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
窑洞内玻璃灯罩明亮;窑洞外万籁俱寂,夜空中繁星闪烁。毛泽东一个人在门外散步,突然站立不动,对着遥远的地方眺望。他拿出一支烟,又划着了一根火柴。顿时,夜幕被他划出一道光,一个亮洞。点着烟,他吸了一口,又踏着轻快的脚步向窑洞走去。
回到窑洞里,毛泽东站在地图旁,边看边思考着山西境内的形势。
王稼祥敲门后进来了:“主席又熬夜了?”
毛泽东:“你不是也还没有睡吗?晋西惊变,阎长官暗箭伤人。事关重大,我是等不得天亮了。正好你来了,咱们商量一下对策吧!”
王稼祥:“除了晋西、晋西北的暗杀外,晋西南阎部的新旧两军也发生了严重的武装冲突,说明山西顽固派投降日寇就要表面化、公开化,他们的这种行为是对抗日的叛变!”
毛泽东:“不仅如此,山西国民党顽固派反新军反抗日的武装叛变,可能在晋西南、晋西北还要扩大!”
毛泽东吸了一口烟,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所以我们的方针是,速即通知晋西北区党委和进步分子,提高警惕,准备应付事变,要坚持自卫的原则,坚决有力地给予还击。”
娄烦镇蒲峪村的一孔窑洞内,油灯下,县委负责人李书记、县委组织部曾部长、县委宣传部部长老崔等几人正在召开县委紧急会议。
李书记:“仅仅在我们一个县的二区和六区内,刚刚入党的十几名共产党员都被暗杀,有的是全家被杀,惨遭灭门;留在我县养伤的三十多名八路军伤病员和十几名医护人员也被他们暗杀了。这次在我县遭暗杀的共产党员和抗日军民共有一百二十多人。真惨哪!但是,他们不是死在了日本侵略者的刀下,而是死在了表面上还要同我们一起抗日的政府军和政府警察的刀下!”
曾部长:“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还假惺惺地拜访过张宗逊旅长,说什么要共同防御日伪军,为八路军负担粮食给养等,完全是为了迷惑我们。”
李书记:“张旅长早就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在去冀中以前,再三提醒我们要提高对他们的警惕。但是,我们被他们的假相迷惑了,忽视了张旅长的指示,给党和抗日造成了巨大损失。在这个问题上,我应该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向党作出深刻的检讨。”
老崔:“在民族危亡、大敌当前的危难之时,他们干出了只有日寇才能干出的事情。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我们的政府,他们同日寇一样已经成为中国人民的敌人!”
李书记:“毛主席、党中央指示我们要根据自卫的原则,对这帮顽固派、投降派发动的事变,给予坚决有力的还击!晋西北区党委也指示我们,要立即端掉背叛国家、背叛抗日的这个静乐县反动政府,重新建立在我党领导下的静乐县抗日民主政府!”
曾部长:“要端掉这个反动的县政府,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武装力量。因为不仅他们的警察局有一百多名武装警察,而且离这里不远的天池川还驻有阎锡山顽固派的一个暂编二旅。张旅长他们358旅的主力到了冀中,彭绍辉、罗贵波新358旅的留守部队离我们很远,况且他们的任务也很多。”
李书记:“听说新军决死二纵队在韩钧政委的率领下快要打过来了,但是具体时间还不清楚。我们绝不能等待,必须马上动手。要不然,敌人又要下手了!那天夜里,我们这几个人没有被杀掉,已经是很幸运了。我们再不动手,他们就要把我们全部杀掉,以实现他们赶走共产党,饿死、困死八路军的企图。”
曾部长:“唯一的办法,只能靠县委刚刚组建的牺盟游击队了。但他们缺少武器,从来没有实战过,训练也不够,恐怕难以胜任这次行动。我们再想一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有的是!”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声音。随着说话的声音,进来两个人,一位是牺牲救国同盟会的特派员时曙明,另一位是穿八路军军服的干部。
屋里开会的县委同志异常惊喜地欢迎他们。李书记:“是时特派员,你来了。”
曾部长:“时曙明同志,这位是谁?”
时曙明:“他呀,是八路军的郭营长!”
