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今次夜宴不会如此简单,诸葛琉宴仍旧让她踏进广月宫,盛宴例行之所。
商国,一年前内乱纷歧,皇室血脉余留者也不过数几,其中唯一血统纯正的公主便只有一位,便是如今站在扶卿容面前的诸葛紫荆!
紫荆公主如她的几个哥哥那般,基因良好,美人胚子一个!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桃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女子!
“你便是扶卿容了,真真此绝世只应天上有,难怪三皇兄对你如此念念不望,确实有此资本!”
轮椅中的扶卿容与之相视,突听她如此话语,轻轻笑道:“你便是紫荆公主?”
皇室内,只有这么一个正统的公主,扶卿容从她的装束中猜出了一二,再听她语气,已然确定几分。
诸葛紫荆勾唇微笑,素手轻轻一抬,柳赋这次没有犹豫的向后退开,由诸葛紫荆绕走到扶卿容身后,推动轮椅。
闻得女子身上的馨香,扶卿容微扬眉,却是没有拒绝她。
扶卿容瞧得出,诸葛紫荆并不喜欢看到她。
“三皇兄为你办此盛宴,可知是喻意何为?”后面传来诸葛紫荆的话。
“卿容愚钝,请公主明示。”
诸葛紫荆微伏身来,声音贴着她的耳际传来:“听说你在这之前拒绝过了三皇兄,事实证明,你彼为了解三皇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容易让他钻这个牛角尖,此次,你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过,五皇兄似乎紧捏着你这颗棋子不肯松手,你说,若今夜他们为了你当场翻脸,是不是件好玩的事?”
扶卿容身子微紧,没有说话的机会,她人已经被推进了广月宫。
首座几人一眼就瞧向了殿门那个被推的女子,人人心思各异。
宴早已开始,耳旁丝竹声声,暗香不绝,殿中早有粉妆宫女舞蹈正隆,长袖婉转,如折如行!
就是她的到来也未影响到她们,只是欢愉场面霎时寂静,只余丝竹回脆。
诸葛紫荆推着扶卿容往前,嘴角勾着笑容看着上首龙座的优雅黄袍男子。
诸葛千募手中金樽放回桌前,视线落在那二人身上。
广月宫文武臣皆盯着轮椅绝世女子瞧,不曾眨过眼。
诸葛琉宴慵懒地斜靠在椅边,深邃如幽的凤眼微抬,视线同样落在轮椅上的扶卿容,暗晦不明的东西闪过,最后又移向侧首向自己微笑的紫荆公主。
扶卿容淡静坐在椅中,微微仰视着座上的皇帝。
沉寂中,左手边的皇后含笑迎下来,从紫荆手中夺过扶卿容,“以后都是姐妹了,妹就坐本宫身侧!”
此话一落,满殿古怪,扶卿容则是心中一跳。
皇后当先将扶卿容推到自己的身侧,吩咐宫人备置矮桌等。
对此,扶卿容并没有别的表示,甚至是半点抗意也无。
是以,广月宫的气氛有些低沉了下来。
年轻皇帝声响广月宫,让众臣无需拘禁,左右与两个兄弟谈笑如常,半点瞧不出他们不和之兆。
扶卿容垂下头,看到广月宫中笑意正盛的诸众,心下忽然就起了说不出的冷与厌。
影影幢幢中,忽觉有人隔了重重云罗向她凝睇而望,不由得抬头,刚好和那人目光在半空相交。
身姿挺拔容颜英秀,眸光流转间俱是冷与英气。
燕北尘,出了名的冷酷将帅。
扶卿容微微向其颔首示意,却见他清冷的眼神微微一转已流到旁边,像是不经意的,落在扶卿容的眼里却是有些嘲讽之意。
今夜之宴本就是为扶卿容一人而生,不管是臣位大小者皆向她投睇视线,是以,她与燕北尘那空中的相撞动作让众人瞧得清楚。
帝位右侧,清丽天然的燕贵妃抬过清眸,视线落在自己的哥哥身上,清眸有丝光亮扑闪过,随即消逝。
燕贵妃向来极少出现这样的场合,燕绫是燕北尘的亲妹妹,早年前嫁给诸葛千募为侧妃,虽说燕贵妃不如郑皇后那般逼人端贵,但她却也有一番清丽脱俗之美,燕贵妃属于静美型。
“到是忘了给容妹妹一番介绍,这是燕贵妃妹妹,燕家嫡女!”皇后介绍一句,末了,甚有意味地朝燕北尘望了去。
扶卿容略一愣怔,侧首往皇帝右侧方向斜视,那燕贵妃似有所觉,回首与扶卿容凌空颔首微笑。
皇后低声介绍过,后面也不再多说,饶是意味的目光却来回在燕北尘和扶卿容身上,刚刚那一眼,也不止是皇后误会了,但凡注视扶卿容的人都存了误会。
诸葛千募愠冷的视线也转向面色冷淡的燕北尘身上,从大火后,扶卿容就没再给他过正面的眼色了,可是方才,燕北尘与扶卿容相视的眼神映入他眼中,是如此的不舒服。
当下,诸葛千募觉得自己不可再等下去,手一摆,歌舞尽退,广月宫霎时寂静。
有内侍监上前,手持黄卷圣旨,展开便尖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我朝容郡主贤良淑德,才貌双全,与朕相爱至死不渝,尊天赐良缘,今册封为容妃。布告天下,普天同庆。钦此。”
内侍监宣读完圣旨,满堂皆静。
