着毛,吓得赶紧跑开了。只剩下老妇人和男生们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走了——”正与老妇人聊着天,姑娘们在站台向他们挥手叫喊,男生们赶紧跑过去,一个陌生中年妇女与三个女生站在一起目视他们走来,操着语音圆溜的北京话一边示意跟她走,一边笑着说:
“毛鸡蛋好吃吗?”
三个男生笑笑,有说还行的,也有说好吃的,总之有些见了陌生人的腼腆。他们知道这是房东,就带上行李跟她往马路对面的小道上走去。
“小伙子都长得挺好的”房东不断地跟姑娘们说着话,有说有笑,给这些南方的年轻人“很会说很会道”的感觉。仅几分钟穿过小道,进入村庄的时间,房东已经知道他们的年龄,来历,身份,面对一帮刚出门的孩子,房东表现得很热情,像一个老师,要教会他们很多东西似的。
虽说刚才停步的公交站台很冷清,跟房东沿着小道一直往里走一百米后,他们却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热闹的村庄。
这个村庄的房屋大多只有二层,少有三层的,村中有一条主道,主道边有各式简易门面,有超市,菜市,馒头店,理发店,甚至公共澡堂等等,主道并不干净,到处都是垃圾,头上的电线也杂乱地穿过每栋房屋。由主道向两边延伸的是一条条小巷子,都能容得下三轮车穿过。
“咱们村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房东带着他们走在主道上,习惯而专业地介绍着。从公共厕所,公共澡堂,还有公交车能到的地方都一一介绍了个遍。其实,因为她说得太快,又加上大家都没有适应北京口音,所以谁也没听太明白,只觉得说了很多。又以为即便没有听清楚,以后也自然会知道的,就没有太在意地跟着房东穿过小巷子来到一栋二层小楼。
这栋楼的第一层是房东家三口人住的,二楼才是租户的房间,从屋外焊接的铁梯可以爬上去,二楼与一楼面积相等,但二楼有八间房,包括七间租房和一间厨房,公共浴室在一楼,入住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没有卫生间,只能用村里的公共厕所。此前没有过这种经历,觉得影响不大,都没有抱怨。
他们六人共租了三间房,唐顺和章程一间,施羽和苏玉菲一间,鲁木和黎晓这对情侣住一间。房间的面积都一样,只有12平米,能放下一张双人床,以及一些行李。比起学校里的宿舍,两人间对他们来说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他们收拾好房间后都高兴地聚集在施羽的房间里,把火车上没吃完的零食放矮桌上,围坐在地上一起聊天。说起这两天的旅程,他们的声音在邻居耳朵里是充满活力和热情的,他们不时高亢,不时低语,又不时哄笑,话里充满了稚气。
这是他们离开家乡,流落异乡生存的第一天,他们决定晚饭好好庆祝,商定好以后,六人四散开来,有买锅的,买米的,买菜,做饭的,忙乎到晚上八点,最后又聚集在施羽的房间,男生们喝啤酒,女生们吃饭,他们的到来为这栋二层小楼增添了不少活力,而对于整个村庄而言却又如满天的一点星光。
这个村庄位于城乡结合部,距离林立的高楼只有一两公里,乘坐公交车不到10分钟就能出入繁华的写字楼和大型商场。对于刚毕业年轻人来说,这里已经再好不过了。正是因为这里生活和工作都很方便,所以来这一带居住的人也很多。
正值傍晚下班时间,村口的公交车站台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年轻人,有三两一起的,也有独个的,他们穿过小道,进入村庄,然后买了菜回家做饭,这已经是每天的生活流程,就如每天早上洗漱完毕,然后吃着早餐去公交车站一样必不可少。刚毕业的年轻人就如新生的婴儿,他们不知道会迎来什么,也不知道会怎么走下去,只知道他们需要一份美好的工作,然后成就美好的未来。这是他们所追求的,也是世人所追求的,而美好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