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快乐心灵的亲情故事(青少年快乐阅读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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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亲情如海:血浓于水的温馨港湾(11)

然而,我还是个会不小心让她担心的孩子。那时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奶奶过生日,一家人都回去给她老人家祝寿。姑父的车停在门口,中午吃过饭的时候,刚学会开车的二叔突然心血来潮问姑父要了钥匙要去试试手。我当时也兴冲冲地和他上车,要他带我去玩。可是,车刚上路,就出了事。二叔倒车时没倒正,向前开时眼见着就要撞着路右边的树上,他猛然向左打了几把方向,左边是一个长满了蒿草的大沟,我只觉得天翻地覆地颠簸,然后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昏黄,漫天的黄土。我挣扎着要起来,却只觉得左脚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住,无法抽出。我叫了一声“妈妈”,声音已是出不来,正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从坡上不顾一切地跑下来。十几米的深坑,她是那么跌跌撞撞地往下冲,我看不清,但知道,那是母亲。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混沌的世界一片清明,她是一切的希望与安慰。她跑到我身边,见我的左脚压在翻倒的车轮胎下,于是抱着我用尽气力把我往出拽,然而,只是徒然。她又放下我,用手试图创掉我脚下的黄土,我只觉得她那时仿佛已是失掉意识了,不顾一切了。直到爸爸、姑父他们随后赶来,用锄头把我脚下的土弄走,将我抱出来,母亲搂着我,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开始大哭。也许是母亲的真情感动了上天吧。我的脚压在车下居然没有事。连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那样一场车祸中我除了脸上,身上有被蒿草叶划破的几处伤痕,竟安然无恙。事后,母亲又很孩子气地将我的脚得以安全的原因归为她买的鞋质量好。“你看,多亏了妈妈给你买的鞋吧,你当初还嫌不好看呢。”她点点我的鼻尖撇撇嘴说。然而,那以后很长时间,除非爸爸开车,她再也不许我坐车了,她只是在我面前孩子气般地轻松。可是,我看到了她的惊恐,我知道,对这件事,她是多么的后怕。后来听爸爸他们说,那天,他们一屋子人眼睁睁地看着车从坡上一路翻滚下去,都已经呆掉了;及至车已到沟底,有那么几秒钟,他们仍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着,不知所措。突然,母亲飞跑了出去,这时,大家才清醒过来,跟着往出跑。我看着母亲,她只是平静地微笑着,眼睛里亮亮的。我说,妈妈,你是听到我叫你了吗?她点点头说,是,妈妈听到了。我听了,傻傻地笑着,笑得一脸幸福,却不曾记得,自己那天已经失声的嗓子无力呼出的“妈妈”二字,母亲怎么可能听见,但她依然来了,来到我身边了,她依然说自己听见了,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吧。

小学四年级以后,我搬回家长住了。母亲有着孩子气的一面却决不表示她对我的要求不严格。她也是姥姥带大的,当初受到的严厉要求如今已成了她的习惯,她将这些习惯亦同样要求于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许多时候,我们都要学会忍受。刚开始,也许你会觉得痛苦,但以后的更多的日子里,它会让你更释然地面对生活。”母亲说。现在,我已体会到她的用心,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磨光了我的棱角,培养了我的顺从,避免我长大后与他人相处时可能的冲突。这也许是从姥姥到母亲一套特有的处世哲学吧。

母亲的严格是对于我的为人处世,她常说:“一个人只有心存大善,老天才会福泽你。”而在学习上,她对我向来没有过高的要求,也从来是站住平等的立场与我沟通交流。她把自己当作我的朋友、知己,听我倾诉,为我解忧。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有些脆弱,有些自卑的孩子,做什么都缺乏自信。然而,母亲对我所做的一切总是表示满意。在我高三最后的那段日子里,身体原本就不好再加上学习的负担,几次要到医院靠打能量合剂来维持体力。我躺在床上,挂着点滴,母亲看着我,叹口气说,”我一想到给你打能量就觉得自己好残忍,女儿都那么疲惫了,我居然不让她休息,反而给她打针让她继续振作。有时,看到自己给你生命却不能掌握你人生中将承受的痛苦,我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是多么的不尽责啊。”我看着她脸上的心痛,看着她眉宇间淡淡的忧伤,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幸福、知足,也带着微微的胀痛。母亲,能生为您的女儿,我更有何求?十几年的岁月中,让您为我一日日操劳,一次次牵挂,这份恩情已不知如何来报,又怎忍得让您自责?