待反应过来时,所有目光刷地投向如旁观者的扶卿容。
诸葛琉宴蓦然眯住危险的黑瞳,诸葛千募这是当场拆台硬抢人。
诸葛琉宴捏着手中酒怀,深如渊的黑眸正发出凛凛然光芒,投注在仿佛置身事外的扶卿容身上,他到要看看,她如何做择。
“郡主请接旨吧!”内侍监走到扶卿容面前将明黄圣旨递前,堆着笑,尖着声让她接下旨。
扶卿容不动,眼中视线却停在内侍监手中明黄圣旨上。
诸葛千募并不担心扶卿容会当众拒绝圣旨,以他对她的了解,拒绝他这种事,他的卿容做不出来,他如此先斩后奏的做法也委实让诸臣措手不及。
他们极度的反对皇帝迎娶扶卿容入宫,姜侯府毕竟是皇帝下令毁灭,算来,扶卿容和皇帝算是仇敌。试问,如此危险的女子,又怎会让她睡在帝王的枕。
虽是如此,但有些大臣的想法却是不一样。
“请恕卿容不能。”安静的大殿,响起一道滴脆声。
当场拒绝了圣旨,如同一巴掌重重甩在了皇帝的脸上,那优雅的脸孔,已然铁青。
诸葛琉宴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扶卿容的做法很合他意!
所有人只等龙颜盛怒,惶恐地盯着年轻的皇帝,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将扶卿容押下关起来。
但最终,诸葛千募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发怒,只轻问了句,“你想好了?违逆圣旨的后果,卿容你可能承担?”
声音轻缓优雅,听入耳中,却有股悚然冲击。
扶卿容慢慢抬头与皇帝对视,绝世容颜上渐渐染上了层淡淡的笑,那笑,刺伤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卿容终究是变得让他不识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所认识的卿容,诸葛千募眯住了危险的眼睛,盯着侧首的女子,仿佛是要将她看透般。
“卿容谢陛下的抬爱,但这份爱,卿容无法承受。”她不是真正的扶卿容,不能给他真正的回应,况且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并不是个良人,纵然他有多么的出色。
“卿容爱上朕的五皇弟了?”诸葛千募幽森的声音缓淡响来,像是藏着无数的冰针,“还是燕将军?”
燕北尘刷地扭转视线,眉宇大皱,但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帝王所爱的女子,身为臣子,岂敢窥视。
大殿的气氛再度凝重了起来,扶卿容伸手转过了轮椅,“请陛下莫要为难卿容。”
她本以为诸葛千募是个讲理的优雅男子,但她错了,他是诸葛琉宴的兄弟,同一个血缘,性子方面只怕差不到哪去。
“臣与郡主是清白,请陛下明鉴。”
燕北尘一撩袍子,长跪在诸葛千募面前,垂落着眸光。
诸葛千募嘴角微扬,盯着燕涨北尘笑而不言,皇帝的表情顿时让周遭的人凛凛然不敢动。
右侧的燕贵妃看着自己的哥哥,身子微抖,担忧之色言于表。
一股沉积在空气中无名的东西就要暴发,而这些,全因那神色淡若的残废女子而起。
“宴王与容妃有染,辱朕威严,来人。”皇帝的声音轻轻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口上,“拿下宴王。”
皇帝声落,气氛骤冷,周遭气压一凝,杀气随之弥漫,仿佛整个空间都已被紧缩,似只要有一分异动,那股隐藏在暗中的东西就会爆裂开来,掠夺所有生灵。
广月殿中,森森杀伐气息逼压围来,护卫军挥出长枪,亮仓仓的齐指向仍旧慵懒斜靠的宴王。
森冷暗沉流转间,沉长悦耳,如魔魅般引着磁性,上位者俯瞰蝼蚁的语调传出:“皇兄,此罪放在本王身上,不觉太过牵强了。”
纵是如此,龙座上的皇帝依旧没有半点迟疑,淡雅略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拿下。”
“刷!”
森森长枪对准旁座的宴王,然,受到如此威迫的诸葛琉宴岿然不动地斜目看着众御军。
“皇兄确定要如此待弟?”
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幽幽从宴王嘴中溢出,空气那股肃杀越凝越厚,殿中人人惶惑自危,瞧着这对峙肃杀场面,有人险些当场吓晕。
群臣们早已惊恐地僵直着体,特别是文臣,朝上元老都见识过一年以前的屠场面,那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好不容消停半年多,这会儿却因一个女人起杀戮,而且,在这样的场面,皇帝都不惜一切的动宴王,可见得,皇帝对扶卿容已经到达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