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燃烧的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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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有源头树有根

树高千丈有根蔸,

水流千里有源头。

人看其小,马看其爪。

湘西谚语

缘源流长的中华民族,是一个极具传统美德的伟大民族。在迄今长达五千余年的文明发展史中,那代代相承的种种传统美德品行,已不知孕育了多少杰出的中国名人!从古代的孔子、孟子、旬子到现代的鲁迅、郭沫若、茅盾……可以列出数不清的名人。到了当代,当历史的车轮在中国进入社会主义的轨道之后,传统的美德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又孕育出了一大批名闻遐迩的人物。比如黄继光、雷锋、王杰、焦裕禄、孔繁森等等,这些都是近几十年来最杰出的英雄和名人的典型代表。

综观历史上的英雄或名人,如若离开了悠久的传统美德的熏陶及其家教给予的巨大影响,其成长的过程便是不可思议的。这尤如孟子没有母亲的“三迁”,岳飞没有母亲为其身上刻“精忠报国”几字的激励,就可能不会成大器的道理一样。而本文的主人翁甄业成,正是在继承和发扬光大中华民族的历史传统美德中有着不可磨灭的特殊的贡献,所以笔者特意为他这位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作了细致采访,意欲给他写本小小传记。

按照会占卜的阴阳术士们的说话,大凡英雄伟人降临世间,大都会伴有“吉星”之类的征兆出现,甄业成即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他的出生当然无什么神秘现象可言。据甄业成本人自述,他的生日是在1931年阴历10月6日夜,地点是在湘西桑植县马合口乡小寒峪村。母亲谷才姑在生他的那个白天,还走几十里路到外公家做过丧事,回来的时候路上淋了雨,走到家已经半夜。才姑躺上床去,就觉肚子一阵痛似一阵。又过不久,家里人刚请接生婆进屋,孩子就呱呱坠地了。那新生儿“哇哇……”地叫着,声音是那么清脆响亮,夜的风雨声伴和着婴儿的啼哭,仿佛奏响了一首美妙动听的乐曲,那术屋的人们,上上下下都欢腾了。

“是个男孩哩!”过一会一位接生婆抱着裹好的婴儿从产房里走出来宣布说。等候在堂屋里的孩子的爷爷和父亲都裂开嘴笑了。甄家三代都是“金钱吊葫芦——单传子”,爷爷甄孝生没有儿子,很小的时候收了姑婆生的孩子——甄汝权做养子,现在甄汝权有了孩子,他有了孙子怎能不高兴!作为父亲的甄汝权也一块石落了地;他盼望妻子生个男儿,因为妻子头胎生了个女孩,已有了两岁,儿女双全才是完美之家呀!

甄汝权和甄孝生又分别把那孩子抱着仔细看了看,只见孩子生得团头团脑,眼睛明亮,头发乌黑。甄孝生高兴地说:“好,这小子生得不错,明日快请甄仁山给他取个名,仁山肚子里墨水多。”

“好,就请他取!”甄汝权也赞同。他高兴地把孩子抱进房去,放在了妻子的身边。妻子谷才姑躺在床上,脸上露出着疲乏的笑容。你没事吧?“甄汝权弯着腰问。

“没事!”谷才姑应道。

“我还担心你今天产在跷上哩,幸喜我们回来了!”

“嗯,要是不回来,再迟点就遭了!”

‘‘现在好了,你好好休息!”甄汝权又安慰妻子道:“你生了个好儿子立了功,我们要整桌喜酒,庆贺庆贺!”

“你赶快为娃儿取个名!”

“放心,明日就请仁山叔来取的!”甄汝权答应道。

第二天,村里的唯一秀才甄仁山果然被请来了。一顿酒醉饭饱之后,留着一撮短胡须的甄仁山让把孩子抱来,仔细观看之后便道:“这孩子生得团头大脑天庭饱满,将来一定事业有成,我看就给他取名叫甄业成吧!”

“好,甄业成,这名字好!”大家立刻赞成。”

“孩子的辈份是才字班,要不要给他取个本名呢?”甄汝权又问。

“要取本名嘛,就再取一个!”甄仁山又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须道:“就叫甄才勤,如何?”

“什么勤?”

“勤俭的勤,勤俭生富贵!你如再生个儿,就叫甄才俭!”甄仁权解释。

“行!这个本名也取得好!”