母亲总是说,我是她的女儿,因此,她对于我,只是期待我可以幸福的,我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就是她全部的期待与盼望。对于学习、高考、上大学,她只是任我自己来,不论结果,一切尽力就好。其实我知道,母亲只是不愿给我任何压力,因为她知道我是一个不自信的孩子,她用一种近乎放任的态度把最大的信任给了我,让我得以在这种无言的鼓励中一天天的成长。

18岁,一个百般滋味交织在一起的年龄。那是个壮大的夏天,那个夏天,我踏上北上的列车,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我人生一段新的旅程。是分别,是独立,是有太多事该靠自己。最初的半年,难免有些不适应,我如此,母亲亦如此。那半年中,“北京”两个字,成了母亲心头解不开的结。她关注着这座远方城市的一切,新闻,天气,物价……许多时候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静静的小路上,冬日的风刮过脸颊,冰冷彻骨,我却不觉,只是猛然想到,远方的家里是否又正忐忑着一颗牵挂的心。等到寒假回家的日子,第一次久别重逢,过分的喜悦却只化为彼此淡淡的相视一笑。没有过多要说的话,早已在电话里,信里都说了。我们只是一日一日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我忆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那关于家和港湾的比喻。是啊,只有与母亲在一起,我才可以让自己的心好好休息,才可以享受这异常的安逸与平静。母亲,就是我的港湾,我的归宿,我的温暖与幸福的源泉。

暮春时节,我走在清朗朗的阳光下,看到校园里那几株仅有的红叶李已开了花,花期比家乡晚了几周,却是不变的美丽、轻盈。馥郁的馨香弥漫起每个人心中的梦。我看到许多的小孩子被父母牵着,仰着明媚的脸走在暮春的小径上。每当此时,我总会不由自主伸开自己的手,恍惚中,掌心就会流过一股暖意,我仿佛看到母亲那张熟悉的面孔,嘴角的微笑,眼中的怜爱。母亲,女儿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不再让您担心了。春天已走到尾声,而我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可以携手走过。芳华逝去亦有绿荫弥补。但顾四季,只因有您,寒冷不再、凄清不再,徜徉在您爱的港湾里,一切只是美好,完美如初……

那一年

◎文/郭昕

《那一年》让我们想起了过去那段岁月,也让我们问自己,如今的日子该怎样去过?

“七十四块三毛八。”

当生猪收购站那个鹰钩鼻子把那些大的小的软的硬的票子推到爹面前时,爹似乎被它们吓住了。半天才想起伸手,伸到半道又缩回去了。哈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鹰钩鼻子:

“七十四块——三毛八?”

“没错,老头儿。”鹰钩鼻子不耐烦了,随手把钱一划拉,说:“一边去,老头儿。”

钱出溜到了桌边,两张小票顺桌角滑下,在冬日的黄昏中飘飘洒洒。爹慌慌地伸手去抓,票子像是故意跟爹捣蛋样左扭右摆最终还是巧妙地落在了地上。不等爹弯腰,我麻利蹲下,捏起它们拍打拍打又捋得平平展展递到爹的手上。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去年队里分红,爹和娘干了一年分了十六块四毛二。这七十四块三毛八比十六块四毛二多多少呀,我算不清,也顾不上算清,只知道欢喜地咧着大嘴看着爹。

爹好像不会笑。见着这么多的钱他也不笑。爹“呸呸”往拇指和食指上吐了些唾沫,把钱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点了两遍,又在桌上蹾了几下,最后大票在下,小票在中间,几个硬币规规整整码在最上边,一卷,掖到黑棉袄里面。

“回啦,二小。”

我站那里不动。

“家走呀。”爹催我。

“爹——你说猪卖了给我买挂炮……”

爹愣了愣,手抬起来,我仰脸盯住爹的手。爹的手把没扣住的黑棉袄扣子扣好就放下了。

“爹——”

“啥时候了,铺子都关门了,下回吧。”

