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经典名作鉴赏系列:现代散文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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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最后一次的讲演

闻一多

———在云大至公堂李公朴夫人报告

李先生死难经过大会上的讲演

这几天,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污,最无耻的事情!李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用嘴,写出了说出了千万人民心中压着的话,大家有笔有嘴有理由讲啊,为什么要打,要杀,而且偷偷摸摸的杀!

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暗杀了人,还要诬蔑人,说什么“桃色案件”,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无耻啊!无耻啊!这是某集团的无耻,是李先生的光荣;李先生在昆明被暗杀,是李先生的光荣,也是昆明人的光荣!

去年“一二·一”昆明的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遭受屠杀,现在李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也遭遇了反动派的暗杀,这是昆明无限的光荣!

反动派暗杀李先生的消息传出后,大家听了都摇头,这些无耻的东西,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他们的心是怎样长的,其实也很简单他们这样疯狂害怕,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呵!在恐怖呵!特务们,你们想想,你们还有几天,真理是一定胜利的。反动派的无耻,就是李先生的光荣。反动派的末日,就是我们的光明!

现在,有人要打内战,只是利用美苏的矛盾,但是美苏不一定打呀!现在四外长会议,已经圆满闭幕了。美苏间不是没有矛盾,但是可以妥协,事情是曲折的,不是直线的,我们的新闻被封锁着,本知道英美的开明舆论如何抬头,但是事实的反映,我们可以看出:

第一,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也是教育家,他生长在中国,受的美国教育。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美学生一样,从前在北平时也常见面,他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美国才有这改变。

其次,反动派干得太不像样了,在四外长会议上不要中国做二十一国和平会议的召集人,这说明人民的忍耐有限度,国际的忍耐也是有限度。

李先生赔上了一条性命,我们要换来一个代价,“一二·一”四烈士倒下了,年青的战士们的血,换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开会,李先生倒下了,也要换来一个政协会议的召开,我们有这信心!

“一二·一”昆明的光荣,是云南人民的光荣,云南光荣的历史,远的如护国,近的如“一二·一”,这些都是属于云南人民的,我们要发扬!

反动派挑拨离间,卑鄙无耻,他们以为联大走了,学生放暑假了,我们便就没有人了吗?特务们,你们看,今天到会的一千多青年又握起手来了,我们昆明青年决不让你们这样横干下去!

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民主和平,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任务!

我们要准备像李先生一样,前足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

“鉴赏”闻一多(1899—1946)原名闻家骅、又名闻多、闻亦多,字友三,号友山,湖北浠水人。早年就读于北京清华学校。1922年赴美国留学,先后入芝加哥美术学院,科罗拉多大学美术系学习。1925年去武汉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工作,同年任南京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外文系主任。1928年后任武汉大学、青岛大学文学院院长,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1946年7月15日遭国民党特务杀害。主要作品诗有《死水》、《红烛》等,散文有《五四断想》等,以及演讲辞《组织民众与保卫大西南》、《五四历史座谈》、《八年的回忆与感想》、《最后一次的演讲》等。

我们知道闻一多先生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不在于散文,他在创作新诗以及推动新诗发展的过程中,都作出了特殊的贡献。他的代表作《死水》,这首诗可谓是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显示了作者极高的诗学造诣。同样,《最后一次讲演》是饱蘸作者热血的一篇演讲辞,是中国即将走向光明而在黎明前的那段黑暗时刻,“一只不屈的荆棘鸟”在荆棘密布的树上唱出了生命中最华美的乐章。

我们首先要了解到,抗日战争胜利后,全国人民都希望有一个和平、民主、自由的新中国,但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派却坚持独裁统治,阴谋发动内战。面对这样的残酷现实,广大民主党派人士及爱国知识分子一致要求反内线,反独裁,以建立和平、民主、自由的新中国,但却遭到了国民党反动派残酷镇压。1946年7月11日晚上,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朴因积极参加反内战、反独裁的政治斗争,被国民党特务暗杀。7月16日西南联合大学生自治会举行李公朴先生死难大会,当李夫人作报告时,混在会场中的国民党特务却在肆意说笑、打闹、故意破坏会场秩序。闻一多先生也是国民党暗杀的对象这一,他原本不打算发言,但见此情此景,他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即席演讲。可是演讲的完毕的当天傍晚,就被国民党特务枪杀于昆明街头。所以我们品读此文时,应怀有崇高的敬意。

文章开头的义愤之情溢于言表,感愤之辞接连而出,“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污最无耻的事情”,“为什么要打杀,而且偷偷摸摸的杀”,这几句话把国民党反动派的罪恶揭发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令人拍手称快。接着“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你出来讲……,是李先生的光荣,也是昆明人的光荣”,这段话作者情绪昂扬激烈,将“矛头”直接对准国民党反动派的走狗以及刽子手———国民党特务。作者的凛然正气以及铿锵有力的言辞具有极强的打击力量,深刻地揭露了国民党反动派卑鄙无耻的手段,使在场的特务无不胆战心惊,使在场的“忠实听众”无不拍手称赞。

作者又将自己的炽热的爱国之情融入到演讲辞中,“特务们,你们想想,你们还有几天,真理是一定胜利的。反动派的无耻,就是李先生的光荣。反动派的末日,就是我们的光明”,作者斩钉截铁的论断正确地预示了中国的未来的走向,他坚定不移的信心来源于他对国家和人民的热爱,也反映了作者对于国民党反动派黑暗统治的无比憎恨,预示着其“垮台”是历史的必然。

作者对于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我们要准备像李行生一样,前足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这些大义凛然的语句,让我们深受其感染,我们仿佛看到作者正对着国民党特务的枪口而厉声斥骂,国民党特务握枪之手颤抖不已,此时此刻,我们感受到正义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总之,这篇演讲辞是作者用自己的生命与热血浇铸而成的璀璨篇章,也是一篇作者追求民主、自由反对内战独裁的战斗檄文。作者不顾个人安危而进行了演讲,他是正义的化身,他的凛然正气深深感染着我们,我们应将对先生的敬意化作我们学习的动力,更好地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我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