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当代散文鉴赏(中华阅读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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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友情如歌(2)

据说爸妈的恋爱是有了年头的。想当年,大概两位还在念初一,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他们稀里糊涂就处上了,这一处两人居然结了婚。结婚那年爸21岁,妈18岁,新婚不到五个月就生下了我。这下好了,两个大孩子领着一个小孩子,跟玩儿似的。想想我都害怕,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容易长到17岁,却又不敢和他们上街。有一回被同学遇到,硬是指着我妈叫大姐,还吵着问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从没听你提过您说,我这脸可往哪儿搁?但这毕竟还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种家庭气氛简直让我无法忍受!别看我爸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还跟个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弄得我和妈没事儿就往公安局跑,同学还以为我有个当局长的老爸呢。我就问我妈:“你当初看中他什么了?”她想了想无奈地说,“好像就是他能打架吧?我以为跟他在一起会很威风,也有安全感!”简直失去理智了。

最后一次把爸保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爸满脸懊悔的表情,动情地说他会改。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连我自己都感觉特深沉的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可说实话,或许在做人上他可能还来得及,但在家庭中他可真是太晚了。因为我已劝服了妈趁早跟他离婚。最初妈似乎还下不了决心,但毕竟禁不住我的一番鼓动,终于签了离婚协议书。爸在拿起笔的时候,我发现从来没怕过什么的他,居然手也抖个不停。我摇着头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爸的眼角淌出一串眼泪,一咬牙签了字。

财产,房子,一切都很顺利地分完了。可轮到我,竟出现了很严重的意见分歧。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如此重要的人。他们疯了般地争取对我的监护权,真是让我感动,我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劝他们离婚当然这想法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我可不是易于冲动的人,更不是个好了疮疤就忘了疼的人我小手一挥,做出一个非常果断的决定我一个人过!爸妈苦劝无效,只好听从我的意愿。他们把房子留给了我,家里的一切也都归了我,他们净身出户。这让法院大惑不解,到底是谁跟谁离婚呀?

一个人过的感觉说实话,好惨!

突然间没了往日的“热闹”,心反倒变得空虚了。但我强迫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既然已做出决定就得为此付出代价。我一个人生活也不能像我的父母那样搞得一团糟,怎么着我都要挺下去。

爸妈起初还隔三岔五地来看我。后来,妈是带着一位很有风度的老板来看我,至于爸呢,据说开始正儿八经地上班了,变得越来越没有了时间。再后来,妈给了我一大笔钱后随她的新老公去了哥伦比亚,而爸好像当上了什么部门经理。至于我嘛,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加强连的帅哥追求我,都被我一律pass,因为从我父母离婚那天起,我就发誓绝不早恋!在我20岁考上大学那年,爸妈破例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三个人像朋友似的喝酒、聊天,说着彼此的生活和未来。我看得出,他们都真正成熟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爸妈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开门将要离开。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伤感油然而生,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一个夜晚……

突然,他们转过身来,异口同声地说:“谢谢你,丫头!”

我再也忍不住,一头扎在他们怀里放声大哭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流眼泪。

精品赏析

我再也忍不住,一头扎在他们怀里放声大哭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流眼泪。

阳光女孩

水儿

有一种女孩,如同清晨的阳光,清新明净,热情快乐,而有一丁点儿忧伤。旭,就是这样一个阳光女孩。

旭的本名是旭辉,一个男性化的名字。事实上,旭不仅具备一般女孩所有的娇柔烂漫和善解人意,而且有着男孩子的坚韧刚强和大气。平常,她纯真的微笑像和煦的阳光一样,温暖着每一个认识她的人。爱笑的人往往也爱流泪,一点委屈都会让旭黯然泪下。但擦干眼泪,她很快又会成为快乐天使。许多简单的小事能够使旭快乐不已乃至开怀大笑,可偶尔她却也会莫明其妙地伤感和忧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其实,旭面对困难和挫折时,却从不退缩,没有什么障碍能拦住她。

已经告别少女时代的旭并不故作天真,但仍像一个可爱的长不大的孩子。她常常做出一些孩子气的行为,如在做错事后扮个鬼脸伸伸舌头,气消后接受别人的批评;比如她养的小金鱼病死了,她不仅会伤心流泪,还会为鱼儿举行葬礼;比如她总爱突然来个恶作剧让你哭笑不得……不过,你如果因此认为旭很幼稚,就大错特错了。只要深入交流,你准会发现她事实上是一个有思想,有个性和独立性的女孩。的确,旭凡事都很有主见,决不会人云亦云。她最爱读的一本书是《简爱》,虽然从她的身世和经历中找不出半点简爱的影子,但在她内心深处却深受简爱的影响,因而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简爱那种自尊、敏感、坚强锐利的个性。阳光灿烂的旭在失意烦恼和情绪不好时,也许会无意中刺伤你,但她毕竟是一个有理性,懂得克制的女孩,决不会伤你太重,顶多用强一点的光芒刺你一下眼,转瞬就好。

