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竹哧哧的笑:“哟,小相公生气了。好吧,我告诉你,把你弄到这儿来,是为了杀了你的妻子!哈哈哈哈……”
媚竹阴险的笑声回荡着。“什么?”苏世文头皮发麻。“真是个傻瓜,知不知道,你那夫人,是鸟精啊,修炼了上万年的鸟精啊!”
媚竹点了一下苏世文的额头,“呆子,可明白了?”苏世文蒙了。婴缬是一只鸟?婴缬是一只修炼了上万年的鸟?
她是妖精。
天,他居然爱上了一只妖精。
苏世文的嘴唇有些发抖,他猜测着婴缬各种可能的身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妖精。而他从来不信世上有鬼神之事,直到,他遇到她,爱上她……
媚竹接着说:“当然,她是妖精,我也是妖精,我是一只榕树精!叫做媚竹!如果你肯乖乖听话,等我解决了她,我绝不杀你,还会教你法术,帮助你成仙!”
“无耻!你休想动婴缬一根头发!”
苏世文抓起媚竹的手臂,恶狠狠的说道。
媚竹不生气,也不恼火;“苏公子果然是重情义之人,死也不肯出卖潜伏在身边的万年老妖!随便你吧,只要你在我手上一天,我就不信,她不会来救你!除非,她不爱你!”
“哼,被你猜中了!婴缬并不爱我,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如果可以,她早就想离开我了!所以,你白操心了!”
苏世文不卑不亢。“哟,你当我是傻瓜么?若是她对你没有半点情意,凭她的道行,怎么会留到今日?不、不、不。让我想想,是不是,她有了你的孩子?”
媚竹突然想起几十年前,关于素儿惨死的事情。忍辱负重的素儿,亦是为了生下自己的孩子。“哎,你不笨啊!只是刚有身孕,谁也看不出来罢了!”苏世文撇撇嘴。
唉,反正婴缬不在这里,随便乱说话,又怎么样呢?
牛皮吹到天上去都没关系!只是,看样子,眼前这只叫做媚竹的妖精,不只是惧怕怀孩子的妖类。
媚竹的笑容僵持在半空中!
身孕?不可能。
随即,媚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是这样好骗的么?她明明是妖,又怎么会有孩子?苏公子,你才当真是痴儿!”
媚竹的脸上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内心却风起云涌。媚竹并没有把握,虽说妖精不下葵水。
却也有妖生人子之先例。
只要道行高深,一心为人。
然而,妖生人子,非圣即魔。即可兴天下,亦可亡天下。
那么,此时此刻,妖精为了护子,其法力会达到最鼎盛时期!
媚竹想吸食鸟精的功力,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媚竹心想,若是那鸟精寻来,纵然天下之大,岂有她媚竹的容身之地?媚竹的手心,沁出了汗珠。苏世文看到媚竹紧张的神色,心里明了半分。
他笑着对媚竹说:“媚竹啊媚竹,即使婴缬是妖,我也是爱她的,并且,让她有了孩子。这样子,她就不是妖了,你又何必呢?你只是太过执念,有些时候,放下一些,就能得到整个世界!”
媚竹哼了一声,说:“你爱她,你确定?”
苏世文瞥了媚竹一眼:“废话。”
“你可以为她去死么?”
“什么?”“我说,你可以因为爱她,而去死么?”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可以为她去死么?可以为她去死么?苏世文的眼神开始涣散。
死,为她去死!已经爱到可以为她去死了么?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呢?那个时候,刚认识婴缬的那个夜晚,那么惊艳的容颜,倔强而忧伤的眼神。
苏世文看到的时候,恍若隔世。就像是前世见过一般的回眸。一开始,他嫉妒她!嫉妒她的完美容颜!后来朝夕相对,虽然短,却已足够。纵然,婴缬是冷漠的女子,也有柔软的一面。这样子的女子,对于苏宝,会流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就像冬天里盛开的梅花,虽傲视天下,高昂着头颅,却怀着悲天悯人的心,一路走来。
这样子的女子,为了寻找记忆,为了寻找东海之巅,立志积下十件公德。值得么?这一切,都值得么?
他的死,可以换得她的生么?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妖的!早就该预料的!
山洞。婴缬在黑暗里摸索着,脚下的路,似乎宽了一些。
怀中的苏宝,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婴缬的头有些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是不是遗忘的东西就要想起来了?
婴缬的嘴角浮起微笑,是因为黑暗么?
前所未有的黑暗,激发了自己的恐惧?
此时的婴缬什么也不害怕。
她喜欢黑暗,胜于光明。就好像是很多年以前,她一直是这样生活的一样。
婴缬心里盘算着,出去了,就要去找到那个画面里叫做媚竹的榕树精。
她是解决平山镇的钥匙!
婴缬坚定着信念!一定可以走出去!花海无边。暗香浮动。婴缬一瞬间,被刺眼的光亮灼痛了双眼。
无边无际的花海,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海洋,波浪浮动,摇曳生姿!
五颜六色的花朵,迎风微笑,摆着小小的头颅。
绿色的叶子,是迎风招展的手臂,婀娜着。
抬头,是盈盈的蓝天。
每朵云,卷曲成不同的模样。婴缬是花海中的一束,群袂飞扬,一抹紫色,格外耀眼。没有言语,抬头,与湛蓝的一片对视。这是哪呢?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像是生来就生活在这里。
如同自己本来就习惯黑暗,本来就生活在花海一样。熟悉到,就像是自己生命、身体的一部分。在这里,似乎,曾经遇到过一个人。
在这里,似乎,曾经留下过不知是好还是坏的回忆。
那是什么?模糊的身影依靠着一个肩膀,看不清,纵使婴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擦出眼泪来,还是看不清。奇妙的感觉,涌上了左心房。
很久以前,在这里,一定发生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声音在婴缬耳边响起:“真的不记得了么?”婴缬猛然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是谁、你……是谁?”
“果真是什么都忘记了呢,我却因为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我走不出囚禁我的牢笼,没日没夜的等你回来。希望你想起来,我就可以解脱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么?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婴缬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声说着,低下头,看着脚尖。
“为了他,什么都不要,值得么?真的值得么!”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明白?”婴缬急的泪水都快要流出来,抬起头,还是看不到说话的人,这个人,非男,非女,究竟是谁?为什么,像是在责怪她,又像是在质问,质问中,又夹杂这一些关切?
“果真是天命啊,那么,就快点想起来吧!我只能说到这里了!你向着太阳走,就会找到出口了!命中有来终须有,命里无来莫强求。我等着你,将我从这里带出去。”
“你在哪里?”
“我是你的一部分!只是,你的身体里,有很多个像我一样的灵魂,她们所有的一切,被禁锢在不同的地方。你要遵从自己的心,啊……”
声音在一句惨叫之后,销声匿迹。
“告诉我,你怎么了?”婴缬向前跑了几步。漫无目的的寻找那个声音。可怎么会有什么痕迹呢?还是本来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