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和葡萄有关的事,陈梅总是不能自控。陈梅经不住艾伯特的一再邀请,她去了上海,参加品酒会,但她没有自己的酒。
艾米丽,我以为你真的不来呢?
怎么可能,你要知道我的坚定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我们家的遗传下来的,我不会轻易退出的。我要来品酒,要来向大家学习,然后再回去酿自己的酒,总会酿出自己满意的酒的。
艾伯特笑了。
就是因为你的这个特质,我喜欢你。
陈梅也笑了。葡萄酒的失败,终于可以释怀了,陈梅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梅见到艾伯特,就很轻松,开心。烦恼忧郁好像一阵风一样,随环境变化也被吹的温暖了,不见了。难得陈梅有这样轻松的心情。
我们吃点什么,吃你们北方的菜吧,北方的菜和你们北方的人一样,泼辣纯粹,爱憎分明。
呵呵,你对北方人有多少认识,这么快得出结论。北方人不只泼辣,更有热情。那我们就吃北方菜,辣辣你这老外。
其实川菜、湘菜都有各自的辣味道。
陈梅看到有一家陕北私家菜馆,就领着艾伯特去了那里。
陈梅也好像是老外,只要看到和老家有关的东西,她都怀旧,想念,愿意花时间去坐坐,去看看,去尝尝。
艾伯特拿了一瓶法国红酒,陈梅看到红酒,就想到了法国,很亲切。
呵呵,你想得好周到,让我找到了许多感觉。
地方菜配法国酒是什么感觉?陈梅笑着说。
我就是想找到这种感觉,有民族的有国际的,呵呵,艾米丽,你帮我找到了。艾伯特也开心地说。俩人要了一份陕北人的烩菜,并没有要辣的菜,要了一份黄米糕,一份小葱拌豆腐,还要了一份陕北凉粉。
艾伯特让服务员打开葡萄酒,给陈梅倒了一点,给自己也倒了一点。艾伯特很绅士地端起酒杯,艾米丽,认识你很高兴,这杯酒我敬你。
陈梅也端起酒杯和艾伯特碰了杯,小饮了一口,然后兴致勃勃地给艾伯特说,我们陕北地方啊,冬天最爱吃大烩菜了,特别是刚宰好的猪肉烩的菜更有味道,一家人围着火炉子,热乎乎地吃着说着,特别温暖,有家的感觉。
我每次在国外孤独的时候,总想这种温暖,所以,艾伯特吃这个大烩菜就不想家了,呵呵。
不过,这里的菜还是没有真正陕北人做的地道。陈梅给艾伯特介绍着。
黄米糕,凉粉都是绿色保健食品。来,艾伯特,尝尝,这些菜配葡萄酒是什么味道?
呵呵,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这是中国的味道,是艾米丽自制的味道。艾伯特笑着说,并夹了一块黄米糕。
嗯,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像是甜点心配红酒,很适合心情。艾伯特赞赏道。
这种食品配葡萄酒正迎合了陈梅的心情,她喜欢红酒,她喜欢家乡的饭菜。这是她在国外从来没有的感觉。在法国她带亨利吃过中国的菜,但从没有吃过这样的本土的她自己喜欢的菜。小餐馆放着《回家》的萨克斯音乐,真是西洋结合,让陈梅又找到了一种感觉。
味觉打开了陈梅的某一种知觉。
她想起亨利,端着酒杯,眼神有点迷离。
有人说爱情犹如用忧伤酿造的葡萄酒,每杯都是用眼泪和伤痛酝酿的。凡是贪杯的人,沉醉其中,那么在情感上都在劫难逃。爱过的人即使伤口看似愈合,但是疤痕依旧,寂寞的深宵里难有清醒的时候。往往沉浸在爱情的路口迷失,孤独地环顾四周,在弥漫着烟雾的十字路口徘徊,像星星瞩望北斗,虽然没有恐惧,但心里总有一种隐忍的不安。
艾米丽,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吗?你深思的样子非常迷人。艾伯特关心地问道。
陈梅把眼神和思绪拉回饭桌,看看艾伯特,说,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和情调,温馨温暖舒适。艾伯特,谢谢你让我开心,干杯!
《回家》的音乐还在播放着,陈梅也还端着酒杯,头晕晕的,艾伯特,该回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艾伯特看着憔悴的陈梅,艾米丽,我送你回去。
艾伯特没有送陈梅到酒店,打车直接把陈梅拉到他的住处。
陈梅到了艾伯特的住处后,酒醒了一大半。
这是你的住处吗?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整洁。
看着艾伯特收拾干净舒适的房间,陈梅说,你的屋子好温馨。
艾伯特帮陈梅煮了咖啡,又倒了一杯白开水,坐下。
陈梅一时不知道和艾伯特说什么,两人都没有话题,艾伯特情不自禁地走过来抱住陈梅。陈梅无法抗拒艾伯特,她喜欢艾伯特。
艾伯特紧紧抱着陈梅,寻找着她的嘴唇。陈梅渴望这温暖的拥抱,但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亨利。
她一下推开艾伯特,艾伯特一头雾水。
怎么了?艾米丽。
对不起,艾伯特,我不能,请原谅。
空气一时尴尬地凝固了,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谢你,艾伯特,我回去了。
说完,提起包,转身去开门。
“再见,艾伯特,晚安。”艾米丽匆匆地,轻声说。艾伯特只点头没有吭声,也没有话可说。他们都很清楚。她转身,带上门,离开了。艾米丽有点像逃的感觉一样,快速地离开了艾伯特的房间。
艾伯特看着她朝街上走去,上车,车开走了,没有回头。
艾伯特心里想,她真坚定,他总算知道艾米丽的坚定是来自遗传了。
艾伯特回过神来,低头坐在沙发上,看着夜色渐渐失去,一如时间的分分秒秒。
时间漫长如永恒,其实陈梅刚走一会儿,给艾伯特发一条短信,“对不起,艾伯特。”
艾伯特在心里摇着头,“其实你不用道歉,这件事迟早要发生的。”
很难面对。
艾伯特想,我能做点什么让事情简单化。陈梅给她发来短信。
你真的不必为我做什么,我得独自承担。而且我还知道该对亨利说什么。我得等到他父母的认可。艾伯特回复说,干脆你把我们的事给他说,我想我们能长相厮守,因为,我爱你。自从见到你后,一直都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太累太苦。
你不能为其他人活着,你要做自己认为对的,哪怕那么做会伤到你爱的人。
我也知道,陈梅回复到,但是无论我如何选择,我的选择都会与我相伴终生,永远。我必须往前走,再也不能回头。这你能理解吗?
艾伯特有点激动,如果那样,意味着我将要失去你,我不能错过你。
陈梅继续回复到,我不知道,很可能我做不到。
艾伯特回复到,我不想余生都在想你,想着我们会在一起的,回来吧。
泪水开始在陈梅眼眶中聚集,她只是喃喃地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想试着留下来,但不行,请理解。
陈梅的泪水再一次打湿了眼眶,流了下来。
她有点不舍,她也不想失去艾伯特。
人不能同时爱着两个人,陈梅只能选择一个,放弃一个,爱着一个,伤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