由于旭属于阳光女孩,而不是那种水做的女孩,因此,从小她就不爱同那些小心肝的女孩在一起,却喜欢和十分调皮捣蛋的男孩们一起玩一起疯,尤其是打篮球赢球的喜悦和输球的不甘都让她心跳。

阳光女孩不同于时尚女孩,旭从不醉心打扮刻意求“酷”。在流行风一阵接一阵的潮流中她始终素面朝天清新怡人,穿衣打扮只求舒适自然。因此,旭虽算不上艳丽抢眼,却也明丽照人。还有,旭身材不错,胃口也好,决不像那些怕吃胖或苦口心减肥的小姐们那样“委屈”自己的腹,而是快餐、小吃、零食来者不拒,吃得爽爽快快、香香甜甜。

现代社会美女如云,时尚阳光女孩却珍稀如凤毛麟角。太阳也有黑子,阳光女孩同样并非完人。旭自然不会没有缺点,有时候,她会耍小性子;有时候,也会生闷气;有时候,还会……然而,正因为优点多多,缺点亦不少且自然率真,旭才是一个本色真实的阳光女孩。同这样的阳光女孩在一起,谁的生命都会永远灿烂。

精品赏析

现代社会美女如云,时尚阳光女孩却珍稀如凤毛麟角。太阳也有黑子,阳光女孩同样并非完人。旭才是一个本色真实的阳光女孩。

鸡飞狗跳的童年

赖小皮

我把手放在膝盖上,托着腮,闭上眼睛,坐在风儿轻盈地吹着的门槛上,我坐在这里等我爸爸。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他还没回来。爸爸总会给我带来几截硬梆梆的甘蔗,或者一把咸咸的熟花生,如果是在夏天,可能会是石榴。我坐在冰凉的青石条门槛上,屁股也冰凉冰凉的。我真想躺在上面睡觉,这样,梦也会冰凉冰凉的,但是我怕我睡着了,爸爸回来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抱到屋后猪圈边的草垛上。

现在是夏天,我猜爸爸晚上给我带的肯定是石榴。我闭着眼睛想象着石榴的香味,想象着我家要是有一棵石榴树就好了,我可以爬上去,把熟透了的黄澄澄的石榴一个个摘下来,扔给站在树下的爸爸。

我多希望爸爸回来啊,回来打我的屁股。爸爸每次回来都被我拦截在青石门槛上,然后他会把肩上背着的木工具箱搁在光滑的长着青苔的泥土地上,用他那粗大龟裂了的手把我拉到他脚下来,顺势把我的裤子脱下白花花冰凉凉的一截,照着我的屁股啪啪啪拍打几下,接着一把将我提到肩膀上,举到贴近瓦房的木椽天花板。我咯咯咯地笑。当爸爸把我放下来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脚下,闻他在石头上趴了一整天的汗臭味。爸爸的脖子上常年挂着一条被汗水浸渍成灰色的毛巾,上面写着“建设山美水库”几个斑斓的红色字迹。毛巾已经被爸爸的汗水浸透了,破了几个洞,但是,它确实挺好闻的。那时候我就想,我长大了就像爸爸一样当一名石匠吧……

我醒来的时候有一点点出乎意料,有只灰色的毛茸茸的小鸡跳到我的鼻梁上跳舞,这次我被爸爸放在鸡圈里而不是猪圈旁边的草垛上了。爸爸在鸡圈里堆了一点淡淡的鹅黄色的稻草,就把我放那里了。几只母鸡正在地上欢快地刨着黑糊糊的夹杂着鸡屎粒子的泥土它们大概也高兴自己的圈里来了个新伙伴吧。红尾巴的大公鸡则翘着尾巴欢快地和我们家的小土狗奔走。我把袖子靠近鼻子闻一闻,臭死啦,准是刚才那只跳到我鼻梁上的毛茸茸的小鸡搞的鬼。

门口有“突突”的声音,那是爸爸的鼓风机。我站了起来,抓一把稻草抛向天空,撒了一地,鸡圈里鸡飞狗跳的样子。我生气地跑回屋里换了件格子上衣,撅着嘴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

我到门口的土坪上找爸爸,赤着脚像小鸟一样冲到爸爸的煤炉边的时候,爸爸的石匠朋友们都冲着我哈哈哈地笑。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件事肯定不是爸爸一个人干的。爸爸的朋友们都笑得合不拢嘴,显然他们看到我怒气冲冲的样子,都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满意。