李书记十分惊讶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郭营长的手:“郭营长!太好了!是贺师长和张旅长又带你们打回来了?”
郭营长:“我们不是120师的。我们是中央警卫团的,是执行完护送一位中央首长去太行山的任务后,在返回延安的途中,路过你们这里的。”
李书记:“你们有多少人?”
郭营长:“五百多人。”
李书记:“太好了!请你们帮忙干掉这个反动的汉奸县政府。”
郭营长:“行!人民军队听党指挥。按照党中央和晋西北区党委的指示,这次行动我们归你们指挥!”
1940年1月2日,中共静乐县委遵照中共晋西北区党委的指示,在八路军中央警卫团某营的配合下,在娄烦镇对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第一次反共高潮进行了有力的还击!
夜幕下,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八路军战士在娄烦镇街道上敏捷地行动。
李书记、郭营长率领一队八路军战士摸进县警察局大院,站岗的一名警察发觉后刚要叫喊,被几名战士冲上去,将他的口中塞上毛巾又捆了个结实。
郭营长率几名战士冲进警察局局长的住所内,郭营长压低声音:“不许动,举起手来!”
正在睡觉的警察局局长急忙翻身,摸到手枪欲向战士们开枪,郭营长一个点射,将他击毙。
警察局的宿舍内睡着十几名警察,枪枝都挂在他们脚头的墙壁上。听到外面枪声响了,警察们惊醒了,有的还想起身到墙上摸枪,但屋内早已冲进了八路军,几十枝枪正指向他们。几十名八路军同时高喊着:“不许动!举起手来!”
没有一个警察再敢去摸枪,全部光着身子乖乖地举起了双手。几名八路军战士上炕去,收缴了挂在墙上的全部枪枝。
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内,一张豪华的木床上,阎锡山的视察员李世道一只胳膊搂着一个妖气的女人,另一只手握着烟枪在抽大烟。
时曙明带领一队八路军战士突然闯了进来,好几枝枪对准了他的胸膛。
时曙明:“不许动,跟我们走!”
妖气女人“哎呀!”尖叫一声。
时曙明:“孟小姐!你不要叫喊,没有你的事。我们是来抓李世道,他对人民犯下了严重的罪行!”
李世道穿好衣服后,被几名战士捆了个结实,押走了。
孟小姐跑上去哭喊着:“我的天呀!你们不能抓走他呀!”
一个穿着讲究,面目凶恶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姐!你别哭了,咱与共产党不共戴天。当年红军抢了咱老爹的盐店,现在他们又抓走我姐夫,一旦抓去就要杀的。”
孟小姐:“啊呀呀!祥才,八路军还要杀你姐夫吗?”
孟祥才:“要杀!肯定要杀。姐,你别哭了,我要去跟日本人干,报这个仇!”
在娄烦镇国民党阎锡山县政府院内,曾部长与八路军营教导员带领一队八路军战士冲进一个房间去又出来,又冲进一个房间去,又出来。连续进了几个房间,都没有发现屋内有人。最后才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一个文书模样的人躺在炕上睡觉。战士们冲了进去:“不许动!举起手来!”那人坐了起来,浑身发抖地举起了双手。
曾部长:“老实交代,不说实话就打死你!聂希儒和县政府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县政府文书:“我说实话,我说实话。聂县长带着县政府的人到天池川犒劳暂编二旅的弟兄们去了!”
在一个财主家院落的房门口,国民党县党部主任刘汉勋被几名八路军战士带了出来。他失去了往日的傲慢与神气,非常沮丧和狼狈。
凌晨时分,娄烦镇原县警察局里,曾部长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点着蜡烛。两名警察反绑着双手,被几名八路军战士押了进来。
曾部长:“老实交代,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俩参加突击团的杀人行动没有?”
警察甲:“长官!我交代!我坦白!我是参加杀人行动了,可我只是跟着他们出去转了一下,我手软,我一个人也没有杀呀!”
曾部长:“你没杀?看见谁杀过?”
警察甲指了一下警察乙:“他……他,他们都杀过。”
曾部长面向警察乙:“你参加过突击团的杀人行动没有?”
