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木楼内,村上对远山少尉:“再给平田将军发电:我们被包围在米峪镇练村的木楼内,增援飞机无济于事已飞走。我们已处绝境,盼速增援!”
远山少尉迅速按动电键,将电报发出。
木楼房后,民兵程八斤、程宣忠和乡亲们将自己炕上铺的苇席一卷又一卷地拿了过来;将自己家食用的麻油一瓷罐又一瓷罐地抱了过来。四团战士们将苇席上浇上麻油,捆在一根根高杆上,用火点燃举到日军固守的楼房木椽上。火趁风势,顿时木楼上燃起了冲天大火,霎时程家大院里的厢房、厅房都燃烧起来,浓烟向天空中高高地冒。
木楼内,远山少尉向村上报告:“大队长阁下,平田将军回电!”
村上非常惊喜地说:“快念!”
远山少尉:“请你们继续坚持,各路增援部队已经出发一天,即刻就到!”
村上高兴地狰狞地大喊:“天皇陛下盛威!大日本皇军不可战胜!增援部队马上就到!八路军就要完蛋!”
突然楼内的木窗上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地向他们袭来,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不能呼吸,将要窒息而死。
只一会儿,程家大院的木楼上和楼下的窑洞内都向外喷射着熊熊大火和浓烟。八路军战士又冲进院中,在院内恭候着从大火中出来的日军。突然,木楼上和窑洞内传出日军鬼哭狼嚎的惨烈叫声。
有四个日兵浑身带火冲了出来,他们还死死地端着枪。战士们大喊:“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但这四个日兵没有缴枪,而是抱枪跳进了院中的山药窖内。
又有一股日军从烟火中冲了出来。战士们又大喊:“放下武器,缴枪不杀!”但这些日兵端枪嚎叫着向八路军战士凶猛地刺来。
田连长:“打!”
战士们的子弹向日兵射去,有的日兵被打倒在地,有的日兵又返回燃烧着烈火的窑洞。
木楼内,村上的浑身燃烧着熊熊大火,他剧痛难忍,拼命挣扎,惨叫……
村上的眼前闪出:他指挥日本军医活活解剖孕妇莲子,莲子惨叫时,他与他的士兵站在旁边狰狞地哈哈大笑的一幕。
村上在惨叫中,可能已经明白等不到援军到来,他即将要毙命了。他大喊一声“天皇陛下万岁!”就再也不动了。
熊熊大火在这个双手沾满无数无辜中国人民鲜血的恶魔身上燃烧。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
满院都是浓烟和烈焰,越来越大,越来越浓了,整个院子成了一片火海。战士们退出院子,在大门口恭候日军出来。又一股日兵带火端枪冲出来了,战士们又喊:“放下武器!缴枪不杀!”但是日兵垂死挣扎,还是拿枪与战士们拼命。战士们只能将他们一个个用刺刀解决掉。有的还没有来得及解决,就先趴倒在地下了。
1940年6月19日的黄昏,晚霞中映射出万道红光,映红了雄威连绵的吕梁山脉。
米峪镇战斗全部结束了,战斗取得了最后胜利。
程家楼外,水井旁的空地上,堆满了战利品——日军的枪枝弹药,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日军的尸体,尸体上军服被烧得残缺,面部被熏得乌黑,脏兮兮的,已经看不清眉眼。
八路军指战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有的在清点战利品,有一位战士摇动着水井上方的辘轳,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接着打上一木桶水,放在井旁。几个战士涌过来用手从桶里掬出水来很有滋味地喝着,弄得水声哗啦,战士们的笑声飞扬。打水的战士提起另一只空桶,摇动辘轳又往井下放。
杨秀山双手拄着刚刚缴获的日军军官指挥刀,站在水井旁乐呵呵地对战士们说:“怎么都打死了,没有留下两个活的?”
班长赵青云:“报告政委!活鬼子没有了,死鬼子多的是!”
报告完毕,他与另一位战士每人拖住一具日军尸体的腿拉到了杨秀山面前。突然这两具尸体复活了,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朝杨秀山撞了过去。
杨秀山:“抓他,快逮住他!”
