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六日的电话亭里
我等待着一个传呼的应答
我呼叫的是
惊蛰
——于坚
破案的进程很慢,慢得超乎想像。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案件没有任何进展。
警方的注意力正在被一个连环杀手案件所吸引。
警方在报纸上登出了协查通报,希望发动全体市民,把那个连环杀手捉拿归案。
我给傅警官打电话,傅警官告诉我:这个案件实在是挠头,现场环境复杂,并且遭到了严重破坏,提供的有效信息很少。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连环杀手所为?
我问道。
——局里已经有结论,叶雾美的案子不是连环杀手所为,是个案,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傅警官告诉我。
我觉得很失望,这个案件能破不能破,似乎全看叶雾美的运气如何。
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我总去那个高架桥下面坐着。
我坐在绿化带边的水泥砖上,盯着那些路过的人。
只要看到有人从我的面前经过,有意无意对我看一眼,我就问他:
——你杀人了没有?
一些人听完我的话,吓得什么话都不说,赶紧加快脚步;一些人像没有听到我说什么,而是竖起衣领,继续走自己的路;而一些强壮的人会挥起拳头,直接在我脸上揍上一拳。
打就是了,我从不退让。往往是打了几拳之后,他们先变得心虚,嘀咕着离开了。
我还是整天在绿化带前面坐着,打我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几天都碰不上一个。
我没有失去信心。
我曾经看过《犯罪心理学》,知道有些作案人喜欢回到现场,这种表现并非个别情况,而是颇有普遍性。
事实证明:我的守株待兔确实有效。
我看到了一个嫌疑人,在经过漫长的守候之后。
那是一个黄昏,我还在绿化带边上坐着。
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站在马路的另一侧,向绿化带这边望。
那似乎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黄色帽衫,带着一顶棒球帽。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当他往绿化带这边望的时候,我看见他戴着眼镜。
从体型来看,我断定他长得很粗壮。
我看到那个人很可疑,于是就像一只准备发动攻击的蜥蜴一样,慢慢站起来。
我没有直接向他走过去,而是兜了一个圈子,顺着绿化带走了十几米。
我想绕到马路另一侧,走到他的身后,然后抓住他。
我跑过马路,正在逼近目标。
正在这时,我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汽车猛地在我身后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对我大骂。
那个人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我向着他冲了过去。
那个人意识到我对他有威胁,也开始拼命跑起来。
他向前跑了大概一百多米,就开始向右转,跑上台阶,上了高架桥。
他的速度明显比我快得多。
等我跑上去,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我只看到车流。
我去了警察局,向傅警官和马警官陈述此事。
——在你的印象中,叶雾美的身边有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傅警官问道。
叶雾美的朋友不太多。
但只要是她的朋友,她都会和我说起来。
——好像没有出现过,我没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你还是好好想想,我一直认为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没有人面对死亡不作任何反抗,而叶雾美的身上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我一直认为,那个杀害叶雾美的人,就藏在她的朋友中间。
傅警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