我的心一下凉透了。要不是爹说过卖了猪给我买一挂炮,我才不跟他跑二十多里冤枉路呢!下回,下回在哪儿呀,从我记事起,这是我家卖的第一口猪。

“爹——”我喊着,泪蛋就要掉下来。

爹不看我,端起车把在前面走了。

再有两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我们这儿叫小年。街旁那家灶屋里飘出一股好闻的猪肉白菜炖粉条的香味,诱得我使劲吸了两下鼻子。结果,连收购站厚厚的猪骚气都吸进去了。

我把裤子往上提了提,极不情愿地撵爹去了。

出了公社这条小街就是高高低低的黄土路了。远远的庄子上有一缕缕白烟升起,一两只回窝的鸟急急地打头顶飞过。我跟在爹后面,脚踢着土坷垃心里骂着爹。还是爹呢,说话不算数,谁跟你叫爹呀!我故意走得很慢,慢着慢着就看不到爹了,我干脆一屁股坐到路中间。等一会儿就听前面喊:“二小——二小一”我不搭理。又是几声:“二小——二小——”我磨磨蹭蹭地站起。等又看到爹时,爹蹲在路边数钱。见我过来了,爹把钱掖到怀里,拍拍棉袄。

“坐上吧。”

我一扭身,给爹一个脊梁。

“坐上吧,二小。”爹架好车等着我上去。

我想起爹怀里揣着七十四块三毛八,爹答应过给我买炮说话不算话,心里就堵上一个大疙瘩,我想起爹晌午跟我一样喝了两碗红薯面饴饹,推着二百来斤的猪走了二十多里地,爹的个子好高好高,爹的背已经有点驼了。爹这会儿驼着背端着车把等我上车,心里的疙瘩就软了,化了。

“爹——”

“上去吧,推着走快点儿。”

天差不多黑透了,偶尔有一两声狗叫传来。车轮吱扭吱扭叫着,在黄土路上滚动,颠得我上下眼皮直打架,风呜呜地吹着,棉袄变得跟张薄纸一样。好冷啊,怎么还没到家。什么东西搭到身上,暖暧的。我闭着眼抓一把,噢,是爹的大棉袄。爹推了我一路,该下来走走了,可浑身酸软,一动也不想动。好像是过桥了,那座长长的石拱桥。车头翘起来了,高高的,车屁股又撅起来了,高高的。迷糊当中,听到哪儿响了一声“当啷”。好了,过完桥,再有一里多就到家了。想睁眼看看爹,却怎么也睁不开。

睡得好香啊,谁在那里说话,烦死人了。

“他爹,不对呀。”

“不能吧。路上点几回都够数。”

“唉,对不上呀,别是丢哪儿了吧。”

我打了个尿颤惊醒了,睁开眼,外屋亮着灯,爹和娘正在说什么。说什么,听一阵,想起爹的大棉袄,想起桥上那一声“当啷”。想说不敢说,不说又不甘心。

“爹——”我试探着小声叫。

“睡你的。”爹极不耐烦。

我壮壮胆子,声音再大一点儿。

“是不是丢桥上了,我好像……好像……”

“啥?”爹从外屋冲进来,娘端着油灯忙不迭跟在后面。

“你说啥?”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老大老大,晃晃悠悠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过桥时,我好像听见……”

不等我说出听见什么,爹抡圆了胳膊,照我左腮帮子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左半边脸顿时热辣辣的,耳朵“嗡嗡”地叫起来。

从记事起,这是爹第一次认真地打我。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我生怕爹再来第二下,第三下,忙抬起胳膊抱住了头。

爹只打了那一下。等我放下双手哆哆嗦嗦走到外屋时,爹和娘都不见了。我扑到院门口,只见夜色中晃动着一团红光,很快地远了,远了。

我躺在一动就吱吱叫的破板床上,睁大了眼看着黑糊糊的土墙。鸡叫过头遍了,鸡叫过二遍了,鸡开始叫三遍了。

门响了,我忽地跳下床往外跑。

娘进来了,手里拎着家里那盏小灯笼,一脸的疲惫和欣慰。后面是爹。爹的个子老高老高,进屋时都要弯一下腰。看到我,爹笑了一下,笑得很涩很涩,“找到了,二小。”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见爹笑。

爹的右手攥得紧紧的,慢慢伸到我眼前,又慢慢地张开了手掌。

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枚五分硬币。

那一年,我刚刚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