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月的家世背景相对来说也有些普通,父亲是衙门里的一个捕快,薪俸不高,每年却砸下大笔银子给女儿缴学费,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家女儿能嫁入豪华,飞黄腾达,以此来扭转娘家的命运。
琴艺组的代表,毫无悬念地落到了季如祯的头上。
虽然跟妙音阁别的姑娘相比,她来书院的时间比较晚,但负责她的李先生在亲耳听了她抚了几次琴之,不胜唏嘘地在心里做了个判断,此女之才,无人能及。
而且书院现在的总管事秦公子对这位季姑娘也是青睐有加,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称赞季姑娘聪明伶俐、与众不同,甚至还差点将那张名贵的云九霄予以相赠。
能在正德书院当差的这些先生都不是傻瓜,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秦公子的意思。
为了讨秦公子的欢心,李先生做了个顺水人情,直接将季如祯推为琴艺组的代表,由她出面,做最后一场表演。
整个离院典礼现场因为有了各家姑娘长辈们的出现而显得极其热闹。
让季如祯意外的是,她居然在这个场合里,看到了她那位传说出的舅舅徐大海。
之前虽然跟徐家发生过几次磨擦,但对于徐大海这个人,她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徐家是做生意的,身为一家之主,常年跑外在那是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两人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中相遇,就算她早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徐大海的为人,当她看到徐大海的真身时,还是对此人的长相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情。
也不知她这个便宜舅舅到底吃了多少山珍海味,身为他女儿的徐芷荷,不仔细看,也称得上是一个身材曼妙,容貌秀丽的姑娘。
再瞧徐大海,约七尺身高,整个人肥成了一个球状,脸上因为肉太多的原因,已经看不出具体的模样。
他身上穿着青色的缎面长袍,臃肿的身子在亮面缎子的包裹下,跟一个缎棍真没啥区别。
徐夫人和徐芷荷陪在徐大海身边,妇慈、女孝,乍看起来倒也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除了这一家三口之外,徐家还有一帮子亲戚朋友,也被请来这里给徐芷荷助阵。
说好听一点,今儿是正德书院各位姑娘离院的日子,说恶俗一点,其实就是这些姑娘趁着离院的机会当众拼爹。
谁家里有钱有势,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所以当徐芷荷看到落了单的季如祯时,脸上顿时扬起了戏谑的笑容。
“哟,这不是如祯表妹吗,你今天可是要代表咱们妙音阁做最后一场表演,怎么样,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季如祯原打算将这些姓徐的当个屁给忽略掉,没想到徐芷荷显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放过她,远远就唤出了她的名字,害她想装听不见都有些不现实。
“原来是表姐啊。”
与其刻意闪躲,还不如直接面对,而且季如祯自认自己行得直、走得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于是落落大方地来到徐家人面前,无可无不可地跟徐芷荷打了声招呼。
曾经被她狠整过的徐夫人看到季如祯,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起这姓季的小贱人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她真想大嘴巴狠狠抽她一顿。
无奈今天是宝贝女儿的特殊日子,要是在人前给女儿丢了丑,日后再想将女儿嫁到好婆家,可就有点难上加难了。
想到好婆家三个字,徐夫人又忍不住有点上火。
本来徐家跟周家的婚事已经水到渠成,没想到周老爷那个不讲信用的家伙突然变卦,非嚷嚷着口头婚约不作数。
如果女儿跟周家公子没发生破庙那点事儿也就算了,偏偏那件事后来被闹了个满城风雨,害得以前不少想跟徐家结儿女亲家的,纷纷打了退堂鼓,以至于女儿马上就要十六了,居然还没人登门求亲,思来想去,徐夫人直接将这笔账记在了季如祯的头上。
要不是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女儿的婚事怎么会变成今日的老大难。
想到这里,徐夫人忍不住又恨恨地瞪了季如祯一眼,哼!今儿就先饶了这个贱人,日后要是被她寻到机会,她发誓,一定会将对方给收拾得哭爹喊娘。
徐大海的表现可比这娘俩直接多了,许是他对季如祯的变化了解得并不深刻,记忆里的季如祯,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就算被他们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的小可怜儿。
于是,当徐大海得知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丫头,居然也跟自己女儿似的出现在正德书院时,眼角顿时吊得老高。
“死丫头,你娘统共就给你留了一间铺子,一年的租金不过十余两,还不够你跟那个野……”
他想说野种,但一想到此刻的环境,急忙将话收回,换了个语气道:“还不够你跟你弟弟平日的吃喝花销。可你竟然将银子砸在书院里,就不怕你娘地下有知,被你这乱花钱的架式给气得死不瞑目?”
徐大海一张嘴,就是口没遮拦的教训。
在他的认知里,用这种态度跟季如祯这个丫头说话,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被当众训斥的季如祯像看小丑一样看了满脑肥肠的徐大海一眼,“这个胖大叔,你谁啊?”
徐大海没想到对方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顿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死丫头,我是谁,你居然不知道?”
季如祯无辜地笑了笑,“抱歉,我之前被我这个好表姐故意推进牡丹湖撞到了头,不小心失去了一些记忆,从前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得了,所以这位胖叔,不如你好心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位啊?为什么一开口就是对我满满的教训?先不说我上学读书的银子都是我自己辛苦赚来的,就说我娘,如果知道我求上进,肯读书,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如你所说,会被我气得死不瞑目呢?”
“你……”
“当然,就算我娘真的死不瞑目,也不是被我气的,而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给害的。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季家在平阳城也算得上是风光的人物,结果我娘前脚一死,后脚家产就被人给夺了个精光,听说干出这种缺德事的好像是我那个无良的舅舅叫徐大海……”
话音落定,在场其它姑娘的长辈全都向这边投来疑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