“爸爸,你怎么把我扔到鸡圈里?”我像葫芦娃一样双手插在腰问,我想,这个嫉恶如仇的动作肯定很滑稽,要不叔叔们也不会笑得如此前伏后仰。其实,那时候,我关心的并不是谁把我弄到鸡圈里去,我想问的是“爸爸,你给我带石榴了吗?”,但是这么多叔叔在这里,我就不好意思问了。

爸爸坐在矮小的三脚凳子上,他那结实的屁股把凳子包得满满的,只看见三只矮矮的凳子腿。爸爸回头跟我笑了笑,然后伸手继续拉他的鼓风机,鼓风机突突突突地响着。因为爸爸有这么一个木制的鼓风机,他的石匠朋友们老来我们家的炉子旁煨铁砧。碳火冒着红彤彤的火舌,十个铁砧插在上面,爸爸的脸也被火照耀得红润红润的。他的胡子拉杂在嘴唇边,随时都想吃进去的样子。

火候到了的时候,爸爸用那把特制的夹子把被烧得红彤彤的铁砧铆出来,爸爸像铁匠们一样拿他的锤子在空中轻松地挥舞。锤子在爸爸的手里像长在地里的一根稻草,迎风飘摇。爸爸的手是酱红色的,粗大,结实。我趴在爸爸的背后,爸爸的手一扭一扭的,我的下巴就在他的左肩膀上一颤一颤的。在爸爸的背上趴了一会,我忽然想到爸爸的木工具箱果然有一个石榴,它呆呆地躺在里边,已经被爸爸的铁砧压扁了。

我吃一口,舔一口,听着鼓风机缓缓的突突突声,望着干净的天空。爸爸把铁砧一只只排在水槽里,铁砧在只有一厘米深的白石水槽里稳稳地站成几排。爸爸的鼓风机声音停了,他的汗水从黑白相间的又粗又硬的短平头发下流出一条条道道来,每一道都爬出了一条河流。

我屁颠屁颠地跟在爸爸屁股后跨过青石门槛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天上有没有星星了。

壮丽的永别

洁夫

人的一生中总有太多幸福的相聚,也难免会有痛苦的分别。有人说,相聚似酒,浓烈中缭绕袅袅的沉醉;也有人说,分别如茶,苦涩中隐含淡淡的香茗。酒醇茶香相互交叠、繁复演进的生活也便显出了几分意趣,几分生气。又有谁喜欢去过寡淡无味的日子呢?

然而,日益健壮、日益成熟的心胸,应该能够盛得下越来越多的世事沧桑、欣喜悲忧,学会大喜过后的沉实内省,学会大悲之后的潜心总结,学会在事物的根底分解出形成的因素,学会剖开杏仁品尝同一种水果的另一番滋味。尽管,在更深一层意义上,我们仿佛都可称得上是尚未熟透的青杏,但是,一只青杏对另外一只青杏的兴趣,乃至一只青杏对整个杏林整个山脉整个世间一切事物的了解,归根结底都是弥足珍贵的。

我们不应该是一枚干红的枫叶,随意地夹进某一页老旧的书中。

因此我说,成长的履历,应该是由深挚和真诚写就的。每一次花开,每一次结果,每一次蓦然回首的凝望,都应该是充实的、坦荡的、无怨无悔的。由此,一旦你走进茫茫的人海,便会感觉自己的心力也正在一节节萌发,哪怕是在心灵忧伤的时候,反顾成长历程中的每一行清晰或者模糊的脚印,反顾慈爱的母亲依然温热的心怀,那一份哪怕走到海角天涯都魂牵梦萦的温暖,也便会油然萦绕在心头。

一生一世都不忍有须臾的疏忽和忘记。

在更广泛的世间,在所有孩子的心头,自己的母亲永远有一双睁大的眼睛,永远有一条属于孩子的彩练。每一分每一秒的期盼,每一丝每一毫的担心,都会使孩子在稚嫩与坚强间蹒跚向前就像小草的萌发需要阳光的抚慰,也需要风雨的鞭策。

于是,春天如期走来了。

漫步山岗,和心思一起萌绿的,似乎不是这遍及田野的春意,倒是潜滋暗长间播种的那一声轻叹绿蒙蒙、脆生生的轻叹。我依稀觉得,人们所以和春天靠近,除了应有的清爽、舒畅、鲜活和惬意,那深藏在生命深处的、之于成熟的情种,也同样在痛苦和执著间倔强地萌发了。

是的,每一个正在走向成熟的生命都曾经历痛苦,而这痛苦有时竟然简单倒像是一个童话,小的时候盼长大,长大了之后却又留恋童年,偏偏生命的发生和发展又是那样的无法止步、不可逆转、一泻千里、执著向前,以至当有一天蓦然回首的时候,便会有痛苦悄悄生自心间。

只是痛苦就像是野火烧不尽青草一般的生命和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