“到底是秀才嘛:”大家纷纷夸奖。

甄仁山给甄汝全取了俩个儿子的名字,但他的妻子却从此没有再生,甄业成便成了独儿子。

甄业成的出生如上所述虽然平凡无奇,但他降生的时代却很有些“特别”。因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的中国,正是灾难深重的时代。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已开始蹂躏东三省,国内时局极为动荡不安。湘西一带历史上就匪患无穷,此时盗匪更是猖獗。在马合口乡小寒峪村,甄姓族人为防止土匪袭击而专门组织了护村队放哨。每逢土匪来临,护村队便预先放土枪通知村人转移。

这一天傍晚,甄家的这位独儿子出生刚满月,突然。就听到村里连响了三发‘~三三眼炮”的枪声,这是土匪即将来临的讯号,护村队的人在大声喊着:“快跑哇,有土匪来啦!”

甄汝权一家在慌乱中就往屋后的山上跑去。到了半山坡上,甄汝权将背上装着孩子的摇窝放在一岩石边,转身又回到家里去取棉被。待将棉被取上山来,妻子才姑问道:“你把业成放在哪?”

“就在这岩石边,怎么啦?”

“你看哪里有?”

甄汝权一看傻了眼,那岩石边什么都没有。

夫妻俩赶忙到处寻,奇怪,附近坡上找遍都不见。

“天啦,你把孩子甩哪去了?”妻子急得直哭。

“莫慌,再找找!”甄汝权脑门上冒着汗,此时天已大黑,他打着手电在坡上草丛中又寻了半小时,最后在一团荆棘刺中找到了:那摇窝在一旁,裹着孩子的被窝搁在刺丛上,孩子闭着眼睛,竟然还在熟睡。那团刺丛之下,是一个几十米深的陡坎。

“嘿呀!我的妈呀!真是菩萨保佑!”甄汝权惊奇地叫着,连忙把孩子抱起来放进摇窝,爷爷、婆婆和孩子母亲闻讯赶来,见了这场面,一个个都惊叹不已。

“这孩子命真大,再滚落下去一点就完了!”

“徐瞎子给他算了命,说他活到83岁,还可往下算哩!”

“莫光信瞎子的话,孩子的安全要多小心!”

“是,是!我今天搞慌张了,把摇窝搁在岩边就取东西去,谁晓得摇窝滚下了山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阵,直等到第二天过路的土匪队伍开走了,方才回到家去。

大难未死的小业成终于渐渐在长大。这孩子长得结实敦厚而又有些顽皮可爱。还不到4岁,就会上树玩耍,周围的山上也跑遍了,那小寒峪的山是花果山。各样的果树数不胜数,枇杷、梨子、桔子、板栗、稠木子……应有尽有。在山脚下,还有一条长流不断的溪水,水里鱼儿欢蹦乱跳,溪水流向一眼泪洞,洞内传说有皮金马儿,这好风水是出贵人的地方。父亲盼望儿子有出息,5岁就送业成上了学,学校设在离家7里路的自生桥,教师是位私塾先生,名叫龚治武,全班同学共有30多人。小业成穿一件长竹布衫子,头戴一顶有两个耳子的风帽。龚先生叫他认字,木凳子上还要为他垫高才看到黑板。小业成放学回家,父母都在等着,桌上的饭菜也已摆好,但就是不准吃。父亲这时会拿过业成的课本,点一段,要业成背一段,背到了才准吃饭。吃过饭后,到晚上点了灯,父亲拿着一根长烟袋抽烟,母亲在灯下纳鞋底,小业成又得按父亲的吩咐读另外的书,《幼学》、《孟子》或《论语》这是父亲指定的。父亲读过几年私塾,认得一些字,但文化不高,他期望儿子要比自己强,所以要求很严格,如若读书打了瞌睡,父亲的长烟袋就会冷不丁打过来。有天放学回来,小业成按父亲的要求背一段书,一时背不到了,父亲一烟袋将他头上打了一个色,小业成哇地一声大哭了。此时母亲也不敢护他,直问他道:“你到学校怎么读的?连课文也背不到?”“这不是课文,课文我己背了,这段书是爸爸要我多背的!”小业成委屈地说。

“哪,我们家里有个先生,你不要去上学了!”母亲讥讽地道。

“你不要护他,”父亲吼道:“我就是要要对他严点!”

“你那时是这样读的?”

“就因我那时读书不懂事,才没出息,我现在才要这样逼他!

“他饭都还没吃,你就这样狠心?”

“不狠心能逼得成材?就是要他记得发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