杨秀山闪到一边唰地抽出了日本指挥刀,摆出了格斗的架势。战士们也端着刺刀呼啦地围了上来。
两个复活的日本兵从杨秀山身旁撞过,奔到杨秀山身后的水井旁,每人抱住一只水桶,将头深深地伸进去,咕咚咕咚地猛喝起来,喝完上半桶又大张着嘴喘着粗气将桶举起来继续喝。
看着这两个日本兵如此滑稽的一幕,杨秀山与战士们被逗得捧腹大笑。
两个日本兵喝足水后,将水桶放在井旁,又跌坐在地上,继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渐渐地有了精神。其中有一个慢慢地站了起来又举起了双手。
四团战士已集合列队,杨秀山站在队列前讲话。
杨秀山:“同志们!昨天旅首长给我们的命令是,今天黄昏以前,不管能否吃掉剩下的这一百多个敌人,必须撤离。今天早上我们干掉了从山上跑下来的几十个敌人,今天下午我们又消灭了这楼里的几十个鬼子。这残余的一百来个敌人都被我们吃掉了。这次在米峪镇的战斗我们彻底胜利了,鬼子村上大队的七百多人,全部被我们歼灭!现在已是黄昏,我们该执行命令立即转移。增援村上的敌人可能快到了。他们来了也好,正好能给他们的七百来个同胞收尸。好啦!全团出发,翻过云顶山,向方山县方向转移!”
吴参谋长:“向右转,齐步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喊声:“杨政委,杨政委,等一等!”
尹悦先、崔二牛、程八斤、程宣忠、桃花、秀兰、程家姑娘等许多群众跑了过来。
尹悦先:“杨政委!他们要跟你们走!”
杨秀山:“跟我们干啥去?”
崔二牛:“杨政委!鬼子欠我的血债太多了,我要参加八路军,打鬼子,报仇!”
杨秀山:“我们一走,增援的鬼子就要来了,有好多工作需要你们做,在地方工作也一样能打鬼子呀!”
程家姑娘:“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去!”
秀兰:“我就是死也要跟你去当八路军!”
杨秀山:“哎哟,不好办,不好办,我们部队没有女兵噢!”
秀兰:“怎没有哩?救护所里的那些女护士不都是女兵吗?牺牲了的那个女护士告俺哥,她就叫‘八路军女兵’。她牺牲了,正好俺去接她的班!”
程家姑娘:“不!俺去接她的班,反正俺死也要去。”
杨秀山:“她们是旅部卫生队的,我们四团确实没有女兵啊!”
秀兰:“今天俺俩先跟你走,到明天,你再把俺俩交给张旅长,到旅部卫生队去当女兵。”
程大爷走了过来:“杨政委,国难当头,民族危亡,咱们的队伍上需要人,我就把两个孩子都交给你啦!你就收下他们吧!”
杨秀山:“好!听我的决定:尹悦先、崔二牛、雷桃花,留在地方工作。程八斤、程宣忠、崔秀兰、程宣忠的妹妹入列。”
程家姑娘高兴地说:“杨政委!俺叫程宣姣!”她边说边与程八斤、程宣忠、崔秀兰跑入四团的队伍之中。
黄昏时分,杨秀山、吴参谋长率领四团指战员,登上了苍松满坡的山冈。远远望去,山冈顶上一个又一个扛枪战士的人影在匆匆掠过,队伍中夹杂着两位身穿农民服的男新兵和两个身穿山村姑娘服的女新兵。
行走着队伍的山冈顶上,映射出五彩缤纷的霞光。
远处传来稚嫩的童声:
说米峪,道米峪,
米峪本是富裕村。
来了七百多个鬼子兵,
一个也没有逃走成。
贺龙师长下命令,
包围了一个不透风。
里三层,外三层,
里外三层围得紧。
机关枪,冒火星,
手榴弹,往里扔,
大刀片,亮晶晶,
鬼子的头满地滚。
发生在1940年6月的米峪镇战斗,是贺龙元帅指挥八路军120师358旅,在山西省娄烦县米峪镇地区,以预期遭遇战的方式,消灭侵华日军精锐的村上大队七百余人的一次漂亮的歼灭战,俘虏大中尉以下官兵二十余人,缴获骡马三百余匹、轻重机枪六挺、步枪一百五十余枝,子弹一万余发。不仅粉碎了敌人的夏季大扫荡,巩固了我晋绥抗日根据地,保卫了陕北延安和党中央,而且被载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征战史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这次战斗的胜利与娄烦老区人民的奋力支援和英勇参战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