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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同行可好?”这是一声友好的疑问句。
“不好!”这是一声果断的陈述句。
“为何?总该有个不好的理由吧。”
“那为何要同行?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因为三人行必有我师也!”
“三人行必有我‘师爷’?”南宫日努力消化着这句话,“我们三个里谁是师爷?”
“噗——”夏侯清明噎了一下,“看兄台你一表人才,怎么是个文盲?”
“我是文盲,我是文盲?”南宫日戏剧化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表情夸张,“你不知道我多有学问,春宫图我能倒背如流,下流词汇样样精通,你说我是文盲?”
“……”夏侯清明直接无语,合着这家伙不是文盲,是个白痴啊,好的坏的一起捅出来。
“哥,咱们的学问是放在肚子里的,不必招摇,淡定无罪,矜持有理,嗯!”走在前面的南宫月表情严肃……得可笑。
“……”夏侯清明再次无语。这两兄妹太有喜感了,倘若结伴同行,这一路上一定不缺乐趣!
“咳,那个,我是真心诚意想跟二位交朋友的。”
“咳,那个,我也是真心诚意不想跟你做朋友的!”南宫日将其语调、神态和动作模仿得淋漓尽致。
“为什么啊?”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当然了!”
“好,我告诉你!”南宫日做了个深呼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因为你比我英俊!我最恨人家比我英俊了。姓夏侯的,趁我还有理性的时候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的嫉妒心一上来,泼你一脸硫酸你就死翘翘了!”
“……”得,夏侯清明这回彻底无语了,而且五体投地、肝脑涂地、甘拜下风、无语问苍天。
My佛,您不是开玩笑的吧,还是最近劳累过度?怎么造就出这等人间极品。
“好了,原因你知道了,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否则——”南宫日伸出两个指头做成叉眼状,“小月,我们走。”
蜜中甜。
方圆百米内,只有这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开了几十年,这对老夫妇从未想过给它改名,但总是有人喜欢自作主张。
“虫中舌?”南宫月指着布棋上的字,奇怪道,“好特别的名字。”
“嗯,确实特别。”南宫日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对学习不感冒,南宫兄妹俩堪称半个文盲。四书五经不会,诗词历史不明,就连识字都有困难,基本上他们只念认识的那部分。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客官,暂时没有空位,拼张桌子如何?”老汉热情地迎上来。
兄妹两人交流了下眼神,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俩与靠在井边,好像正在说着什么花边新闻的某人拼坐在了一起。
“……大家知道变成什么了吗?”这张桌子的主人正兴致勃勃地发问。尽管根本没有人回答,他还是自顾自地揭晓了谜底,“变成了茄子!哈哈哈哈哈……”
“茄子,什么变成了茄子?”南宫日好奇地插了一嘴。
“就是黄瓜啊。”那个人见有人搭话,立刻转移目标,将身子正了过来。
南宫月感觉好像有阳光刺伤了眼睛!她看看那人,又看看哥哥,重重地摇起了头。
那人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眉宇间透露着可爱的稚气。他的长相十分出众,假以时日必是个美男子!如此精雕细琢的五官,如此活力四射的样子,如此光辉美丽的前程啊。
“老板,我要换桌子!”南宫日不高兴地嚷嚷。讨厌,又一个英俊的家伙,虽然年纪比他小,可是……
“哥,他只是个孩子嘛,长大之后不一定什么样。”好吧,她承认这是在说谎。
“嗯嗯,说得有道理,那不换桌子了。”
“啊?”坐在两人对面的少年不甚明了地眨眨眼,“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啊,我们在问你,说什么黄瓜菊花的。”
“我没说菊花啊,我说的是黄瓜!就是……”少年兴致大增地讲起,“一个黄瓜从珠穆朗玛峰上掉下来,你们猜变成了什么?”
“什么?不是茄子吗?”
