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红军!那可是中华几千年,第一次来娄烦的文明之师、仁义之师啊!你们真的是红军?为什么穿着国军的军装呢?”
崔有世:“老先生!为了团结起来共同抗日,红军已经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了。人们都叫我们八路军,但我们的心还是红的,我们还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啊。”
老先生:“小后生!听你口音也是娄烦人吧!”
崔有世:“是的!俺是崔家坡的。”
老先生转身向大街上高喊:“乡亲们!红军回来啦!这就是去年春天来过的红军!他们现在叫八路军啦!”
街上行走的人们听到老先生的喊声,边看八路军边互相交谈:“他们是红军!红军又回来啦!”
人们边说,边涌向八路军部队,把战士们围起来亲切地问候。
桃花与崔有世的妹妹秀兰提着竹篮子正在街上走着,听到路旁的人们在议论:“他们是红军!红军又回来了!”
桃花惊喜地说:“秀兰子,你听,他们说红军又回来啦!快!咱们去找你大哥!”
秀兰:“他们瞎说啦!就算是红军回来,红军部队可多呢,谁知道是哪一部分,哪能正巧有我大哥!”
桃花拉了一把秀兰:“走!咱们试试看去!”
这时,八路军队伍停止行军,站在大街上与老百姓亲切交谈。桃花与秀兰跑过来,把队伍中的人一个挨一个地瞧。瞧了好多人,也没有瞧见崔有世。
桃花问一个战士:“兄弟,你们当中有个叫崔有世的吗?”
战士摇摇头。
秀兰又问另一个战士:“哥哥,你们队伍上有个崔有世吗?”
战士:“没有。”
桃花、秀兰一个一个问了好多人,不是摇头就是说没有。
秀兰:“别问了,可能俺哥不在这支队伍中!”
桃花:“前面还有好多,咱们都问完,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瞭完。”
桃花又问一个战士:“兄弟!你们队伍中有个崔有世吗?”
战士:“有!你看!那不是!”
桃花和秀兰顺着战士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崔有世正站在张宗逊身后,张宗逊正在与几位年老年长者亲切交谈呢!她俩飞速跑了过去。秀兰气喘吁吁到了崔有世面前,大声喊了一句:“哥哥!”
张宗逊与崔有世一惊,看着这两位姑娘。秀兰眼里涌出了泪花:“哥哥!你真的回来啦?”
桃花眼里也涌出了泪花,她盯着崔有世:“你!你——你真的回来啦!”
秀兰对崔有世说:“哥哥!你走后,桃花姐死也不嫁别人,她每天都在咱家等着你回来呢!”
张宗逊非常感动:“小崔!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桃花姑娘每天都等着你呢!”
崔有世涨红了脸,说:“旅长!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另一位战士:“咱们张旅长,指挥打仗都很神,你的这点小事算什么?”
崔有世又指着张宗逊对桃花和秀兰说:“桃花!秀兰!这位是我们的张旅长!”
桃花、秀兰朝张宗逊弯腰躬身:“张旅长!”
娄烦镇大街上的一宽阔处,几根木杆搭起一个简易的舞台,舞台上方横悬的红布上贴着抗日宣传义演的黄纸台标,舞台周围还飘扬着各种彩旗。舞台下站满了观看节目的人们,其中有许多学生模样的青年们手里拿着红、绿、黄各种颜色的小纸旗,纸旗上写着“抗日救亡”“坚持抗战”“抗战到底”“救我中华”“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不做亡国奴”等各种字样。
台上几个青年学生出场后,先向观众鞠躬,然后高声唱起了《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台下的青年学生也与台上一起高歌: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接着一名秀气而又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学生出台独唱《五月的鲜花》: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遮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正顽强地抗战不歇。
如今的东北已沦亡了四年,
我们天天在痛苦中熬煎。
失掉自由更失掉饭碗,
屈辱地忍受那无情的皮鞋。
敌人的铁蹄已越过了长城
……
歌声优美、激扬,又很动情,不仅台下的观众一个个全神贯注,而且将路过的人们都吸引过来。舞台下的观众越来越多。
几位骑着战马的八路军指战员威风凛凛、马蹄哒哒地过来了。他们听到优美的歌声后,都翻身下马,手拉马缰站立在台下观看演出。
台上的女学生唱完歌后,向台下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这位年轻女学生慷慨激昂地演讲起来:“乡亲们!同胞们!日寇的铁蹄已经踏进我们山西的大地,正在向我们的家乡娄烦逼进!大同、忻州、太原已经沦陷。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凶残地毁我中华、灭我种族、杀我同胞、奸我姐妹!为了民族的解放事业,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已经开赴抗日的最前线,正在与日寇浴血奋战,并且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台下的八路军骑兵看得出神,听得认真,露出赞同的表情。
台下的人们也在指指划划地议论:“看人家这闺女,讲得多好啊!”
