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看见窗外在飘雪。雪不大,仔细去看,才能看出来。昨夜回家时,高速路上已渐发白,以为清晨起来会看见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却不料,院子都未曾填满。
便失望,小小的,蔓延开来。
你以为会是这样,结果却是那样。如此看来,不想失望便首先得克制住希望,但人如果没有希望,便不能称之为人,反转式的拧巴充斥着生活的所有细节,动容——不可多得。
配配在窗前呕吐,身子拼命地收缩起来,然后猛地打开,像一把撑满的弓,又像工厂中某个重复性的流程。想起儿时去车间找妈妈,她在打铁,很重的榔头,机器流水线送来一个,她便敲打一个,再送来一个,再敲打一个,我在旁边看了很久,从此便对她说“我上班去了”不再好奇。
我原本以为:人们离开家后应该去做些什么,是谁说了都不算的。
节气大寒,天空铁灰。良乡人民一如既往地在白天放炮,在远处欢腾。我穿着厚厚的秋裤坐在暖气片旁,两只狗躺在旁边,敲字,哒哒哒哒…….它们便如此流淌出来,像某个正在自我生成的软件,与己无关。
古人为何会将其命名为“大寒”呢?理应是天气缘故,农业社会的作息时间一切均是围绕着果腹之欲展开。大——寒?这两个字像血液一般渗透进每个中国人的身体,有一种传统的东西在其中作祟,即使你已习惯从网上购买一切,却仍然不得不被某些音节与字符所折服。
为某件东西命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像这些自由敲打的文字,有时我往往是因为某个词语或是字句而展开漫无边际的书写。像《空中铁匠与仙界喽啰》,像《OK》,这些词语忽然在某一刻接通了你,如同停止运转的机器接上充电器后,自我闪亮,兀自发光。
大寒在北方——嗯,北方。北方这个词同样令人遐想。我们的身体不是由血肉组成,而是文字,这些文字背后所引领的若干虚无洪流。如同每个字的脉动均是一种不可言表的抽象之物。
无论如何我至今都不能接受那本名为《我的长生天》的小说。它不应该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个错的。我是个命名主义者吗?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概念像一个楔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那里,它是不容改变的,一切都因它而获得衍生,繁殖,变异。
《南方,南方》。嗯,那才是它的本性。
《北京桂花陈》、《南方南方》、《两天》、《最后的情书》、《一路无人》——嗯,看上去很像一首意识流诗歌的节选篇章。一个从南方来的小孩在北京度过了桂花盛开的季节,大醉之余,昏睡两天,写下最后的情书,最终踏上一条无人之路。
看上去一切貌似终结。试验品业已完成它的使命,污浊,斑驳,遍布全身,无论再如何冲洗,它均已无法复原它的底色,岁月使然,却也是天性使然。
现如今,诚实地看着另一双眼睛,除了让你惭愧之外,你便再也无法衍生出其他感受。
成人皆疯子。大寒,在北方。