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把已出版的拙作的目录寄王伟明先生丁。只缺少新近写的诗,心里不安。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组前两年写的有点怪诞的小诗,叫做《童癖六首》。这些小小的精怪,写的都是我小时候亲身的经历,人类世界上有我这样体验的诗人我想是极为少见的。诗几乎是实写,没有夸张和虚构,更没有什么思想的色彩,全是生命本能的动作。你先看看,如觉得还可聊备一格,请转伟明先生审正。当今的读者多半难以理解这些诗的情境,他们莫名其妙,人世间还有这样的怪异现象?我写这六首《童癖》时并没有想得过多,只想如实地写下令我着迷的怪癖,可从中窥见我个性中探险和梦幻的某些成分。现在又有了一点新的感悟:从这六首诗可以说明,人的生命本身有许多奇特的潜能,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有走相的那种规矩人是永远无法理解,休想进入《童癖》中的那些神勇而奇异的另一种天地。人不能总采用一种固定的姿势坐立或走路,不能只以一种传统的观念认知世界。让生命多一些奇思异想。我偏爱李贺的诗,就是出于这个好奇的心理。对于人,还需要深入地去开发,才能把他的潜在的本能更多地显示了出来。开发人就是开发诗。
附《童癖》中的两首,供大家阅读与思考。
第二首
书包衔在嘴巴里
一路上翻着跟头
脚在空中走
手在地上走
人变成一朵圆圆的花
天地随着自己回旋
第五首
两眼一眨不眨
勇敢地盯着大阳
直到太阳和我都变瞎
天黑了地黑了太阳也黑了
好久好久才醒过来
天地渐渐地由黑变白
黎明从我这里向四面八方展开
1997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