警察乙:“我杀过!我亲手杀了仨人!杀的是一名共产党员和他的老婆、孩子。我是警察,我是执行上司的命令呀!我交代了,长官你要饶命呀!”
曾部长:“是哪个上司给你们下达的命令?”
警察乙:“是李视察员和聂希儒县长给我们开会下达的命令。他们让我们穿上便装,蒙面带上短刀去杀共产党员全家和八路军伤病员的。我全供了,长官你要饶命啊!”
拂晓,桌子上的蜡烛还亮着一丝火苗的光,李书记、老崔、时曙明、曾部长和郭营长、教导员围坐在桌子周围。
李书记:“昨晚的行动比较顺利,警察局解决了!传达阎锡山命令的视察员李世道也抓住了。经审讯警察们供认,暗杀共产党员和八路军伤病员的惨案都是李世道和聂希儒指挥他们干的。我们的自卫反击是必要的,也是正义的!只是聂希儒还没有抓住,他已经到了顽军暂编二旅,他如果得到我们昨晚行动的消息后,必然要引着顽军暂编二旅反扑过来。”
曾部长:“这一点我们已经预料到了。现在应该在郭营长他们的掩护下立即押着俘虏转移,等到八路军和新军的大部队打回来,打败顽军后,我们再回来建立抗日民主政府。”
“报告!”一名战士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说,“韩钧政委率领新军决死二纵队的大部队打过来了!”
李书记等惊喜地站了起来:“真的?”
“是真的,我们打回来了!”随着说话的声音,韩钧与决死二纵队的一群干部战士快步来到了李书记他们面前。
李书记迎上去紧紧握住韩钧的手:“韩政委,你们来得太好了,太及时了!”
郭营长向韩钧敬礼:“韩政委,让我们营跟你们去打天池川的顽军暂编二旅吧!”
韩钧:“暂编二旅刚刚被我们打跑了!现在静乐县南部的娄烦地区完全是咱们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军民的天下了。”
郭营长、教导员:“好!我们胜利会师了。”
在场的所有干部战士一起欢呼:“我们胜利会师了!”
曾部长叹息道:“只可惜,没抓住那个双手沾满抗日军民鲜血的反动县长、汉奸聂希儒,他跟着顽军逃跑了!”
韩钧:“你过来看看,我还给你们送来一件礼物呢!”
几名决死二纵队战士押着被绑得很结实的聂希儒来到了李书记等面前。
1940年1月5日,静乐县抗日民主政府在娄烦镇成立。
这天上午,在娄烦镇召开了“静乐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大会”。一座古戏台上摆着一排桌子作为主席台,主席台上坐着韩钧、郭营长、李书记、曾部长、时曙明等新军、八路军和县委的领导干部。会场内,人头攒动,全副武装的八路军战士守卫着会场。
李书记:“将残酷杀害抗日军民的罪犯押上来!”
当李世道、聂希儒两名罪犯被八路军战士和民兵押到了主席台前时,一位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台上指着聂希儒和李世道哭诉道:“你们真狠呀、真赖啊!杀了我的独生儿和他的媳妇还有孩子,让俺家断后了。我问问你俩,我的儿子参加抗日,打日本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杀他的全家!啊!我可怜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媳妇,我可怜的小孙孙!今日,我要吃了你俩,为我的孩子们报仇!”
老奶奶说着拼命地向聂希儒和李世道撞了过去,被押解罪犯的战士和民兵劝了回去。
接下来,一位又一位老人和妇女在台上愤怒地指划着、哭喊着控诉他们的罪行。
场内群情沸腾。一位农民青年带领群众喊起了口号:“消灭日寇!杀死汉奸!坚持抗战!抗战到底!”
韩钧政委讲话:“乡亲们!同胞们!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日本侵略军打进了我们的国家,他们所到之处屠杀我们的同胞、烧毁我们的家园、奸淫我们的姐妹!如果我们不抗日,就要亡国灭种!”他指了指聂希儒、李世道说,“但是,这帮国民党顽固派,鬼子来了,他们跑;却发动摩擦、发动事变,用他们手里的刀枪来杀害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民。前几天,在我们这里就被他们杀害了一百二十多人!”
台下的人们怒吼:“杀死他们!杀死他们!”“血债要用血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