台上的女学生越讲越激动,越讲越起劲:“乡亲们!同胞们!为了拯救民族危亡,为了保卫我们的家乡。我们人人都要参加抗战,投入抗战,支援八路军抗击日本帝国主义!”
演出结束后,在台下看演出的八路军骑兵指挥员带着两名战士登上舞台。这名也只有二十多岁的八路军干部走到唱歌演讲的女学生面前与她握手:“同志!你们的演出很好!我代表八路军感谢你们!”
女学生:“演得不好!还是你们辛苦。”
八路军干部:“你叫什么名字?”
女学生:“尹悦先。”
八路军干部:“你不是本地人吧?”
女学生:“我是地地道道的娄烦人。”
旁边一位女学生插嘴说:“人家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尹悦先:“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在太原读中学时,鬼子占领了太原,我不做亡国奴,从沦陷区逃出来,回乡参加了抗日救亡活动!”
八路军干部:“你入党了没有?”
尹悦先:“还没有,如果你是党员,那你就介绍我入党吧。”
八路军干部身旁的战士:“他是我们骑兵支队的杨政委,杨秀山政委!是跟着贺龙师长最早就在洪湖闹革命的人。长征时俺杨政委就是师副政委,能不是党员吗?”
杨秀山:“是啊!我的家乡在洪湖,就是‘洪湖水浪打浪’那里,我是洪湖的伢子!”
夜色正浓。一个土窑洞里,正中间的墙壁上悬挂着绘有镰刀斧头的中国共产党党旗,党旗下的木桌上摆放着两盏麻油灯。
五名青年男女正举起右拳面对党旗。他们中有女学生尹悦先和崔有世的弟弟崔二牛。县委组织部曾建部长在领着他们进行入党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宣誓完毕,县委李书记说:“同志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了!下面请帮助我们建立地方党组织的八路军旅长张宗逊同志给大家讲话。”
张宗逊:“同志们!我代表八路军民运工作团,祝贺你们入党。你们是在民族危亡,抗击日寇最艰难的时候入党的。当前,我们党的主要任务就是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实现民族解放。共产党员在抗日战争中要冲锋在前,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太原沦陷以后,毛主席指出,华北战场以国民党为主体的正规战已经结束,以共产党为主体的游击战进入了主要地位。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党要充分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全面抗战,全民抗战。我们还要帮助地方党组织把妇女救国会、青年救国会、农会、民兵自卫队等抗日群众团体全部建立起来。你们这些共产党员要在这些抗日群众团体中发挥先锋模范作用。”
在娄烦镇358旅张宗逊旅长的住所,张宗逊正站在军用地图旁比划。崔有世在门外喊:“报告!”
张宗逊:“是小崔,进来!”
崔有世进屋敬礼后,走到张宗逊面前:“旅长!今天没有什么重大任务,我想请半天假,回家去看看。”
张宗逊:“你们村离这里多远?”
崔有世:“三十多里。”
张宗逊:“好!我和你一起去!”
崔有世惊讶地说:“旅长,可使不得。您是首长,全旅的工作这么忙,怎能耽误您的时间,去我一个战士家呢?”