“是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摔成了脑充血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少年捶桌狂笑,眼中明显有泪泛滥,“再给你们讲个,有一只狼来到了北极,不小心掉到了冰海中,被捞起来时变成了什么?”
“变成什么?”南宫两兄妹异口同声地问。
“槟榔!哈哈哈哈哈……”少年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
“……”槟榔?冰狼?南宫兄妹成吉思汗了。这是笑话?好冷啊……
“再给你们讲一个!”
“打住!我们不想被冻死!老板——我们要换桌子!”
“喂,给点面子嘛,很好笑啊。”少年嘟着嘴巴,样子可爱极了。
“拜托,小兄弟,你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南宫日显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南宫月连连点头。
“你,你们!”少年霍然起身,气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甩了一句,“你们欺负我,我找逍遥回来教训你们!”说完,他急匆匆地跑开了。
逍遥?哪棵葱?有命来小心被流星雨砸死!
“嗨,又见面了。”兄妹两人正喝茶啃包子,耳边忽地传来熟悉的问候。
两人同时抬眼,一声鼻哼,不屑的声音,然后低头继续吃。
夏侯清明打招呼的手悬在半空中,好在他脸皮够厚,笑着笑着就自己坐下了。
“哈哈,那个我……刚才进来撞到一个小兄弟,他那个……咳,老板,再来几个包子……”
“小月,吃饱了没?我们走。”
“还没,再吃一个包子,喝两杯茶。”
“那我们打包,路上吃。老板,结账——”
结账?夏侯清明诡异一笑,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期待好戏上演。
“客观,一共七文钱。”老汉笑脸相迎。
“这个……”南宫日把手伸进包袱里动了两动,又摸了摸,最后抽出来,有些语塞道,“先,先不结账,再来一盘包子一壶茶。”
“好嘞——”
“哥,怎么了?”
“钱不见了!”
“啊?有没有好好找找。”
“找了,但是没有。一定是掉在哪里了。”
“那怎么办,我们吃霸王餐?”
“这个问题有待探究。现在多吃点,免得以后饿肚子。”南宫日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抓起一个包子往南宫月嘴里塞。夏侯清明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哈,是时候了。
他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一阵,取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拍:“今天我请客,你们尽量吃,不够还可以打包。”
兄妹了俩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同时皱了皱眉。
“怎么?我们是朋友,我的银子就是你们的银子,想用多少都可以!”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两人立刻背过身嘀咕了一阵,转过头来,俨然同时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
“其实我很看好你哦,你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南宫日英俊的脸上挂出一种夸张又欠扁的笑样。
“没错,我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不过你不怕倒霉的话……同行自然没问题。”
“倒霉?”夏侯清明充满疑惑地念出这两个字,怎么他们从头到尾都担心自己会倒霉呢?他头脑好,武功出众,独门秘技更是无人能敌,一直以来都是他让别人倒霉,他可从来没尝过倒霉的滋味。
“哈,两位言重了,我夏侯清明从来没倒霉过,正想尝试。”
“客官,您的包子!”老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某人条件反射地转头。
“扑!”一盘的肉包子全盖在了自称从未倒霉过的谁谁谁的脸上。
“客,客官,您没事吧?”老汗惊慌失措,咦……怎么只看到包子,手里那壶茶呢?
“还——好!”
“真的吗?”老汉担心道,“还有客官的一壶茶,可是那壶茶失踪了,它跑到哪里去了?”
“我看到了,”南宫月呆呆地接过话,手指机械地指指上面,“不用担心,它马上就下来了。”
别说,还真准。
挂在房梁上的那壶茶晃了晃,很快便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准确无误地洒在了夏侯清明的头上!
“客官,您还好吗?”老汉瞪大眼珠。
“还,还行!”
“真的吗?”老汉更加担心道,“可是……那是一壶刚烧开的水啊!”
当场沉默三秒,一……二……三……
“啊!”一声惨叫划过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