张宗逊:“咱们来娄烦快一个月了,整天不是拉出去打仗就是搞民运工作,宣传抗日、发动群众,紧张得很哪!到你家门口啦,还没有让你回家看看。今天正好有空,我到你家去也算是走访群众,也是工作嘛!”
风景如画的美丽山区里,曲折蜿蜒的小路上两名八路军指战员骑着战马在驰骋,他们正是旅长张宗逊和战士崔有世。
崔有世与张宗逊走进崔家坡村两孔土窑洞的农家小院内,崔有世大声喊:“娘!大!”
门开了,走出崔大娘和崔大爷。
崔大娘惊喜地叫起来:“有世呀!你回来啦!早听桃花和秀兰说你们来了娄烦,娘和你大几次去看你,可都赶上你们拉出去打仗,没见着!”说完又指着张宗逊问有世,“他是?”
崔有世:“这就是我们的张旅长!”
崔大爷惊讶地说:“旅长呀,好大的官儿!来俺这小户人家啦!你比县长还大呢,县长才能同你说上话呢。俺家有福!俺家有福!”
崔大娘高兴地说:“俺还以为是同有世在一块的一位老兵呢!你们穿着一样样的衣裳,真认不出是个大官来。快进屋。”
这时秀兰也从窑内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很有礼貌地朝张宗逊弯了一下腰:“张旅长!我们已经认识了。”
崔大娘:“秀兰子,你快去找你桃花姐和你二哥,让他们快过来。”
秀兰“哎!”了一声,转身跑出大门了。
张宗逊坐在了崔家炕头上的小炕桌旁。崔大娘和崔大爷摆上了大红枣和炒熟的南瓜子。
张宗逊:“大叔!大婶!其实我就是八路军的一个老兵,就是同你家有世在一块的战友。咱们八路军就是你家有世当年去当的红军。我们官兵平等,上下之间肩膀一般平,亲如亲兄弟。八路军也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只有军民团结起来,才能打败日本鬼子,保卫咱们的家乡。我们旅来娄烦城驻防后,我去过好多老乡家,今天也来你们家看看。”
崔大爷:“张旅长!有世这孩子还年轻,不懂事。我们就把他交给你啦,你要好好管教他!”
张宗逊:“你们家有世在部队上表现很好,他是红军时期参军的,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我们又招了好多新战士。相比之下,他就是老红军,就是八路军中的骨干喽!我这次来,还有个事儿,就是那个桃花姑娘从小就看上你家有世,她坚决不从父母亲的包办婚姻,一直等着有世回来。我想成人之好,趁我们在这里驻防,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办了。”
崔有世:“旅长!我现在不想结婚。我们整天忙着打鬼子,等到打跑鬼子,抗战胜利以后再谈这事吧。”
张宗逊:“抗战与成家没有矛盾。你们成了革命伴侣,可以并肩抗战嘛!”
崔大娘十分高兴地说:“哎呀呀!张旅长呀,你说的这话,正好说在俺心坎儿上了。让俺和俺老汉怎么谢您呀!想让桃花早些过门,已经成了俺心上的一块病啦!只是——只是自打桃花从花轿上跑走后,她大快要气死了。他至现在还害怕城里的马掌柜与他没完呢。”
正在这时,崔二牛、秀兰和桃花进来了,崔二牛和桃花都向张宗逊问好。
桃花马上接过话茬说:“不怕啦!他们现在都服俺啦!再说,八路军来了,有八路军做主,咱还怕他个马掌柜?”
张宗逊:“桃花说得对呀!咱们共产党、八路军就是主张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反对封建的包办婚姻!”
崔有世:“俺弟弟二牛才比俺小两岁!他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要不,再等上两年,等二牛有了对象,我们一起办。”
崔二牛在一旁很不好意思。桃花接着说:“俺刚才就是带着二牛到俺家瞭俺妹子莲子去来。莲子很喜欢二牛,就让莲子嫁给二牛吧!”
张宗逊:“好!这就叫‘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地上的情人对对双’。桃花,我给你个任务,你去给你的妹妹和二牛当红娘。任务要完成得越快越好!到时,我为你们两对新人举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